《薄樱鬼同人之永远》秋白月

89、第八十九章 流连之代价

　　转眼间已是四月，晚樱也凋零殆尽了。
　　咏园家主亲自来访，就算风间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迎接这位内兄。此番秋崎带来的礼物足足装了两车，丝绸珠宝舶来品皆是上等品质，甚至比以前由琦退回的珍品还要贵重几分。
　　“未能如期到访，还请见谅。”
　　灯火通明的正厅端端正正地摆开丰盛的宴席，只是双方家主携夫人会晤的小型宴会，却依然邀请侍宴的乐师演奏萨摩本地的特色乐曲。跽坐在客座的咏园秋崎将杯盏中的烧酒一饮而尽，以示歉意。离开杯沿，薄唇沾染酒液，一方雪白的帕子及时凑上来擦拭。
　　男子侧过脸望向贴心的妻子，温柔一笑。
　　“怎么，萨摩藩的家伙们把‘松城秀佳’大人在关卡上拦下了吗？”由琦并未在意宴会上的虚礼，随口嘲讽，手上却抱着四个月大的侄女饶有兴味地逗弄。一旁的风间没有言语，羽之守家的女儿和咏园秋崎这本该你死我活的一对竟然如此和谐，让他一时想不通。
　　“‘秀应’大人竟然料到了呢。”秋崎回讽了一句，却瞥见那双血红色眸子之中警告的神色，随即笑着别过头去。由琦闻言只是无奈地抿了抿嘴唇，唤来乳娘把乱挥着小手的小千金抱回到她母亲怀里。
　　“话说回来，桃桃还小，怎么能带着她出远门呢？”
　　桃桃是咏园家小千金的乳名。
　　“这孩子啊，在家里的时候跟小魔王一样闹腾呢……有本事哭嚎一整天都不歇，请了三位乳娘也管不了——”小心翼翼地从乳娘手里接过两脚乱蹬、吚吚哑哑的桃桃，今日的长音一身菱花紫染振袖和服，红褐色的长发盘成精致优雅的发髻，两支金云花簪点缀其间，“可是一出门呢，立马就睡，睡得又甜又乖——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小家伙带过来吧。”
　　坐在一旁的秋崎玩心大发，伸手轻轻点了点婴儿鼓鼓的脸颊，却被桃桃小小的手握住食指，在父亲慈爱目光中的桃桃突然咯咯一笑，眨眼功夫秋崎的手指就被孩子调皮地咬住。乳牙的力道一点不痛，就是痒痒的。
　　风间默默看着，突然想起自家的儿子成天只黏着母亲，不仅不理千景，还不让千景和妻子亲近——莫名有点郁闷啊。
　　“孩子们的婚事，我跟由琦商量过后表示同意。”侍女奉上了海鲜羹汤饭，风间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勺，金线绣鹤黑底羽织的袖摆拂过红木桌案，“不过孩子们长大反对这桩婚事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

　　咏园秋崎的目光从桃桃的脸上转过来。
　　“那就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了。”清朗的嗓音平静温和，他微微一笑。
　　……
　　天气渐渐热了，长廊换上了轻柔的薄纱，在初夏的微风中飘扬。
　　“就为了这个小家伙，连命都不要了么？”在那层薄纱之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屋前，靛蓝色菱花纹羽织将他的背影衬托得高雅庄重。他神情复杂地凝视着屋里的孩子，那个正蜷在系花红丝带摇篮里酣睡的风间家下一代。
　　“我本来就是应死之人，只是——”素手抚上移门边沿，翡翠镯子从袖口探出，成色清亮却冷冽，“不是为了他，而是，想弥补千景而已。”
　　“这听起来真不像是母亲该说的话呢。”
　　本该是嘲讽的语气里里外外却透露着悲凉，秋崎看向胞妹，由琦却猛地别过头，可那两行清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缓缓滑过她柔和的面颊，直至滴落进领口。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等我们走后，拿着此信去长州，走水路到越后，再转陆路去长野。”
　　一封印有“松城”氏家纹的信递过来，由琦抿紧双唇迟疑许久，最终还是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伸手接过。秋崎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或许还有很多嘱咐，或许还有很多劝慰，可是它们，最终都随着双唇的轻颤闭合咽回了心里。
　　秋崎没有久留，在千景起疑心之前离开了风间家宅后院。
　　由琦无力地背倚在墙壁上，精美华丽的藤萝映日十二单随着她缓缓滑落到地上的动作折皱曲叠在一起，她呆愣地望着那随风飘舞的薄纱，那之外纷繁的庭院景色皆成模糊的光影。往事在脑中飞快地掠过，悲伤也好，满足也罢，都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那晚，泷的突然闯入，咏园由琦真的以为自己的人生其实充满了幸运——那么多深爱着自己的人，包容着、原谅着她犯下的罪与错；死里逃生；遇见千景……
　　原来自己早该死了啊，在那一年，被羽之守裕子推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现在的咏园由琦，不过是靠着珍稀名贵的药材和他人的爱勉强维持着的“东西”。

　　她埋在这些华丽的绸缎之间，小声地抽泣着。明明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去接受了，可再一次直视真相的刹那，任何的壁垒都瞬间崩塌。她想去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否定这些年的自己并不存在，可是那个人，那个占满了自己整颗心的男人，却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内疚之中。
　　不告而别吗？——还是告诉他，这些年来的种种都只是源于自己对人世的流连吗？
　　还是固执地留下来，然后在某一天，身形俱烂，让深爱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衰竭而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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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哇哇——！”
　　婴孩的啼哭蓦地从屋内，明明是男孩的大嗓门，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哭号。原本蜷在墙下的由琦身子一颤，顾不上抹去眼泪就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小跑进屋里。
　　“千礼乖，不哭不哭，母亲抱抱——”
　　慌慌张张的动作一到摇篮前就收敛住了，由琦小心翼翼地从篮里抱起这个小家伙，耐心地哄着。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吧，千礼好不容易不哭号了，却还是小声地泣着，那抽噎的声音听得由琦心里狡痛不已。
　　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想像平常那样拽母亲的长发，由琦心领神会，单手抽出发髻间的那些金制珠宝钗簪，那泪水斑驳的面容上漾起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凄美。
　　如瀑般柔顺光滑的墨发随着钗簪的抽离悉数披散开来，百花香气浮动。千礼果然不哭了，只顾着把玩母亲的长发。由琦就这样温柔地抱着他，阳光透过西洋玻璃窗映在她的脸上，美丽的羽睫投下小小的阴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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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话内完结~~谢谢这些年来依然在阅读的你们！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