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其》荼蘼成殇

11、深夜之变

　　那天夜深了，却不见你回来，我为你点着盏灯，守在门口，暖暖的火照亮了我的脸，满眼的金色，就连抬头时看见的黑夜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暖哄哄的，明明灭灭让人想起夏夜时的萤火虫，在翠玉的草原中沉浮。

　　坐的腰有些酸了，想起来活动一下，抬腿迈进了微生办公的屋子，去收拾了一下有些杂乱的桌案，将提灯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被金色笼罩下的地方，偶有手下的阴影掠过眼前，周围黑漆漆的，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雪儿？”身后却突然传来微生惊疑不定的声音，轻轻的，仿佛生怕把我吓跑了般。

　　我心头一震，上身突然僵住了，不敢动弹，不敢转身，只是呆呆着站着。

　　“雪儿，你来了。”他随后像是反应了过来，大踏步的走向我，将背对着他的我紧紧拥在怀里，暖暖的怀抱让人沉沦，感受着脖颈间喷洒的呼吸，暖暖凉凉的，有些痒。

　　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不对，为什么我没有发觉，我的易容术他不会知道，就连声音我也是改了的，心里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只是感觉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脸上微微发烫。

　　突然闻到他呼吸时浓烈的酒味，他喝酒了？是了，我的身形未曾改变过，加上酒的缘故，也难怪他会把我错认了。

　　他将埋在我颈间的又埋得更深了些，自言自语喃喃“雪儿，别走，别离开我。”声音满是掩不住的乞求与落寞。

　　我心中一软，想他醉了，不会记得的吧，就这一次，让我抱抱他便好，就一次，不会怎么样的。

　　他炙热的吻点点留在我的颈间，灼烫着我的皮肤，身体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紧紧拥着我像是想要将我揉碎在他的血肉之中。“别走，别走。”他轻轻浅浅的喃喃。

　　我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了，胸口的疼痛让我说不出话来，像是火般的灼热难耐，又像是海底的窒息，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又哽咽住了。

　　灼烫的大片的泪珠从眼眶肆意溅出，打在手背上，只觉冰凉一片。我心下一横，逃离了他炽热的怀抱，看着他眼神的迷离与不知所措，让我感到内疚与难受。

　　他无助的伸手向我再次走来，让人想到黑夜中丢了亮光的孩子，想要再次找到它。我却后退了一步，让他抱了个空怀。

　　“微生，我已经死了，放下吧。”我冰凉的话像是一盆凉水将他从头浇下，他呆呆的站着，大大的眼睛里反射着金色的火光，搅碎了一池的星辉。渐渐却有着水雾从眼底向上弥漫，反射着沾了火光黑曜石般的眸子，那样的无措让人心疼。

　　我却是怕在看到他这样子，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头也不回像门外走去，泪不知是如何在脸上流淌成一条蜿蜒的河流，很凉，一直凉到了心里。

　　“雪儿，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一次又一次错过你，我爱你，我想给你我的一切，别走，我愿放弃一切。”他破碎的声音让我心底颤抖，我却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早已决堤的情感，任它铺天盖地的呼啸而来，我与他紧紧相拥，感受着他胸膛的心跳，让我短暂而莫名的心安。

　　他空洞眼神似乎渐渐有了焦距，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怎么，这次怎么你还在，以前到这里你就会从这里走出去，然后再也，再也不回来。”后又自嘲的笑笑，“原来，我的贪心竟到了如此程度。”

　　我早已泣不成声，原来直到现在，他都以为他是在做梦，以前一个又一个夜晚，他大汗淋漓的从梦魇中看到的竟是这样，那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苦楚，却又是一遍又遍重复着不愿意醒来，因为那是一个有着我的梦啊。

　　他对我的爱我该怎么办才好，是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包括我的仇恨，还是无情的走开，完成我的执念，让他继续心碎。

　　心神迷惘之际，我用颤抖着的唇第一次封住了他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用此刻炙热将我的犹豫焚噬殆尽，我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与其说那是吻，不如说那是心痛到极点后的撕咬，也许到现在他都以为这是一个梦，一个比以前更真实一些，更漫长一些的梦罢了，但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终究是无法放下我的仇恨，他可以为我放下一切，我却无法，既然之前我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如今为何又要鲜血淋漓的将它揭开，那就让赫连炙雪彻底淡出他的生活吧，原是我负了他啊。

　　他的拥抱越来越来火热之际，我却将桌边早已凉透的茶水泼到了他的脸上，我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不是因为窒息，而是因为平复我的慌乱。

　　看着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清明，渐渐没有了刚刚的水雾与疯狂。我的心一点一点沉入了冰凉的深海，我咬了咬下唇，站定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