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呆萌相公史记•二 嫁与痴傻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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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肯！
强压下心中巨大的悲戚和失望，赵芙若暗暗使了个眼色给金儿，金儿会意，正要出手把刘公公拿下时，刘公公却突然说道：“长公主，陛下说如果您不愿回去，就给您看看这东西。”正说着，刘公公就急着把东西从怀中掏出来，就怕慢了一步小命不保似的。
看清他手中的物品后，赵芙若脸色一白，唇瓣不自觉地轻颤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嘶哑而缓慢地吩咐道：“回宫。”语毕，她痛苦地闭上双目，金儿放下的车帘遮住了她的面庞。
拉着马车的三匹马儿欢腾地跑起来，却不知它们主人的心绪有多么复杂。
车厢中的赵芙若依旧紧闭着双目，眉心蹙起，脸色苍白，心中不停地低喃着。
谦阳，谦阳，你恐怕等不到若儿了，等不到了。你知道吗？最宠若儿的父皇居然硬逼若儿联姻，若儿心好疼……谦阳，若儿贪玩，路途上花费的时辰比较多，你一定要多等等若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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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之后，赵芙若立刻要回了刘公公手中的那块黑玉，她没有回长公主殿，而是直接去了质子府。
她才刚踏进质子府，就有一道清脆软糯的童声远远传来。
“若儿！你来了！”一个约摸十岁的孩童身穿朴素的蓝色布袍，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好不惹人喜爱。
此时他正扬着盈盈的笑脸，站在小竹排中望着她。
“若儿快上来，这是我自己做的竹排哦！”李谦瞳兴奋地挥舞着两只小手，似乎恨不得一把就可以拉赵芙若到竹排上来。
看到他生动的模样，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赵芙若松了一口气，微白的唇角绽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谦瞳，我都说了多少回，不要叫我若儿，要叫若儿姐姐，知道吗？”
“不，就要叫若儿，若儿，若儿，你听，若儿多好听，加了两个字多累赘啊。”小人儿蹙着眉摇头，表情极其认真。
赵芙若无奈，怎的他每次都是拿这个回答？
李谦瞳急切地伸出小手，想把走到岸边的赵芙若一把拉上来，但是真正握住她温暖柔软的手掌时，还是把力道放到了最轻。
湖面上掀起阵阵漂亮的涟漪，和暖的春风拂过二人柔滑的发丝，他们站在小竹排上笑闹着，纯净无暇的笑容惊艳了时光。
等到把镜北湖游了一圈，天色早已全黑。
“若儿，我们去隐花亭里用膳吧？”李谦瞳放下手中的木桨，转头看着赵芙若，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眨巴着，像极了可怜兮兮的幼兽。
赵芙若既好气又好笑，她有哪次来这的时候不陪他用膳了？
“走吧。”赵芙若无奈地笑了笑，率先走上了岸。
却不知身后的小人儿看着她“高大”的身板，正一脸懊恼着。
隐花亭是隐花园中唯一的一座亭子，而隐花园则是赵芙若特地叫人在质子府旁建造的赏花圣地，有花，有树，有山，有水，有亭，有佳人。花在其中，却又隐在其中，故名：隐花园。
皇帝受邀来到隐花园的时候，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天下江山的立体缩版图，当下大喜，赏了长公主赵芙若许多令人欣羡的财富和特权，又亲自提笔写了园名，可见皇帝有极其喜爱长女。
以前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赵芙若如今再来，却倍感心酸凄凉。
是啊，父皇的确极其喜爱她，所以才有了那一句“朕甚喜之”，可是，怎么就强制她联姻了呢？
“若儿？若儿？若儿！”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叫喊，赵芙若不由大惊，脸色苍白地瞪着面前的男孩。
“小谦瞳，你吓死我了。”
李谦瞳委屈地瘪了瘪嘴，黑白分明的大眼幽幽地盯着她，“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回你都没反应……”
赵芙若犹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听了他的话后，有些心虚地说道：“好吧好吧，这回算我错了。我们赶紧用膳去吧，我肚子委实饿了。”
李谦瞳看了她一眼，轻轻“哦”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往隐花亭而去。
赵芙若正要轻叱他，却听他赌气般地说道：“若儿，我要拉着你去，不然等会儿你又想事情的时候就该摔着了，我这小身板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拉稳你。”
赵芙若呐呐说不出话，也就任他去了。
隐花亭里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珍馐玉盘，一看便让人胃口大开，可今日的赵芙若却觉得索然无味。她吃过山野里的叫花鸡，品过大街上的豆腐脑，食过永逸河里的烤鱼……她喜欢过那种平淡普通、自由潇洒的生活，可她如今的身份却不允许她这般任性妄为。
为万人之上束之高阁，不如为平民百姓享其自由。这是赵芙若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喂……若儿，你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呢？”他的声音这回倒没这么吓人了。
赵芙若回过神来，才发现李谦瞳居然已经把摆在他面前的十数碟菜肴几乎扫了个精光，不由又是一惊。
“小谦瞳，你今天没事吧？怎么突然吃这般多？会对肠胃不好的。”说着，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肚皮，确定不会引起肠胃不适后才拿开了手。
“我都已经吃下去了你才来关心我呀。”李谦瞳轻哼一声，却又立即低下头继续吃着，实际上是把微红的脸颊藏入背光之中，心里暗道：哼，从今日开始，我要多吃些，这样身板才能长得快长得大，以后若儿你就只能抬头看着我了！
赵芙若并不知李谦瞳暗暗下的决定，只是有些担心他夜间入睡时会不舒服，便叫人去厨房熬了一碗助消化的清汤，好让小谦瞳用完膳后喝一碗。
赵芙若胃口不是很好，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菜，看似吃了很多，实际上连半碗都没吃够。
李谦瞳担忧地看着她，只见她眉心微蹙着，却不知因为什么事，他自己便也苦恼地皱起了眉。
突然，他眼眸一亮，也没同赵芙若说一声，便“咚咚咚”跑了出去。
赵芙若还没来得及唤住李谦瞳，便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好不想吃了，于是便放下手中的银筷起身。
她正要随李谦瞳出去看看他在干什么，他就慢慢走了进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银灰色的大陶罐，在赵芙若好奇的眼神之下，他把大陶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赵芙若不解地问道。
李谦瞳笑着拍了拍陶罐，得意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果脯，味道和我家乡的特产可有得一比哦。”
然后他把陶罐打开，用干净的银筷夹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果脯，递到赵芙若的面前，询问道：“吃一些吧？”
那片果脯还没有送入口中，赵芙若就已经闻到了一阵诱人的甜腻果香，天知道她最受不得这类甜食的诱惑了，当下也没多想，就着他的手把那块香甜的果脯吃入了肚中。
李谦瞳突然有些脸红，急忙转过身说道：“我去喝汤了。”
赵芙若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嗯”了一声，便接过他手中的银筷，伸进陶罐中夹果脯。
见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罐果脯上，李谦瞳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赵芙若几乎把那罐果脯吃完，才终于停下自己的馋嘴，她抬头朝李谦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谦瞳见她喜欢，就又喜滋滋地跑去搬了一罐更大的过来，交给她的侍卫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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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赵芙若回到宫内的长公主殿时，却发现刘公公正等在那。
刘公公看见她，捏着兰花指朝她行了个礼。
赵芙若蹙了蹙眉，淡淡瞥他一眼，问道：“刘公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长公主，陛下让您去御书房一趟。”刘公公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芙若不禁一怔，她以为明日父皇才会召她面圣。
“刘公公，父皇找本公主有什么事？”说着，她示意身旁的侍女给了刘公公一锭金元宝。
这回倒是刘公公一愣，他定定地拿着手中的那块金元宝，似乎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近臣，在皇帝陛下的默认下，他也会收下所有人的贿赂，过后再禀报给皇帝。在此之前，长公主赵芙若从未用过金银珠宝贿赂他，这曾让皇帝很是欣慰，可是今天？
还没等刘公公想明白，赵芙若又开口了，“刘公公，你把这块金元宝兑换成碎银给银儿，遣散她出宫吧，以后本公主用不上她了。”她说完也没等刘公公回答，便上了早已停好在一旁的软轿。
待刘公公反应过来时，赵芙若的轿子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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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亮着两盏琉璃宫灯，暖黄色的柔光倾洒在书页上，照清了书上整齐的手抄文字。
一双略显沧桑的大手捧着那本书，久久却不翻一页。
直到屋外传来女子清和柔亮的声音，他才眉心一松，唤她进来。
赵芙若进到御书房内时，皇帝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背对她负手而立。
“父皇。”赵芙若行了礼后，朝他淡淡地唤了一声。
皇帝却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芙若面容平静地站在一旁，同样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赵芙若才听得皇帝一声轻叹，然后问她：“芙儿，你怨朕的决定么？”
他的嗓音仿佛比几日前苍老了许多，赵芙若心中不由一疑，口中却也朗声答道：“怨。”直接的答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皇帝转身看着她，缓缓说道：“从下旨的那一刻起，朕就知道你会怨朕，但是朕却不得不下。”
赵芙若没有立刻问为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定定地和她对视着，眼角似乎有些红有些湿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良久，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芙儿，朕不久前接到密报，你的亲弟弟，在淮楚质子府……被人纵火杀害，尸骨无存！”
他的消息太过惊人，以至于赵芙若惨白着脸呆了很久，却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所听。
“蔚、蔚儿他……他真的……死了？”她泛着泪光的杏目中含着一丝微薄的乞求，“父皇，您骗芙儿玩的，对吧？”
皇帝转过头去，不知是不忍再看她濒临绝望的表情，还是自己也忍不住想流泪。
“芙儿，朕以为你不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不，父皇，我不信！您也知道蔚儿是多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在没有看见蔚儿的尸首之前，我会当做他还活着！”
赵芙若突然激动地喊道，一扫刚才弱不禁风的模样，一双杏眼闪着坚定的光芒。
皇帝口中不禁逸出一道无奈的叹息，“芙儿，你何必呢？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然而话到这里，皇帝也已眼眶微湿，他稍稍把下巴仰起，不想让眼泪流出。
赵芙若看着他的眼睛，咬唇轻道：“父皇，蔚儿他是我的弟弟啊……从母后离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永远保护他。父皇，您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蔚儿带回家！”
皇帝没再接话，他不惹打破芙儿强行搭建起来的思想堡垒。总有一天，事实会横亘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不过其实，他也是心存幻想的吧？
赵芙若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父皇，淮楚是不是和湘秦联姻了？”
皇帝点了点头。
“所以当玖唐提出联姻的要求时，您就同意了，并且给孩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对不对？”
皇帝艰难地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芙儿，朕也是为了你好，如今蔚儿被杀，宫内势必会掀起一番风雨，只要你远嫁了，就可以远离这一场混乱。”
“那我嫁的人呢？玖唐就没有男人了吗？为什么要我嫁给一个傻子？而且父皇，孩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有问过孩儿的意见吗？”赵芙若字字逼人，仿佛面前站的不是皇帝，而是一名普通的父亲。
九五至尊的威严被侵犯，皇帝忍不住火气上涌，怒声道：“你懂什么是喜欢？你知道喜欢和爱有多大的区别吗？那个淮楚的小子会为了你背叛他的国家、放弃他的地位？”
先前还咄咄逼人的少女突然愣住，面色变得苍白，一双明亮有神的杏眼透着些许茫然无措。
见得她这个模样，皇帝有些心疼，缓了缓口气说道：“纳兰泽虽然只是一个痴儿，但是玖唐皇帝亲笔承诺，纳兰泽只会有你这一个妻子。芙儿，在外不比季宋，你表现得越是聪明，所面临的危险就会越大，但若是嫁给纳兰泽这样一个没有争位资格，并且深受玖唐皇帝宠爱的皇子，你却会过得很好很幸福。相信朕，朕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你好。”
“不，我不嫁！”心中明知父皇的决定不可更改，但她还是想抗争。
“明日……你便启程吧，暗毓，带长公主下去。”皇帝拂袖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呆萌相公史记•二 嫁与痴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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