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令哈》ALONEONE

13、 chapter 13

　　瘦强跑到贼快，像只瘦杆袋鼠似的，扒开人群疯狂逃窜。

　　程陌穿着厚重的徒步鞋，跑得本就不快，眼看瘦强即将没入人群，她咬咬牙慢下来，鞋头抵着后跟直接把一只鞋挣脱掉。

　　她的身材高挑，把鞋子举过头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接着完美的做出了一个原地投掷垒球的标准姿势，鞋子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

　　随后程陌大喊一声，“站住！”

　　瘦强听见吼声，回头一看，鞋子准确无误的砸在自己的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声响闹得太大，人群纷纷驻足观看。

　　刚才投掷把劲都用完了，虽然喘着粗气，可程陌丝毫不觉得累，绷着的身体像箭一样飞奔过去。

　　瘦强被砸得头昏眼花，勉强起身坐起 ，伸手一抹全是鼻血，看见程陌凶神恶煞的红着眼跑过来，也顾不了那么多，当即起身接着继续跑。

　　还没走远的季锋，听见身后异常的声响，回头就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冲刺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蹦一跳的程陌。

　　季锋站立原地，表情冷峻，冷眼旁观。

　　瘦强这次不再回头，而是没命的往前逃跑，倏然脚下被绊，跌了个狗啃屎的姿势。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颈的领子就被人抓住，像拎只鸡仔似的被季锋提到半空。

　　程陌蹦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缓过气后，指着瘦强说，“就是他！”

　　瘦强双手挣扎，季锋一拧，差点没把他勒死，他涨红了脸拼命说，“我没偷你东西！”

　　不打自招了……

　　季锋的眼神更冷。

　　黑子凑过来，拇指朝身后指指，“锋哥，后面有条巷子。”

　　**

　　瘦强被砸在地上，不停哀嚎，“大哥，你们弄错了，你们弄错了！”

　　程陌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刚才在追赶瘦强的时候，不小心扭到没穿鞋子的那只脚踝。

　　季锋余光瞥了眼她，随即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

　　程陌冷汗直冒，靠在巷子里的墙壁上，掏出支烟点燃。

　　瘦强见三人都没开口的意思，狼狈的起身打算继续求饶，可还没等他站起，季锋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疼得他泪流满面。

　　程陌没想到季锋出脚这么狠，该生气应该是她，她才是失主好不好！

　　瘦强已经嚎不出来，哭着说，“大哥，饶命啊！你这还没问我话呢，就把我打出内伤了。”

　　季锋蹲下看着他，“把东西交出来！”
　　瘦强装傻，“什么东西呀，我没拿怎么交出来？”
　　程陌挑眉，“那你刚才跑什么？”
　　听见她开口，瘦强居然有些害怕起来，“大小姐，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跑什么吗？”他委屈兮兮的说，“大小姐，你有病，你不知道么？”
　　“……”程陌的脸立马垮下去。
　　瘦强对季锋说，“你们肯定弄错了，我是被冤枉的，这个女人有病，你们还放她出来。”

　　季锋沉默，他刚才仔细观察过瘦强看程陌的眼神，确实很害怕，不是在表演。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程陌把烟头往墙上摁灭，站起身走过去，弯腰甩手就给瘦强一巴掌，“把奖杯拿出来，我不为难你！”

　　瘦强还没制住的鼻血溅得她一手，程陌突然起身退后。

　　她低头盯着沾着鲜血的那只手，满眼通红，像走火入魔一样。胸口顿时剧烈起伏，面无血色。

　　瘦强见状惊恐起来，突然死死的抱住季锋的腿，哆嗦道，“你看她，又要发病了！她上次这样，就把我的车砸个稀巴烂。”

　　季锋看向程陌，瞬间愣住。

　　这次程陌的反应和她犯洁癖时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季锋察觉出她的异样，起身甩掉瘦强的手。

　　他走过去，问程陌，“你怎么了？”

　　当程陌抬起头，季锋再次愣住。

　　她满眼惊恐，双眼浸满了泪水。

　　**

　　程陌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伪装的表情真实的展露在季锋面前，赶紧又低下头去，左掏右掏想找出湿巾。

　　“怎么会没带呢？”她喃喃自语，“不对，今天有带出来的。”

　　从季锋见到她的第一次，便知道这个女人很能忍，现在看着她手脚无措的慌张，内心忽然升起一股异样。

　　季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程陌接过开始使劲擦拭双手。

　　他看见她微微红肿的小手，轻声说，“已经干净了。”

　　程陌仿佛听不见，嘴里叨念了一句，
　　“这双手永远都干净不了。”

　　不到半分钟，那张皱巴巴的纸已经被她扯破，她停不下来，仿佛擦拭后，既然用起指甲用力搓抠。

　　眼见那只手就要被擦破皮了，季锋看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无可忍的抓住她的双手。

　　程陌挣扎想要甩掉，可是季锋死死的捏紧她的手腕，“够了，程陌！”

　　程陌被捏得钻心的疼，双眼目眦欲裂，狠厉的警告道，“放手！”

　　“你他妈闹够没有！”他把她的手举到面前，摇晃道，“你看清楚，没有血了，干净了。”

　　程陌双眼无神的看着红肿的手，随后又看向眼季锋。

　　“你想想你是来干什么的？”
　　程陌静了几秒，看向地上的瘦强。
　　吓得正在看热闹的瘦强赶紧往后蹭缩了缩。

　　“什么都别想，我们把奖杯拿回来，好不好？”他的语气一下子温柔许多，像哄小孩似的。
　　程陌眼神慢慢回神，用力点点头。

　　季锋牵着她的手，重新来到瘦强面前蹲下。
　　“最后一遍，把奖杯交出来！”

　　瘦强，“你刚也看见了，这女人有————”
　　巷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瘦强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脾下的两根肋骨间被一股超大的劲钳住。

　　季锋两指又用力抠下去，他冷冷的说，“只要我再用力，你这根肋骨就会被我折断。”

　　瘦强咬了咬牙，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没关系，接下来我每问一次，你不老实答，我就一根根把你的肋骨折断。”

　　他的表情阴翳，不像一般的吓唬人。

　　如果瘦强敢说个不字，他真会下手。

　　季锋感应到手心里的小手抖了下，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着，传递一种无声的信号，
　　相信他，他有分寸！
　　程陌不抖了。

　　“想好了吗？”季锋问。
　　瘦强的脸惨白，冷汗直流，这种痛比打他踢他还要痛苦一百倍，已经是到了身体承受痛苦的临界点。
　　他勉强点点头，气若游丝道，“我说……”
　　“奖杯是你拿的吗？”
　　瘦强无力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拿的？”
　　瘦强想了想，要开口，却发现不仅疼痛，而且胸闷气短，说不出话。
　　黑子啧啧道，“锋哥，这人禁不住你那力道。”
　　季锋无语的松了点力。

　　瘦强贪婪的吸了两口气，才缓缓道，“在湟源停留的那一晚，有个男人找到我，要我帮他把这位小姐的奖杯偷出来。”

　　“东西呢？”季锋问。
　　“不在我这了。”
　　季锋手劲重了几分，瘦强嘶一声。
　　“真的不在我这。”瘦强痛的死去活来，“我把她丢在高速路上后 ，就把东西交给那个男人了。”
　　季锋皱眉，“你故意上错国道甩掉她？”
　　瘦强摇头，“都是那个男人指使的，他让我在半路把她丢了。”
　　“为什么？”季锋又问，“他只是让你在半路把她丢了，为什么你要走错路，丢她在漫无人烟的地方？”如果不是遇见自己，程陌可能已经是高速公路旁的一具尸体了。

　　瘦强痛哭流涕，“那男人让我别载她去拉萨，我就想把她扔到某个县城上，可是车开到一半，这位小姐发现走错路了，自己倒是把我甩了。”他看了眼程陌，不确定程陌是否再动手。

　　听到这里，季锋才恍然大悟，什么去往德令哈，被甩客，被敲竹杠，这些都是程陌当时胡编乱造的，就像昨天周通问她车子怎么会坏，她也没说出实话。

　　季锋心道，这女人……演技不错。

　　“那个男人的样貌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瘦强发现自己的回答不足以让人信服，努力摇头，“不是，我是直接没见过他本人样子，大晚上的他来找我，头上罩着帽子，我压根看不见他长啥样。”

　　“交货的时候也是那身打扮？”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
　　瘦强用力点头。
　　“你和他怎么联系的？”
　　问到这里，瘦强突然激动起来，他看向程陌，说，“大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程陌，“你再不回答，就会得罪我！”
　　瘦强投降，“我说，我说。他根本没留联系方式给我，你在315的国道刚下车没多久，我的车就在半路被他截停，他直接把你的东西提走了。”
　　瘦强接着说，“我怀疑他从一开始就在跟踪你。”

　　季锋和程陌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到一旁。

　　程陌出声，“那个男人出了多少钱？”

　　瘦强伸出一根手指，“一万。”

　　要不是看在他出的价格奇高，他也不会动了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