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令哈》ALONEONE

1、 chapter 1

　　程陌一进大门，便听到虚掩的卧室门里传来断断续续娇喘声，伴随着男人低沉的粗喘声。

　　她靠在门框旁，从包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啪”一声打燃，她惬意的呼出一口烟雾。

　　透过呼出的烟雾，程陌看见客厅里落地窗户投进大片橙红的夕阳光芒，从澳洲巡演回来，这是她见到的第一缕立春后的阳光。

　　恐怕再美也比不上门那头春光旖旎的景色吧。

　　看着暖暖的，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春寒交迫，冷到骨子里。

　　程陌微微蹙眉，接着缓缓呼出一口烟，里面的声响丝毫影响不到她心理和生理半分。

　　她冷眼横扫四周，简洁的灰棕基色，干净利落的摆设，冰冷的家具一尘不染，春风撩起的透明窗纱乘风飞扬，无一不彰显主人独特优雅的品味，只是她对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她从不在这过夜！

　　她的视线定格在客厅角落里的一架世界名牌德国纯进口的Steinway&Sons的九尺立式钢琴。

　　这是她六年前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姜正南送她的。她嫌放在自己家里碍事，便搁置在他这里。

　　此刻，漆黑光亮的琴身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仿佛在嘲笑她。

　　她弹弹手里的烟，灰白色烟灰直接落在地上那团黑纱薄透的连衣裙上。

　　里面声音不断，动作不停。

　　在她来之前就开始的激战，直到现在还没结束。

　　程陌倒是没想到做.爱也是场持久旷日的体力战，

　　和姜正南确立恋爱六年，除了牵手偶尔接吻外，她从未让他更进一步。这已经是她的底线！

　　灰飞烟没，即将燃到尽头。

　　没熄灭的猩红，在逐渐堙没的夕阳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顺手把没熄灭的烟蒂直接扔在地上的黑裙上。

　　唯一的耐心在一根烟的时间里磨光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便移步到三楼宽敞的储物间门口，熟练的按下门把上的密码，门打开，又是一道密码铁门。

　　这是姜正南最隐私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姜正南很信任她！

　　她再次重新输入另一道密码，走进去。

　　里面两座九层十格高大的玻璃储物柜，里面全是密封放置的古董，瓷器，玉石，古剑，甚至棺椁……都是姜正南从全世界收集而来的。

　　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储物柜面前，正中摆放的是她六年前获得的那座肖邦钢琴比赛第一名的奖杯。

　　来之不易的奖杯，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些来证明她的实力，姜正南说帮她保管，她便顺手交给他。

　　直到澳洲巡演完，坐在回国的航班上，她突然脑洞大开，想到它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柜门，仔细的亲捧着奖杯。

　　末了，她准备走人，移动几步仍忍不住转身看向放满东西的格子里，唯独刚刚那块地方是空的，她似乎想到什么，又重新走过去……

　　**

　　“南哥，你闻到什么味道没？”卧室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姜正南停下动作，仔细辨别。

　　很快他就发现异常，随手抓了块床边的浴巾围在下身走出卧室。

　　门刚一打开，姜正南吓了一跳，门口窜出一股小火苗，好在他家里的地板做过防火涂层，加之空旷的客厅家具少之又少，只有地板上的那团烧焦的衣服冒着细长的火苗，势头不大，已经有熄灭的趋势。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门口忽然出现的人，清俊的面容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程陌正在穿鞋，抬头一入眼便是姜正南结实高壮的上半身。常年健身，使他的身材看起来穿衣显瘦脱衣显肉，好到无以伦比。

　　“你怎么来了？”姜正南以为她刚到，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门。
　　程陌笑着问，“在睡觉？”。
　　姜正南面如沉水，“你有事吗？”

　　程陌盯着他下身围着的白色浴巾，没有回答。
　　两人站在原地，程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
　　姜正南微微的低着头，避开程陌审视犀利的目光。

　　程陌看着他身后的火苗，不紧不慢的说，“你家失火了！”
　　“……听我解释！”姜正南走过来，程陌镇定的表情已经告诉他，
　　——她知道一切！

　　“解释什么？”程陌笑，低头开始穿另一只鞋。
　　姜正南大步走来，握住门把上的手，“别走，程陌！”
　　程陌甩开，
　　“别碰我！”
　　她的表情厌恶，挣脱半天，姜正南不放。

　　一道娇软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南哥，家里怎么着火了？”

　　女人裹着棉毯看见门口的火苗，再看着门口的程陌，吓得不轻，刚刚还泛着潮红的小脸霎时一阵苍白。
　　地上那件燃烧的裙子正是穿在自己身上，后被姜正南扒掉的。

　　“不用管我，你们接着做！”程陌淡淡的笑，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一样随意。可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一语戳中姜正南内心最痛的地方。

　　女人颤抖说，“……程陌”
　　程陌，“闭嘴！”

　　姜正南死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听我解释！”
　　程陌浑身僵硬，隐忍着他因为紧张出汗的手心带来的湿粘触感。
　　“好，你说！”
　　她单手掏出根烟，点燃。

　　姜正南说，“……这件事是我不对。”
　　他身形高大，把程陌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程陌呼出一口烟，嗤笑一声，“一个巴掌拍不响。”

　　姜正南不抽烟，也不喜欢程陌抽烟，但一直以来都忍着，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程陌摆摆手，“别误会，我刚刚的意思是，这种事建立在你情我愿上，要发生总归拦不住，别往心里去！”

　　“你……”她居然劝解他！

　　眼前女人的话分明在说她根本不在乎，姜正南一阵胸闷，却也只是哑然失笑，“程陌，我和你在一起六年了。”

　　程陌心想，六年了，真快！

　　姜正南突然放开她的手，问，“可是你从来不在乎，对不对？”

　　程陌静了几秒，以近乎平静的口吻说，“六年了，我一次都没和你做过，今天这种事我不怪你！真的，姜正南，我俩谁也不欠谁！”

　　“但是你不会原谅我！”

　　姜正南满眼通红，嘶哑的嗓子咆哮道，“程陌，你有病！你知道吗？”他深吸一口气，“你不仅心理有病，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有病！”

　　程陌一怔，他从没对自己发过脾气。

　　她见到的姜正南，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站在金字塔高高在上的人，看起来温润尔雅，修养极为良好，对人总是和颜悦色，见面三分笑。

　　从来都是他在她面前风轻云淡的如指点江山般肆意人生，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他只是一直在包容她而已，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忍受。

　　程陌不可置否，“我心里要是没病，又怎么会去看心理医生，你说是吧，顾医生！”她瞥过头看向一直被忽略的顾宁。

　　顾宁站在卧室里面，探出一颗脑袋看了看发怒的姜正南，不敢接话。

　　程陌赞道，“好样的，能爬上姜正南床上的女人，不简单！”

　　“你也不简单！”姜正南双手紧紧攥住程陌削薄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没有哪个女人看着别的女人上了自己男人的床，居然还会面不改色。”

　　程陌强迫自己忍着内心的反感，她摇摇头，“你未娶我未嫁，你想怎样，是你的自由。”

　　姜正南手上的力度加深，深深嵌着她的肩膀。

　　“即使我背着你在外面乱来，你也无所谓？”

　　程陌觉得好笑，“你现在不是已经证明了么！”她说，“不要幼稚了，我们还没到能让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关系。”

　　“六年了，你没动过心？”姜正南不敢相信。
　　程陌很平静，“名与利，各取所需。”
　　姜正南，“……”
　　她抬头，迎上他暗沉的眸光，“姜正南，其实我们俩都不懂爱！”她顿下，深吸口气，接着说下去的时候，
　　姜正南打断她，“别说了！”
　　他把手从她肩上放下，平静的说，“你走吧！”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又说了一句话。

　　程陌没有犹豫，拎着包，打开门，走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