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间词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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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词话（一）
“跟我走，离开这个地方。”月光皑皑，夜色中的男子头抵向她，颤抖之中透露出深深的隐忍。
眼前女子浅浅笑着，眸中含水，抚上他的眉尾，抚上浅浅的风纹。
“你我不可此等自私不是吗？走吧，明君。”
“你还会回来。”
“我自会回来。”
那我便等你，哪怕千秋万代，只要你会回来。沉鸢，这生是你欠我。
天庭夜深露重，东华往生池边他长发如烟，丝丝蔓延在银白色长袍上。他眸中带有醉意，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寂静，寂静如海。他伸出手去触碰东华池中的女子，漾开一池星光。眼神微怔。
“也罢。”杨见起身，袍上的百鸟暗纹随之波动，展翅欲飞。凉风吹散一池星光，渐渐浮现出白衣女子娇俏的面庞，杏眼澄澈，薄唇微启。
“杨涧，下世再见。”
杨见身形一滞，东边天狂风大作。那一刻月落星沉，柳烟深，花露回尘，思难任。
“沉鸢。”
“芊芊玉指捻金丝，罗裙翻酒，步摇生风……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哎呀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这夏国里敢问谁是第一画师，谢沉鸢当之无愧。又敢问这夏国里谁是第一美人，谢沉鸢的妈当之无愧。然美人多的地方往往是非多，牡丹尚且争艳，美人亦是如此。所以另一种不入流的说法呢，说是谢大小姐她见到比自己母亲美丽的女子，下笔肯定怠慢三分，这样夏国第一美女她就帮她母亲就稳稳拿下了。
谢沉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逛花楼，她是听说这花满楼最近来了个大美人兴冲冲赶去的。于是她此时在大美人的客房里美眸一翻，嘴角一牵，一口清酒下肚。
“污我母亲美名？啧啧这嘴也太毒。等下哎这怎么还牵连上我了呢。”
一盏茶的时间前那老妈子来时是这么说的，“谢公子，您现在这候着，我这就帮你叫杨源姑娘去。”
一盏茶过去后，内侧的门帘轻轻掀动，显露出一角衣袍碧色连天，拨开珠帘的十指青葱，而三千青丝卸去珠花玉钗只用绸缎相挽，妆面轻转，回眸一笑，一张……男人脸。那一笑，还带有几分嘲弄。
沉鸢一口清酒噎住，低头就咳，呛到双颊泛红。抬头之时男人脸已经不在，房里只留下对着自己的女子，和堆着笑正要出去的老妈子。
于是谢沉鸢整顿衣裳起敛容：“咳，今日一见源姑娘，果然芙蓉如面柳如眉，美如冠玉。”
眼前女子身着一袭浅紫纱衣，蛮腰纤细，金丝绣成翻云蝴蝶翩翩，走起路来步下生莲，头顶步摇绽放，娇唇不点自红，剪水双眸带情，面向自己如姣花照水。
后来就被摆弄成了“芊芊玉指捻金丝，罗裙翻酒，步摇生风”的模样。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突然就明白了市井里传言谢大画师作弊是有一二分之实的。然谢沉鸢依然喜滋滋地认为这是不可多的反差美。
“小姐小姐，该起身了。”
罗帐花纹繁复，藤蔓相互勾连缠绕，其中伸出玉手一只，抓起丫鬟递来的衣裳，噌地把手缩回帐子里。
谢相家里此时不同寻常的热闹，连黄莺叫得都比平时要动听几分。谢相已经下了早朝回来在院子中，他的满面春光与这春意盎然相互辉映着。
院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如一群明艳动人的少女聘婷站立。今年的牡丹这么盛真是美极了，一朵两朵三朵……哪来的家伙挡景。
旭日凌空，繁花绿叶，花间那个人月白色长衫，眉载远山，眸似河流流淌向远方，手中还衔着白子一枚。即使是极为熟稔的院子，都好像因为这个人满载春光，彩蝶扑腾飞起飞落，槐花落满肩头。
“在下杨涧，有所惊扰请小姐见谅。”眼前此人轻轻做揖。
美人……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昨天那个源姑娘的老相好么你在我家做甚。谢沉鸢丹内心独白是这样的。
“见过杨公子，见过父亲。”然现实是这样的，沉鸢眼眸流转，随后提起裙摆小跑向父亲大人。
“你妹妹性格是活泼了点，可别见笑了。”谢鹤森笑眯眯地对着杨涧说道，随后挽过沉鸢的手，“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你可给我好好处着啊鸢鸢。”
沉鸢内心一阵狂风开始凌乱这一切发展的太快。
谢沉鸢称为第一画师的原因有三。
其一便是她有个宰相爹，虽说伴君如伴虎，但他女儿却是实实在在享受到宰相闺女的好处的。譬如小时候因长得俊俏被皇太后看上而时时拉去宫里，从此混迹后宫看遍夏国大家美女以及各国进贡的美人儿。又譬如由于极好的皇太后与极好的亲爹，宫廷里的江湖上的各大有名画师都曾被扔来陪画，从此养就了一副极好手上功夫。
其二呢便是宰相家那对她可有可无的家规。谢沉鸢她母亲坐着第一美人的位置，当年放弃入驻后宫正房的机会毅然嫁给谢鹤森成就一段风流佳话。在谢家，谢相最宠他唯一的亲亲娘子柳青沉，柳青沉最宠她唯一的亲亲女儿柳沉鸢。活泼如柳沉鸢，看惯了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蛇蝎美人后又跑去青楼看各种各样的美丽的胭脂俗粉。看得多了，画得也就多了。
其三呢不就是她谢沉鸢天赋异人么。
说来第一画师最爱画什么，大家常说，谢沉鸢那姑娘最爱美人是天塌下来都改不了的事实。
那么自然就是最爱画美人了。
如今谢沉鸢她家又入驻大美人一只，真是艳福不浅。
“你爹说这是他以前读书时挚友之子，他不忍心看这孩子一个人孤苦无依，便接来了。”柳青沉坐在沉鸢床沿，摩挲着她的鬓角，柔声道。
“其实并无诸多介意，只是突然吃了一惊。”沉鸢闪着杏眼，看着母亲撒娇。
“你可别起了色心。”柳青沉眼眸一弯，话风一转调侃道。
知女莫若母。
我就算有这色心也没色胆吧。
夜空泼墨，房间里火烛的余光渐渐退散，沉鸢翻了个身，绞着锦被便睡了。梦中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男子妆面轻转，一副人间绝无仅有的好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间词话（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