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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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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江小白,已是两年之后的初夏了。他从一个初涉职场的管培生,成长为这家员工规模超2万人的企业受人尊敬的培训讲师。
这天傍晚,他到苏州看望大学同窗许少卿回到公司所在地昆市。
许少卿的女朋友梁上燕上周从国外打来电话,正式向他提出分手。许少卿一时难以接受,□□过去宽慰他。太阳每天都出来,生活还得继续,梁上燕薄情寡义要移民加拿大,就放手让她去吧。爱她就应该祝福她,盼她日子过得好。再说了,桃花谢了还有梨花,梨花谢了还有海棠,苏州花一样的美女遍街都是,还愁找不女朋友?
在苏州陪了许少卿两天,许少卿骂也骂了,哭也哭了,醉也醉了,情绪稳定下来。□□赶车回公司,明天他还要上班呢。
热辣辣的太阳变得温柔了许多。如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羞红了脸趴在西边天上,等着新郎回家。天蔚蓝蔚蓝的,清澈、高远。朵朵白云如漂浮在大海上的珊瑚礁。野鸟、蝙蝠、燕子休憩了一天,从不知名的角落窜出来,在天上可劲地嬉闹、飞舞。
□□回宿舍要途经生活区一个露天羽毛球场。
两个身着短衣短裤运动鞋的年轻女子,你一拍我一拍、球来球往地玩得正欢。□□是个宅男,天生缺乏运动细胞,他羡慕地朝球场方向望了两眼,扭过头心无旁骛地往宿舍赶。他没有心思打望美女,许少卿沮丧的表情还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
突然,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他左肩,弹落到地上。□□吓了一跳,退后两步,低头一瞧,原来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羽毛球。他本想狠狠地踢它一脚,骂上一句“他*的”,但迟疑了下,没有踢也没有骂,俯身捡起球来。
一个身着白衣白裤白球鞋、扎着马尾辫的女子跑过来,满脸堆笑地对他说:“大哥,对不起,没有砸着你吧?”
女子好漂亮!模样长得太像演员许晴了。身材火爆,动作妖娆,梨儿脸,宽额头,鼻梁直挺,下巴锥尖,一双镰刀一样弯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笑。□□瞟了她一眼,蓦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姑娘他在哪儿见到过,好眼熟吔。
女子接过羽毛球,180度漂亮转身,蹦蹦跳跳着跑回球场了,站定、抛球、举拍、跃起、扣球……一场拼博又开始了。
□□愣在原地,目光好奇地望向球场。
他越看越觉得是在哪儿遇见过面。脑海里电光火闪,眼睛突然一亮,从成都来上海的火车上发生的惊险一幕从记忆深处漂浮出来。我的天,这不是揭发小偷还他以清白的女子吗?他走近球场仔细观察,那脸型、那声音、那身段……天啦,是她,真是她!梦里寻他千百度,他人犹在灯火阑珊处!□□兴奋不已,冲进球场,挥舞双臂喊道:“停停停,停一下!”
玩得正酣的两个女子没有理睬,羽毛球在他头上飞来飞去。□□左扑右扑,终于把球抓到手里。两女子不得不停下来,肩扛球拍,气喘吁吁地从两个方向走来。□□有些胆颤,举起双手挥舞道:“美女莫动手,莫动手,听我把话说完。”
江小白拿球拍指着□□,气呼呼地说:“大哥,我刚才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还想怎样?想捣蛋你可选错了地方。”
“不,我不是要捣蛋,我……”□□情急之下一时语塞,冲上前抓住江小白的手喊道:“美女,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江小白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以为□□耍**,一边挣扎一边用球拍打他,“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
球网对面的赵春娇见状也跑过来,高举球拍猛劲地朝□□的背、肩、手、腿一阵狂打。
前后夹攻,□□痛得哇哇大叫,抱头鼠窜,躲到球网对面高喊求饶:“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真的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你抓我们小白的手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耍**,看我怎么收拾你。”赵春娇挥着球拍扑打□□。好在有球网隔着,□□左躲右闪,终于逃过了皮肉之苦。“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们误会我了。”他指着自己的脸问江小白:“美女,你瞧瞧这张脸,你当真忘了?前年四五月份,你从成都乘坐火车来上海,有个小伙子被人诬陷偷一个乡下妇女的钱,你仗义执言救了他。你想想,你还有印象吗?你再瞅瞅这张脸,那个被救的小伙子就是我!”
见江小白脸上没有反应,□□急中生智地学着乡下妇女的声音,“刚才还在的呀,转眼就没了,我啷个办呀,你们可要帮帮我,我的钱都是跟人借的,我要去上海打工挣钱给我的娃儿交学费。现在钱丢了,工也打不成了,我我我……呜呜呜……”然后他装出一副被人冤枉的表情说:“我不是小偷,我真的不是,我趴在餐桌上睡觉,动都没动一下。”
江小白的眼睛动了动,若有所思地望着□□的脸。
□□继续还原火车上绝望的叫喊声:“贼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如果这钱是我偷的,天打五雷轰!”
江小白水汪汪的双眼被点亮了。她指着□□惊呼:“哎呀,真是你呀?”
眼前戏剧性的变化让赵春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放下球拍,瞥了眼□□,不解地望向江小白,“怎么,你俩认识?”
□□挺直腰,把头发往后捋了捋,憨憨地对赵春娥笑道:“岂止是认识,你不知道,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刚才还是冤家仇人,转眼间变成了救命恩人。赵春娇糊涂了,“他说的是真的吗,小白?”
江小白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什么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的,春娇你莫要听他瞎说,我不过是说了一句真话罢了。”
“我可不是瞎说,若不是你勇敢地站出来说真话,我说不定就跳车了。”
□□不给江小白插话的机会,添油加醋地把当时的情形讲了一番。赵春娇两眼放光,对江小白竖起大拇指,“江小白,行呀你,看不出吔,你太爷们了!”
“你这个死女子,说什么呢。”江小白被赵春娇夸得不好意思,举着球拍欲打她。赵春娇眼尖,不等球拍落下,撒腿就跑,边跑边怪笑:“江小白,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搅你们,洗澡去啰,拜拜!”
江小白捡起地上的羽毛球,尴尬地朝□□笑了笑,“对不起,我也得回宿舍了。”
□□伸手欲拉江小白,又怕她误会,在半空中停住两秒,缩了回来,哀求道:“江小白,你能否再呆一秒钟,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话你快说!我还有事。”江小白望了眼□□,停住脚步,眼睛却在四下里张望,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怯怯地问:“你也在裕丰电器上班?”
江小白含笑不语。
“我也是,我在人力资源部培训处,你呢?”□□怕江小白不信,掏出工牌一字一字地念道:“公司:裕丰电器;姓名:□□;部门:人力资源部培训处。”
江小白疑惑地瞧了瞧工牌,偏着头问:“我怎么不知道培训处有个叫□□的?”
“你要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何处长,你问他□□是不是在培训处。”□□感觉不对头,反问江小白:“你又不在人力资源部,你怎么知道培训处没有叫□□的?”
江小白不甘示弱:“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人力资源部?”
“你在人力资源部?你在说笑吧,你在哪个处上班?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下轮到□□得意了。江小白做了个鬼脸,“人力资源部七八十号人,未必个个你都认识?我在4分厂人事课。我都没见过你,你当然也不可能认识我了。”
“我之前在销售公司做管培生,来培训处的时间不长,就半年,你呢?”
江小白不答,吃吃地笑,酒窝深得让人沉醉。□□推测她在4分厂人事课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他转移话题问道:“你叫江小白?”
江小白依然不语,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担心再问下去江小白会不耐烦,斗胆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请我吃饭?”话语中带着惊诧,眼神怪怪的。
□□慌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权表心意而已。你舍身救我,我不当面感谢,心里过意不去。”
江小白闻言,笑了,爽朗中带着些许羞涩。
“心意我领了,吃饭就不必了,再见!”将球拍往肩上一扛,豪情万丈地挥了挥手,转身向宿舍跑去。身子一蹦一跳的,宛若一串跳动的音符,优美而动听。
江小白回到宿舍,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窝蜂地涌过来,把她严严实实地围在中央,嬉皮笑脸地要求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江小白莫名其妙,“我刚才跟春娥打球呢,你们让我坦白什么?”边说身体边往后缩。然而,后路早已被堵死了,她躲无处躲,不得不笑脸相迎:“能否提示一下,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果然有戏!赵春娥没有糊弄我们。”
“说吧,都发展到哪一步了?是刚牵手呢还是打啵呢,还是都开房**了?小伙子是干什么的?在公司哪个部门?京沪苏浙川渝湘赣,哪个地方来的?硕士还是本科?年龄几何?月薪多少?”
“江姐同志,你可以呀,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搞上对象了。什么时候把姐夫带到宿舍来让我们几个长长见识?”
江小白明白了,一定是赵春娥会宿舍说了什么。她觉得可笑,哪跟哪呀。她仰头大喊:“赵春娥,你给我出来!”姐妹们哄笑:“你还是从实招了吧,春娥出去了,不在!”江小白见躲不掉,抿嘴一笑,食指放在嘴上,说:“想听,说吧?”
四周齐声应道:“想!”
江小白清了清嗓子,媚眼上挑,故作妥协的样子,“好吧,我告诉你们。”
众姐妹眼巴巴地望着她。江小白说:“其实,啥事儿也没有,一个四川老乡,说我两年前在火车上救过他,他想请我吃饭,权表感谢。就这么简单,完了。”
众姐妹将信将疑,江小白伺机挤出人墙,冲进卫生间,从里面反锁了门。任凭门外大喊“后来呢?后来呢?”她打开热水龙头开始洗澡。当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的时候,江小白问自己:“有后来吗?”
她不知道,她心里仍住着况荀。可是,况荀人在哪里呢?
想着况荀,江小白晚上躺在她的单人床上又失眠了。
四年来,这样的夜晚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她等待,等待某天况荀突然出现在眼前,愧疚万分地说:“小白,我回来了,让你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