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３章 鬼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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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市，做的是点灯买卖，以售卖古董为主，旧物为辅，夜半方起，五更即散。
云锦也只是听说过，今日才眼见为实。
虞州的鬼市，设在西大街的沿河边上，俗称八里道，乔木小时候家里穷，最困难时，父母无法只得拿出家中的瓷碗碟，破棉袄到这鬼市上搏一回，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就看哪个想捡漏的倒霉鬼眼拙，收了这些东西，因此乔木也跟着来过一回。
乔木觉得云锦现下就是赶着去做那冤大头，鬼市上的东西，多数都是些投机取巧的贩子造了假，有以伪易真者，以纸为衣，以铜铅为银，以土木为香药，或是搜罗出的家中的旧物，也能被说成祖传之宝，就算是真品，大抵也是些来路不正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从哪个墓里挖出来的，小姐又不缺这些东西，何苦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地方来。
虽说是晚上，八里道却也是人声鼎沸，因这地方偏僻，白日里没几个人会来，可一到晚上这里却热闹得紧，附近没有民众居住，也就不存在扰民问题。
一条大道，道两边都摆着摊位，一家挨着一家，从头看不到尾，每个摊位上都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或站或蹲着些买主，老主顾熟稔地讨价还价，也有犹犹豫豫不敢出手的，这种一看就是新人，怕看走了眼，又怕错过好货，掂量再三还拿不定注意。
云锦混迹在人群中，这个摊位看看，那个摊位站站，这个摸摸，那个瞅瞅，因着到这鬼市上买卖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要么抱着发财的想法，要么是些抱着猎奇心理来的，对彼此的目的都是心知肚明，卖主想诓人，买主就要练就火眼金睛，识真去伪。一个是骗，一个是贪图小利，两者都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您别计较我这货的出处，我也不问您的来历，久而久之，就带了些英雄不问出处的意思，不论是对货对人。
因此，云锦这个人小鬼大的混迹在此，也没人好奇在意，都说人不可貌相，在古董买卖这方面尤其适用，说不定人家就是个行家呢！
一家家的看下去，云锦几乎在每个摊位前都驻留了一会儿，其实东西都大同小异，都是些字画、青铜、金石、瓷器，古往今来，也就这几样值得收藏，但是摊主们的态度就大不相同了，有的摊主高冷，瞅你半天都不吭声，但多数都是嘴皮子利索热情似火的。
更有甚者，看云锦是个新面孔，便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一边，偷偷摸摸地拿出个尿壶，特意咬着耳朵说话，这是哪朝哪代的哪位皇帝御用过的，因着我祖上在宫里当过差，这东西现在传到我手里，看您是个识货的，我这才拿出来，云锦明白这人是想拿自己当棒槌使，别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想要啊，难不成皇帝老子用过的尿壶就是香的。
走走停停，云锦也没看到中意的物件，只是在看到一件东西时，她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那是一个葵花形笔洗，通体施天青色釉，釉色莹润，釉面抚之如绢，有似玉非玉之美感，细看釉面上的开片纹细如蝉翼，底部有五个细小的支钉，难道这件瓷器就属于众瓷之首的汝瓷，而且这件还是有“雨过天青云破处”之称的天青釉。云锦不知道这玩意儿在这里价值几何，不过几千年后的说法是“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可想而知是如何珍贵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云锦这种半桶水来说，只能半鉴半猜。
虽说云锦穿越前是个读死书的学霸，在考试技能这方面是满分，可是她既没有发展什么艺术特长，也没有培养动手能力，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看看古董，年纪小又没钱，买不起，更遑论收藏了，只能去博物馆隔着玻璃观望了，或者看看电视上那些鉴宝专家们神乎其神的论断，久而久之，也懂了一点门道，当然只是理论上的，也没个实践机会。
刚穿过来时，看着一屋子的器具，云锦是看了这个，又摸那个，这里随便一件东西拿到现代去都是古董宝贝，在这里也只是当个平常的用具或摆设。
一般说来，古董也是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有了价值，也正是靠着这些时间留下的痕迹，才衍生出了许多的鉴定方法，可是在这古代，很多古董其实还算不得古董，比如瓷器，既没有时间痕迹，价值也没有像几千年后那么重，很多鉴定方法也用不上。
云锦挑挑拣拣，最终买了那个笔洗，和几块碎玉，其实她的准则也就三个字：合眼缘。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毕竟是第一次，练练手，而且算是纯当个爱好，反正现在她是不愁吃喝，也不要靠这个来养活自己。
跟在后头掏银子的乔木直叹气，小姐真是个败家子，看看这花出去的银子，都够在五香楼吃几顿了。
云锦也不敢逗留很久，约莫三更天时就带着乔木回了别庄，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幸好许妈妈还在酣睡，云锦头一沾着枕头就睡去了。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方起，吓得张妈妈以为小姐又身体不适了，乔木就没这么好命了，大清早的就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地爬起来了。
云锦嘱咐乔木把她买的那几样东西小心收好，别让谁发现了，不然别庄平白无故多出这些东西，也让人解释不清。
日子不吭一声的就这么过去了。
这日，云锦又搬了把椅子坐在院里发呆，手边放着自己最爱的葡萄，还是冰镇的，这在古代的夏天也算得上奢侈的享受了，旁边的乔木替她扇着把美人扇，这是她干的最多的事了，云锦觉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发发呆，看看天的生活还是蛮惬意享受的。
可云锦这幅呆呆的模样落在刘管家眼里，只让他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酸。京城里的那几位小姐此刻必定是由嬷嬷教导着规矩礼仪，夫子教导读书，可是小姐呢，只能无所事事，他想给小姐请个夫子都请不到.
没错，是请不到。
云大小姐的脑瓜子呆呆的，现在整个虞州都知道了，那些夫子誓死都不肯收下云锦这个学生，一副说出去都觉得丢人的样子。
为了给小姐请夫子，他也是操碎了心，这不，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现在他又很辱使命地回来了，咱们办事一向滴水不漏的刘管家，却栽在了云锦的教育问题上，此刻他只觉得无比挫败。
“小姐，侯夫子，他也不能来教您。”说着，还很小心的看了眼云锦的神色，这个侯夫子可是小姐叮嘱他去请的。
云锦早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不得不说，她是一点都没有身为一个文盲的自觉性。
“他怎么说的？”其实云锦想说的是：老刘，为什么要说“也”。
“侯夫子双腿有疾，来别庄有些不便，因此他就拒绝了。”老刘表示，跟着小姐，连撒谎这门技能都轻松学会了呢，哦也！
双腿有疾？苏棠怎么没提起过。
云锦笑笑，“他真是这么说的？”其实她差点冲口而出，放屁，他来教我不方便，难道去学 堂代课就方便了？
小姐笑得有点渗人，老刘觉得说实话比较好，虽然真相永远是伤人的。其实他这次学乖了，一上去并没有自报家门，只是说了意图，哪想到也被一口回绝了，难道不是因为小姐笨，而是问题出在他身上？
云锦抚额，这古代的老师一个个都这么傲娇，还给不给条活路了。
“没有自报家门都被拒绝了，你是一个人去的？”
“那倒不是，还有两个小厮。”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把人绑都要绑回来的，可是却硬生生的被人家赶出来了，没错，是被赶出来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文弱书生都这么暴力了，这么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好了，刘管家表示真相很伤人，倾听需谨慎。
带着小厮就被拒绝了，难不成这位侯夫子仇富？云锦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老刘看着他们家小姐说着说着就傻笑起来了，难不成是受的刺激太大？
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刘管家，这事你也尽力了，明日我亲自去试试，你先下去吧。”
虽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没有别的办法了，老刘只好默默地退下去了，云锦觉着，一日不见，刘管家的背影似乎都沧桑了许多。
细细算下来，云锦已有小半月没上过课了，虽然日子是过的轻松，她也不介意这样悠闲的过一辈子，甚至这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京城里的那个家在她心里没有一点概念，但是再怎么不待见她，毕竟是嫡女，不可能放任自流的让她在别庄过一辈子，虽然很不希望回去，但总有一天是要回京城的，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３章 鬼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