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同人]月冷孤城千山雪》天海无涯

78、尾声

　　“欣儿欣儿——”
　　谢欣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她最熟悉的姆妈的面容，此刻姆妈正切切唤着她，见她醒来的一霎，欢喜的笑容顿时自面容上荡开。
　　“姆妈……欣儿睡了多久了？”
　　“孩子——”姆妈欣喜摸着她的小脑瓜道：“你已经睡了五天了，姆妈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谢欣儿歪着小脑袋，脑海里从空白一片渐渐开始清晰，她记得自己病了很久很久，手脚从不听使唤的无力到了渐渐溃烂。
　　可自己，又是怎么好起来的呢？
　　“傻欣儿，不要发呆了，快起床换一身好看的衣服，我们要去神殿了。”
　　“神殿？”谢欣儿喃喃重复着，疑惑道：“姆妈，我们谢氏一族，不是不能踏入神殿吗？”
　　此话不假，自当年破军祭司叛逃之后，大祭司便下令谢氏一族人三百年内不得踏入主神殿，违者将以叛逆罪论处。
　　“傻欣儿，我们没事了。新任城主不但免了谢氏一族的罪，还意外册封了我们谢氏族人为下一任大祭司。”
　　“什么，新任城主？下一任大祭司？”
　　幼年的谢欣儿完全不知这两句话中，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迷茫重复着。
　　“别发呆了孩子，再不起来准备，我们就要迟到了。”
　　姆妈笑着，给谢欣儿递过了新衣服。

　　沈曦独自站在流月城寂静之间，灵动如水的眼神痴痴一般凝望着寂静之间上的五色石神树。
　　五色石的光芒七彩流溢，绚烂绮丽，自禺期牺牲五色石重绽光芒之后，烈山部族人许多病症仿佛一夜之间就褪去了许多。
　　他们的灵力之源，曾枯竭得无以为继，如今，终于重放光明。
　　“城主！”
　　温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曦缓缓转过身。
　　她身着浅绿衣袍，虽然身子骨矮小，但已不再抱着那不离身的玩偶。
　　她终于不再是孩子了。
　　“谢衣哥哥，我……我还是不习惯听大家这么叫我。”
　　沈曦有些难为情低下头，谢衣温和笑道：“没关系，小曦很快就会习惯的，而且……”
　　“而且，什么？”
　　“从今往后，小曦可不能再叫我谢衣哥哥了。”
　　沈曦笑了笑，喃喃道：“是啊，我明白了，我应该唤你大祭司才是。只是我觉得，我并没有……做好准备。”
　　“从小曦勇敢刺出雩风那一刀开始，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沈曦抬起头，看着眼前人。
　　“如果还不相信，不妨，把这个收着吧。”
　　谢衣取出一物，交给了沈曦。
　　那是廉贞祭司华月留在尘世最后一物。
　　那曾经奏彻风雪，奏出流月城最美乐章的箜篌。
　　沈曦紧紧握住，仿佛有一股温暖的春水，流过全身。
　　“我，明白了，大祭司。”
　　沈曦笑着道。
　　“城主，我们该走了，大家都在等我们。”
　　“嗯！”

　　“大祭司，城中大家的病，都好了么？”
　　“城主不必担心，瞳假意投靠砺罂这些年，早已摸清了砺罂魔力对烈山部族人体质影响的特性，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另一个人的牺牲。”
　　“哦？是谁？”
　　“百草谷天罡，程廷钧将军。听瞳说，活傀儡的改造是否成功，还要看傀儡本身的意志，程将军是个意志十分坚定的人，又不似华月那般为了族人自愿接受改造，所以本来是没有希望能将他改造成活傀儡的。”
　　“那为何……”
　　“哎，他是自愿牺牲的。落入流月城之手后，他从瞳那里得知了烈山部族人受制于砺罂魔气的事后，他自愿牺牲于瞳的手中，也正是因为程廷钧将军是人界之人，瞳才有可能在结合砺罂魔气和人界体质特性，寻求出一个方案。”
　　谢衣有些沉重道：
　　“这个方法，可以经过漫长的时间改造烈山部族人体质，摆脱砺罂曾经在我们身上施加的术数，也同时使烈山部族人能够不再依靠五色石灵力，到时候所有族人都可以离开流月城到人界生活。”
　　“原来如此，可是听说程将军……”
　　谢衣顿了顿。
　　“他虽然没有摆脱成为活傀儡被控制的命运，但听闻人羽说，他在最后关头，还是拼命寻回了理智，和砺罂副体，同归于尽。”
　　“他果然是个英雄。”
　　沈曦淡淡笑了笑，而后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大祭司，你是怎么知道砺罂副体的事，又怎么能肯定瞳是假意投靠砺罂呢？”
　　谢衣忽然停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声。
　　“其实，这一切，都是瞳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
　　“从砺罂一开始来到流月城时，沧溟城主和大祭司就已经心存防备，瞳得知他们心事，遂从一开始便假意为砺罂卖命，以备后患。心魔阴谋暴露之后，砺罂严密监视着每个流月城人的动向，唯独对瞳很放心，趁砺罂不备，瞳亲自来星罗岩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一切。我才能得知流月城这一战，已然到了时机，也明白了如何消灭砺罂。”
　　“七杀祭司为了流月城，也牺牲了许多。可惜……”
　　“城主放心，听十二说，他安然无恙，他的性命是保住了，只是我去看望他时，他双手双脚已俱废，因此他已当面向我请辞了七杀祭司一职。”
　　“那么大祭司答应了么？”
　　谢衣点了点头。
　　“我答应他了。我的意向，十二作为他制作的活傀儡和传人，可代替他继任七杀祭司一职，而廉贞祭司的空缺，我属意寒汐担任，一切就等城主最后定夺。”
　　“嗯，好的。”沈曦笑道。

　　流月城的神农大殿之上，人声鼎沸，烈山部族人都盛装出场，谢衣记忆中，流月城仿佛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事实上，参加今日的盛典的，不止有烈山部人，百草谷、太华山和天玄教的人，亦在其中。
　　人便是如此，昨日战场兵戈相见，今日却成为了朋友一同参加庆典。
　　谢衣笑了笑。
　　如今流月城安然度过劫难，砺罂已死，流月城前任城主和大祭司也已殒命，流月城自然已得到中原各派的谅解，冤仇自然在无形中，已被化解。
　　加之，助中原破解断魂草劫难，诛杀砺罂的谢衣继任大祭司，中原各派自然就不会再与流月城为难。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对流月城而言，留下你的性命，用处很大。
　　接过了象征大祭司的权杖，谢衣忽然忆起沈夜曾对他言之事，心中一片恍然，却伴着几分难过。

　　“无异，在看什么呢？”
　　看着乐无异一早起来发呆，闻人羽忍俊不禁。
　　昨日流月城盛典持续了许久，今日城中显得有些空荡荡，乐无异独自一人坐在高处，看着流月城的景色。
　　见到闻人来，乐无异脸上笑得像开了花。
　　“闻人，起得真早啊。”
　　“早什么早啊——”闻人羽无奈抬头，看着流月城一成不变的黑暗天空。
　　天空依旧在下雪，只是今日的流月城，似乎已不那么清冷。
　　自五色石灵力恢复后，流月城中的花草隐隐有了一些生机，不再是颓败破落。
　　“无异，昨日师兄说，封界百日之期就快要到了，今日，百草谷大军和太华山、天玄教众人已决定撤出流月城，我们……”
　　顿了顿，乐无异道：“既然这样，我们也该离开了。”
　　“你，真的舍得走？”
　　“有什么舍不得的。”乐无异笑了笑道：“虽然，这里是我母亲的故乡，我也算和流月城有些渊源，但我想，我终归不是属于这里的。”
　　“无异……”
　　“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要回家看看老爹和老娘，然后我要启程去捐毒，看望我过世的亲爹娘，看望狼王，听狼王说，那些捐毒遗民过得很苦，我希望用我的偃术，帮助他们。对了，还有夷则，我说过要帮夷则的，如今我终于可以实现的我承诺了，不是么？”
　　“呵呵……”
　　“闻人你笑什么？”
　　“无异，你一点都没变呢，果然是个笨蛋。”
　　“哈哈，我就当闻人在夸我了哈！”
　　“你啊——”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还有啊，什么事？”
　　“当然是……”
　　乐无异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俏皮盯着闻人的脸看，闻人见状，脸立马红成了苹果。
　　“你怎么不说了？”
　　“啊，没什么，对了闻人，你知道不知道，我送你的那个金麒麟，当初海市土行贞老伯说啊，这个金麒麟可以……”

　　离别的日子，总是来得特别快。
　　中原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流月城许多人自发前来送别。
　　虽然百草谷等众人对流月城并没有什么感情，但离开之时，却似乎多了一分不舍。
　　在离开之前，闻人羽见到了十二。
　　十二告诉她，瞳没有死，虽然双手双足已俱废，但还是活了下来。
　　听完这句话时，众人难得沉默了许久。
　　而后闻人羽看了一眼师兄秦炀，一字一字向十二道：“我刺他那一枪之后，我和他的冤仇已经一笔勾销了。”
　　而后，她转身离去。
　　乐无异必须承认，他很少佩服女人，但那一刻，他却无法对闻人不佩服。
　　“我和师兄，会把师父的遗骨带回百草谷，我们会依他的心愿，将他好好安葬在忠魂碑下。”
　　闻人说着的时候，很平静，没有眼泪。
　　“闻人……”
　　乐无异轻唤了她一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大祭司来了！”
　　就在众人即将踏向封界之时，谢衣缓缓步入了人们视野。
　　“大祭司！”
　　如今流月城上下，对谢衣都十分恭敬，一见大祭司亲自来到，便很自觉退至一边。
　　乐无异叹了一声，缓缓走上前，面对谢衣。
　　众人都很理解的退到了一边，留他们单独说话。
　　“无异，真的不打算留下？”
　　乐无异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这里是我亲娘的故土，我也有些不舍得，但我想，流月城如今已度过劫难，外面的还有很多人并没有。”想起在长安的夷则，想起捐毒的狼王，乐无异感慨道：“谢伯伯，我希望我的偃术，还可以帮到更多需要的人。”
　　“无异，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可曾想过，等你有一天，成为了一个通天彻地的大偃师，到那个时候，你想去做些什么？”
　　“我……”乐无异一时愣住，而后道：“其实，我从来没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乐无异抬头望着流月城阴暗的天空，笑着道：“我希望能让人们不必再下地劳作，不必为了一点小事，一步步走完漫漫长路，而那些节省下来的时间，就用来唱歌跳舞，或者坐在河边，看着发光的虫子飞来飞去……那个时代多么好……”
　　乐无异的眼中，仿佛散发着一种光芒。
　　那光芒织绘着这尘世间最平凡，却也最美丽的图案。
　　“你这虚无缥缈的想法，还真有几分像年轻时的我……”
　　谢衣看着他，笑着道。
　　“谢伯伯——”
　　谢衣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无异。
　　“这个卷轴，记录了我生平研究的所有偃术成果，我把他送给你。”
　　“这么重要的东西，谢伯伯给我合适么？”
　　谢衣笑着的点了点头。
　　“除了你，我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谢谢你，谢伯伯。”
　　乐无异的眼中，似乎有泪要流下，却终是忍住。
　　“好了，去吧。”
　　看到封界口等待的众人，谢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

　　沉重的咕噜声在身后响起，谢衣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乐无异众人走向封界口。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谢衣缓缓闭目。
　　“瞳所言何意，我不明白？”
　　“何必在我面前故作不知，聚魂之术，能从你的手中施展，聚集的不但是乐无异的魂魄，不是么？”
　　谢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手覆上了心口。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呵，说的你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初是谁教你偃术的。”瞳笑着道：“在你收敛回乐无异魂魄的同时，当年你分与忘川的一魂一魄也已然回归，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还拥有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谢衣点了点头。
　　“不错，除了回来的一魂一魄，忘川留给我的记忆中，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一分为二，合二为一，他们本是无法分割的整体，但这份记忆的存在，却也永远无法抹去他曾经存在的证明。
　　“所以此刻的你，不仅是流月城大祭司谢衣，也是，一位师父。”
　　谢衣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看着少年远走的背影。
　　“你为何不告诉他？”
　　谢衣抬起头，看着流月城上空飞雪。
　　寒冷在肌肤上融化，流月城的飞雪铺天盖地，却总会让他想起三月时节，温暖的长安，另外一番景象。
　　三月的桃花，缤纷旖旎，花瓣如雪，漫天飞舞。
　　他在那里，遇见了那个少年，并许下了一个你诺言。
　　无异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如果你好好和爹爹学剑，五年之后待你剑术有成，我会再度回到这里……
　　请务必让我看到，看到你活下去，看到你重新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天，到那重逢之日，只要你初心未改，我便会遵从今日的约定，教你偃术，直到——你成为一个通天彻地的大偃师——
　　通天彻地，大偃师——
　　“从我们再见之刻，我就已经看到了。”
　　良久，谢衣才缓缓道，嘴角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乐无异，他已然成为了一位通天彻地的大偃师——”
　　那个少年，他拥有着这个世间最美好最善良的心灵，珍重着世间一切的生命，他生来就仿佛注定会成为偃师一样。
　　“谢衣，已经没什么可再教他的了。”
　　飞雪如羽，如絮，如零落的花瓣，北疆千山处，一片白茫茫。
　　冷月，孤城，千山雪。

　　天下纪事：
　　流月城之事完结以后，乐无异旋即回到长安，不久，他启程西行，数月后，西域传来消息。乐无异成功劝服了狼缇首领安尼瓦尔，从此狼缇不再以劫掠为生，转而经营商队。而乐无异自己，也跟随狼王的马队，周游于西域各国，一路为西域百姓制造取水运水的偃甲，广受崇敬。
　　在乐无异周旋之下，狼王带领部下协助西域边关驻军很快平定了鹰缇势力，从而西域边关驻军人心稳定，均对乐无异十分佩服。
　　数月后，京畿传来消息，当年卜卦之师身死一案终于真相大白，原来事件乃大皇子和二皇子联手在幕后指使，圣元帝得知真相欲严办，岂料两位皇子竟不顾念父子之情，起兵反叛。圣元帝得知真相病危，夏夷则不顾师尊劝阻，接洽朝中各方势力，投身皇位角逐……
　　在乐无异和闻人羽相助下，西域边关驻军与百草谷皆出兵援助三皇子，数月后，掌握兵权优势的三皇子李焱终于打败了大皇子二皇子势力，夺得帝位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