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同人]月冷孤城千山雪》天海无涯

66、第一章

　　“仙人，谢伯伯他怎么样了？”
　　星罗岩仙者居处，息妙华施术已毕，谢衣依旧昏迷未醒，看着担心不已的乐无异，息妙华安慰道：“不必担忧，他虽然伤势严重，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眼下来看，两天之内，恐怕都难以清醒。”
　　“这样啊……”乐无异听着也不知是难过，还是放下了心。
　　“在下乐无异，这位是我的朋友闻人羽，多谢仙人相救之恩。”
　　“两位不必多礼，今日事情发生得匆忙，请恕小仙冒昧一问，三位来到星罗岩，究竟所为何事？”
　　乐无异和闻人羽两人对望了一眼，乐无异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两人遂将前因后果一一明说。
　　“这么说，你们是为了寻神剑昭明而来——”息妙华安静聆听乐无异二人讲述了种种事宜，低首思虑道：“小仙在此多年，却并未见过类似神剑之物，两位肯定昭明的最后一个碎片，确在此地无疑？”
　　“这是谢伯伯通天之器所映出的景象，而且我们在从极之渊也找到了昭明之光，想来应该是错不了。”
　　“假若昭明真在此地，大约也只可能在神农封印之内。”
　　“神农封印？”闻人羽不解问道：“仙子所言是何物？”
　　息妙华笑道：“两位可否疑惑过，星罗岩浊气颇盛，并不适合修道者修行，为何小仙会长年在此？那是因为，昔年小仙仰慕神农大神，云游四方寻大神遗迹，而来到此地时，却发现此处有一大神留下的封印，其中镇压着一只火属凶兽，而多年时过境迁，封印已有所松动，因此小仙为防万一，便留在此地，镇守着封印。”
　　“原来是这样啊，那那个封印现在在何处？”
　　息妙华指向星罗岩最深处的峻山。
　　“在那山的深处，有一处石洞，封印的凶兽便在其中。多年来，小仙已走遍星罗岩每一寸土地，唯有那一处封印……哎，仙有仙规，仙人若是擅入上古诸神封印之处，必受天条严惩，小仙不敢私自冒犯。”
　　“这样说起来，昭明碎片在封印里的可能性很大。我觉得可以进去看看，闻人你说呢？”
　　“我也觉得可以一探，可是既然封印里有凶兽，这么贸然进去……真的没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闻人我们既然都来了，不妨试一试。”
　　“你们两位虽各怀绝技，但依小仙看来你们不擅术数之道，封印之内凶多吉少，你们当真要如此冒险？”
　　“请仙子见谅，眼下情形确实已是别无他途，敢问仙子可否放我们进去？”
　　“此事关系甚大，小仙冒昧，不知可否施术一窥诸位心绪，以免日后烦扰？”
　　“这……”乐无异心中一阵犹豫。
　　“乐公子尚有顾忌？”
　　“自然不是，罢了，仙子尽管行术无妨。”

　　窥心之术毕，息妙华看来吃惊亦不少，好一阵未说出话来。
　　“想不到两位竟遭遇了如此事端，流月城行事残酷，令人不安。”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阻止流月城、阻止沈夜和砺罂继续为恶。”
　　“但是乐公子你……”
　　息妙华方启口，就被乐无异使了一个眼神而后迅速打断道：“仙人不必为我们担忧，我们这一路上也遭遇了不少重重危机，但运气一直好得很，所以一个火龙，我相信不在话下。”
　　观察乐无异的颜色，沉默片刻，息妙华似有所悟。
　　“好吧，既然如此，今夜你们稍事休息，小仙尽量为你们疗复身上伤口，明日一早，我就带你们前去封印之地。”
　　“多谢仙子。”
　　乐无异松了一口气，方才听闻息妙华要施窥探心绪之术时已有几分不安，现在看来，息妙华必定已知悉他在流月城遭遇的蛊毒侵蚀和劫火加身之事，万一息妙华不经意说出，必定会让闻人多了无谓的担心。
　　此时此刻，他还不想让闻人知道这件事。

　　乐无异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深沉的黑夜。
　　星罗岩的夜宁如一池无波静水，醒来后乐无异却怎么也无法再入睡，索性起身走到了外面。
　　今夜弦月如钩，稀微的光芒照亮了不明朗的黑夜，星罗岩的景色在夜里忽隐忽现，白日里水声潺潺似乎已停止，只剩了一片片古老林木种散发出的气息。
　　“我说小子，你不会是紧张到睡不着觉吧。”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过这一回乐无异倒没有再被他吓到，似乎久而久之，早已习惯了。
　　“禺期——”禺期的挖苦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下意识张口想要反驳，但就在唤出他名字的时候，乐无异却觉得再也无法说出下一句话。
　　良久，他才道：“也许是吧，我有点，放心不下闻人。”
　　“哦？”这个回答倒令禺期有些意外。
　　“被流月城抓走以后，我一直在害怕她会不会做傻事，百草谷再见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得到，她这么多天以来是有多么担心，多么紧张。如果真有一日，我死在流月城手中——”
　　乐无异停了下来。
　　心中从来也不知道，真要到了那一刻，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是没尝过靠近死亡的滋味，那时候他看见了父亲的憔悴，看见了母亲的泪水。
　　而如今，却又要多一个闻人羽。
　　死亡不会有痛苦，痛苦永远是留给活在世上的人。

　　“哼！你这瞻前顾后的性子，倒是一点都不像你老爹！”
　　“我老爹？”
　　一句话，倒点醒了乐无异。
　　流月城永眠之间谢衣的话，让他毫无准备的接受了自己意外身世的冲击，虽然他一直想找谢衣问清楚自己的身世但苦于接踵而来的事情让他没有机会，而自己一直忘了，知道自己身世和父母的，除了谢衣，还有眼前的禺期。
　　“禺期，你快跟我说说，我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
　　禺期双手交叠抱于胸前，身体飘在半空，沉默着看了他片刻，而后仰望星空。
　　禺期孩童的明眸中却倒映着漫天亘古的星辰之光，遥映千年的寂寞与深远。
　　“你的母亲，萧河雪她是个热情开朗的人……”禺期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充满着隔世的回忆：“晗光历任剑主之中，她是心地善良最善良也最活泼的一位剑主，多年前，她和谢衣意外在西域找到了晗光，从此就把它带在了身边。谢衣离开西域之后，她便独自在捐毒国隐居，她很喜欢那里的淳朴民风，喜欢那里奔放自然。”
　　星罗岩的月夜深寒，乐无异静静坐在那里听着禺期的述说，言语中竟是他从未从禺期身上感受到的异样情绪，几分苍茫，几分惘然。
　　“后来有一天，她在城外的路上，遇上了你爹兀火罗，当时兀火罗刚被册封将军，得意忘形的喝了很多酒，纵马出城狂奔，差一点就撞上了民家农舍的东西，好在你娘眼疾手快，飞身而起拉住了他的缰绳。”
　　“哈！原来是这样。”透过禺期的描述，乐无异想象着那样的场景，没来由的乐从心生。
　　“萧河雪的开朗热情，从来都感染着身边的人，这一点也深得兀火罗的喜欢。不久之后他们就成了亲，有了你，然而你娘身负着流月城的秘密，一直不敢太过张扬，就连晗光，对身边的人也宣称是你父亲的佩剑。”
　　“难怪，狼王见到我的时候，会说晗光是父亲所有的。”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毛孩儿，如今你也长这么大了。”
　　“喂，禺期——”
　　被一个看起来还是孩童的人这么说，乐无异还是觉得哪里不乐意。

　　“原来，我从没见过的亲爹娘是这样的两个人，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家，我一定会去捐毒找狼王，听听更多他们的故事。”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也许死亡这个话题，再乐观再麻木的人，也没办法做到那么开怀去谈论。
　　“小子，你身上的劫火之力，虽然凶猛但未必是毒药，如今有谢衣在，只要不动用这股力量，你倒也未必不能就此善终此生。在流月城晗光被带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乐无异无奈一笑道：“七杀祭司瞳在我身上种下了一种噬灵蛊，如果我动用灵力，便会遭到蛊虫反噬，除此之外，三十天，将是大限。”
　　“……”
　　“我不怕死，可我不想在死前还带着遗憾走掉呢！”
　　“这世间之事，未必能如人愿，七杀祭司想要做什么，恐怕也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但我却可以决定自己活着的时候，想要做的事情，不是么？”
　　“小子，难道你想要——”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真的躲不过该来的劫难，与其死在七杀祭司手中，我倒不如按着自己的意愿，来放肆一回。听沈夜和谢伯伯的说法，劫火之力，对于我们还有很大的用处，不是么？”
　　“你——真是胡来！”
　　乐无异笑着回答，禺期听着却是狠狠一惊。
　　星罗岩的夜，吹过了一阵风，洁白的月影中，远方，一道玲珑的影子，出现在遥远的天际。
　　那道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星罗岩，而后扑腾着柔软的双翼，飞向星罗岩深处洞居中。
　　那是一只白褐色相间的鸟儿。
　　那是一只偃甲鸟。
　　鸟儿似乎飞了很远很远的距离，身上细小的创伤不计其数，行动也有些迟缓。
　　悠然落地，收起翅膀，一边昏迷的谢衣毫无知觉，白首灰翼的鸟儿睁大了眼睛，静静仿佛注视着他的面容。

　　翌日，封印入口处，息妙华施展术法，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笼罩在了他和闻人羽的周身。
　　“好厉害的寒气……”
　　“此乃千年玄冰冰屑，那火属凶兽擅驭烈火，有此玄冰冰屑护体，可略减你们烈火灼烧之苦。”
　　“多谢仙人姐姐相助，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谢伯伯就有劳您照顾了。”
　　“这是自然，两位亦要多加保重，如若情况不妙，千万不可勉强，退出封印之地从长计议的好。”
　　“明白了。”
　　言罢，乐无异和闻人羽一起踏进了洞穴之中。
　　方入不久，乐无异便感受到滚滚热意扑面而来，炙热的火烧痕迹四处皆有，和闻人羽互相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两人各自手执兵器，向封印的深处行去。
　　不久之后，便行至了封印之处，此处是一宽敞的洞穴，奈何四处皆是岩浆沸腾，灼热燃烧过每一寸皮肤，方圆之地尽是焦土不见兽迹。
　　“闻人，这里莫非就是封印中那火兽栖息之地？”
　　“应该错不了。”
　　两人话音才落，岩浆之中一阵沸滚，而后身长一丈有余的玄色龙兽破出，嘶吼声震耳欲聋。
　　虽是身边围绕着息妙华加注的千年玄冰冰屑之法术，但乐无异可以感觉到，那热浪扑鼻，呼吸几乎都被窒息的灼烧感。
　　“无异，千万要小心。”
　　“嗯！闻人，我们一起上！”

　　火龙体型庞大，乐无异剑法灵巧，更兼偃术之道，此刻冲在前面与之巧妙周旋，闻人羽善枪法，力度招式以稳重为主，抓住乐无异周旋的空隙对火龙施以大力攻击。两人一剑一枪配合跟上，自相识至今，两人一路携手患难，对彼此的能力也都了然于心，如今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已默契十足，此刻早已不需要更多言语交流。
　　炙热的火烤折磨着人的神经，炎热的环境下，体力精力大量流失，不消片刻，无异和闻人都已是气喘吁吁。
　　“喵了个咪的，这火龙莫非刀枪不入，打了半天也不见效果。”
　　乐无异已是满头大汗，闻人也不见得情况很好，而火龙却依旧安然无恙。
　　“无异，看起来这火龙身负异能，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另外想办法吧！”
　　“好！”
　　话音未落，变数突生。
　　十丈火焰从火龙口中喷射而出向两人袭来，两人凭借灵敏身段躲开，却不料这火焰直直喷向洞口，洞上岩石融为一片火红岩浆，堵住了出口。
　　糟糕！无异心中喊道。
　　出口是唯一的出口，眼下退路已断，而这一阵的分神，火龙的第二波攻击以迅雷不及之势呼啸而来。
　　“无异！”
　　“闻人！”
　　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向着对方冲上了前去。

　　“小子小丫头，你们两个也真是让人不省心。”
　　禺期透着傲气的声音朝两人喊道，乐无异和闻人羽一时间却无有动作。
　　一道纯白色的光笼罩在了两人身上，形成了一道结界挡住了火龙的攻击，也挡住了外界的炎热。
　　火龙的攻击到来之时，两人朝彼此冲了过去都拼命想要把对方护在自己身边。
　　而结果就是，此刻的两人，在结界之中互相拥抱在了一起。
　　结界仿佛隔绝的外界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动，脑海里有些空白的无声，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好长一段时间。
　　“我说你们两个，还要这样抱着发呆到什么时候！”
　　禺期一脸不屑的摆了摆头道，相拥的两人如梦初醒立刻分开来。
　　“闻人你不要紧吧！”
　　乐无异紧扶着闻人的肩膀，打量着她确认没有受伤才放下了心，闻人见他这般，皱着眉头有些埋怨看着他喊道：“笨蛋，你还问我，刚刚这么冲过来，这话明明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说你啊，一个大姑娘家让我一个男子汉保护一下又不会死。”看着闻人羞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漂亮脸蛋，乐无异笑着道：“罢了，现在不说这个了，先想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再说吧。”
　　“话说禺期，这是什么结界，为什么挡得住火？”
　　“哼！小子，你当我是什么人，三界之内，什么事是我没见过的。”禺期不屑撇了乐无异一眼道：“实话告诉你吧，此火并非火。”
　　“啊？此火，并非火，那，这是啥——”
　　看乐无异一脸惊呆模样，禺期不禁好笑。
　　“你身负劫火之力，如果是普通的火，你是受不了影响的，就如太华山上遭遇的那般。”
　　“原来如此，那这火到底是什么？”
　　禺期冷眼观看了片刻，才缓缓道：“是剑气！”
　　禺期的话，令乐无异和闻人羽同时愣住。
　　“什——什么？”
　　“剑气？禺期前辈，这从何说起啊？”
　　“此火之中，包含锋利剑光之气，铸剑之事，不过以原铁等硬物为原料，以炎火、寒冰为辅助，而所铸之剑，因为其铸造过程之不同，会散发出冷、热不同的剑气。”
　　禺期抬头看了看那火龙，冷冷道：“这火龙所喷之火，便是极炎的剑气。”
　　两人同时呆了好一阵。
　　“禺期，你说的，也有点太匪夷所思了，你确定，这是真的？”
　　“哼！小子，你最好不要怀疑铸剑师的眼光，这天下，不论什么样的剑气，都逃不过我的双眼，隐藏再秘，我都能一眼认出来。”禺期顿了顿，而后紧皱眉头道：“而且眼前这剑气，我也永远不会认错的剑气。”
　　“难道是？”
　　“不错！这正是，神剑昭明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