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卦之海的女儿》埃及艳后

3、剑走偏风

　　与此同时，丁宇因为良好的外形和迷人的酒窝顺利进入二十强。为了不引起媒体的注意，我没有再和他单独见过面。但是听到他在电话里梦呓一般狂热地谈论着欢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这个角色的态度已经从可有可无转变为志在必得了。这也不能怪他，狂热的并不是他自己，阿成已经以护花使者自居了，遗憾的是，因为范思哲的存在，阿成连送欢欢回家的机会都没得到过。
　　赞助商们也开始对我们的电影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不过既然海飞绸公司是冠名赞助商，人鱼公主来到海面上的第一个镜头已经确定为她坐在礁石上晃动着一头巧克力原汁一般的长发，Bior公司中国区总代理想要赞助美人鱼的全部服装，我们不得不婉拒了，因为人鱼公主一出场的时候身上只有两片贝壳遮住美丽的胸部，而不可能是黑色丝质晚礼服，虽然那是Bior本年度秋季新款。不过随后Shannnel公司表示只要人鱼公主在舞会上穿的是他们的礼服就可以了，但他们的总裁希望能和欢欢共进晚餐。
　　范思哲请我吃饭，大概是想拜托我好好照顾欢欢，我已经逐渐适应了他的美貌，所以尽量平静地赴约。一般和男人约会，考虑到自己的形象，我会选择吃西餐，但是在范思哲面前，我想我反正机会渺茫，于是拉着他去吃小龙虾，可怜了他那身范思哲，我们坐在路边小摊的漆黑马扎上的时候，他那深邃的大眼睛委屈地眨啊眨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嘿嘿干笑了几声。但是当小龙虾端上来的时候我就把什么都忘了，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抬起头来看了范思哲一眼，看他的表情我想他是被我的吃相征服了，我的指尖上沾满了红色的辣椒油和汤汁，正顺着手指往下流，指甲的缝隙里还有辣椒籽和胡椒的碎片，估计我的嘴唇上也应该沾满了油汁，范思哲瞪了我半天终于很郁闷地说道：“你的吃相太不淑女了。”我窃喜，虽然我没按常理出牌，但他至少会对我留下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我吮吸了一下我的手指，露出一个我认为很灿烂的微笑，道：“这和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迫不及待地想占有她的道理是一样的，我在自己喜欢的美食面前也会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吞到肚子里去，这会带来极大的满足感，至于你，既然已经坐在了这里，就应该暂时忘记你的身份地位，投入对美食的享受。”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埋头大快朵颐。他只好战战兢兢地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挽起衬衫的袖子加入战局。
　　黄家小龙虾又麻又辣又香，没有人会不喜欢，果然，范思哲一开始还扭扭捏捏，但很快就全情投入了，反正有人请客，我不客气地又叫了一盆。直到两盆龙虾都见了底，我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长呼了一口气，整个手掌和下巴上全是油和汁水，范思哲的情形比起我来也好不到哪去，而且他的前胸也缀满了斑斑点点的油迹，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顿晚餐。
　　晚饭后我们去酒吧小坐了一会，我试探着提到欢欢的事，范思哲说：“人们都以为《海的女儿》只是一个童话故事，其实不然，我们的家族的确出过一位女□□上了人族，算起来是我爷爷的爷爷的姐妹，为此她与整个家族决裂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秘术师来施行秘术，她只好以声音为代价来获得双腿，人族男子迷恋于她的美貌，可是喜新厌旧，很快又爱上了别人，那位女士激愤之下用剑刺死了他，但是她自己也伤心欲绝，很快一病不起，而且她没有颜面再回到族人中，一直留在陆地上，临终之际她遇到一个叫安徒生的丹麦人，用笔向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徒生隐藏了事情的真相，而把它写成了一个优美感伤的故事。”
　　我想那一定是出于对销售量的考虑——但我没有对范思哲说。人类素来喜欢粉饰太平。
　　“所以你希望由自己的族人来讲述祖先的故事？”
　　“其实我并不介意由谁来饰演这个角色，但是我的族人却认为这关系着我们的荣誉，所以我不得已中途向剧组指派人选，说起来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当然我是不介意的，虽然那一千万的赞助没落在我手里，但我不是因此在和一个极品男人坐在一起么。
　　“你看欢欢，我本来不希望她到复杂狡诈的人类社会中来，可是她知道这件事后坚持要饰演这个角色，我拿她没办法。她还是个小女孩，对爱情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简直不忍心要求她看清生活的真实面目。”——我有点嫉妒，因为并没有人告诉过我市道艰难、人心险恶，也没有人能保护我使我免于受到伤害。
　　“是的，”我附和到，“她太美丽了，每个男人都会被她诱惑，她未必分辨的出哪些是发自内心的爱，哪些仅仅是欲望而已。顺便说一句，难道你不爱她吗？”
　　范思哲哈哈大笑，“我？我当然爱她，因为我是她叔叔。”很好，我放下心来，这是今天晚上最让我高兴得一件事——排除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那么你呢，你是否期待在陆地上遇到你的爱情？”
　　范思哲不说话。鱼类是冷血动物，他们又生活在近于恒温的海洋里，所以鲛人生来就是个最冷静最不冲动的种族，鲛人之间的爱情也不会过于歇斯底里或是不顾一切，我只能寄希望在他吃多了人类食物个性不再那么冷静上。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说：“爱情其实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人类的爱情又是最最不可靠的，我见过太多虚伪的人类，知道他们无法战胜自己的欲望，所以并不奢望能够遇到爱情这东西。”
　　我继续盘问他，“可是应该有很多人类女□□慕你才对。”
　　“是的，仅仅因为我英俊多金，我想那是占有欲，而不是爱情。”
　　我无语，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反观我自己，如果他是个穷小子我还会打他的主意吗？答案不能确定。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也许我有，但是我还没遇到什么人让我心甘情愿地伟大一下。
　　他送我回家，我没有邀请他上去喝一杯茶，蜗居浅窄，不适合招待贵客。
　　我整理了“王子”人选二十强的资料，想问欢欢比较中意哪个候选人，不过我故意把外形胜于丁宇的选手的照片去掉了。一方面我是真心怜爱她，另一方面，我想讨好她，借以亲近她叔叔。同时还有种殉道般的自我牺牲，虽然已经不再喜欢丁宇，可撮合他和这么美丽的女孩，我还是有点不是味道。欢欢听了我的话眨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门帘似的呼扇着，
　　“这样不太好吧，我看他们都很优秀呢。”她羞涩地说，但是我还是敏锐地发现她对丁宇的照片多瞄了两眼，于是我抽出他的照片，问道：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他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迷人的家伙。”
　　她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是我的中学同学，那时候他就极受女生的欢迎，是个白马王子一样的人物。”
　　于是她呼扇着她的长睫毛把头低下去了。
　　阿成坚决反对让丁宇胜出，因为这对他不利。出于朋友的立场，我决定让他清醒清醒。
　　“阿成，你想怎么样？看看人家会说话的大眼睛，再看看你眼角挂着的眼屎，看看人家这深深的酒窝，再看看你这口大黄牙，你觉得你符合一个清纯少女对白马王子的设想吗？人家是贵族，你就是土财主；人家是地主，你就是地主家的狗腿子；人家是狗腿子……”说到这里我发现似乎跑题了，于是我住了嘴。
　　阿成低下头不说话，我想我的话有点重。于是我把口气放的缓和一点：
　　“她那样的女人，是养在黄金雕成的鸟笼里的金丝雀，她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应该让她懂得那些，你没有能力让她衣食无忧，得到她你的快乐是暂时的，很快你就会不堪重负，因为你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她身上。我知道你，家里有这么一个女人你还能和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吗？你还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吗？你不能，所以你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你不是真的爱她。”
　　阿成沮丧地蹲在地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然后我拉着他去喝酒，喝多了这家伙竟然老泪纵横，“这年头，想找个好女人多难哪，不嫌你穷又不嫌你丑，我本来遇见过这么一个女孩，可我那时候不懂事啊，就那么伤了她，我真不是人哪，她后来结婚了，过得挺好，可我再也没碰上那么好的女人。我悔啊……”他一个晚上念叨着后悔最后像死猪一样瘫在地上不动了。
　　说实话我挺同情他，但是你问我会不会选他，我大概也是不会的。
　　我拿出他的钱包把我们的帐结了，试着扶他起来，未果。于是我打电话给剧组其他成员，但是他们或者关机，或者无人接听，还有一些我不熟悉，也不知道他们的号码。打给黄世仁，那家伙只说了一句很忙就挂了，这个时间，他能忙什么呢？大概是在床上忙活呢吧。
　　我又翻了一遍电话本，觉得似乎只能联系范思哲了，我硬着头皮发了条短信给他，如果他拒绝，我就马上推说是发错了，或者他根本不回，我再另想办法。但是一刻钟后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酒吧门口，我感动的几乎没落下泪来。原来他正和一群客户在附近喝酒，收到我的短信正好让他脱身，听了这话我的感激之情立刻消失了一大半。
　　阿成依然不省人事，我对他又推又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知道他住哪，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酒店里。最后还是范思哲大发慈悲，说：“他醉成这个样子，没有人照顾也不行，把他带我那去住一晚吧。”我这才松了口气，其实我喝得也不少，这会扶着一个虽然不是很壮的大汉折腾这么半天，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范思哲果然是个有钱人，他住在富人区一栋小别墅里，房间很多，完全不用担心怎么安置阿成，把他扶到客房之后我对范思哲说了句“不好意思，我休息一下就走。”但是我一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就彻底睡着了，并且开始做梦，在我生命的最初那种混沌的、模糊的碎片似的梦，梦里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快起来，你这家伙！不要让人家以为你是存心赖在这不走！”可是我的身体不受意识的指挥，我依然沉睡着，而且不知道有口水顺着我的嘴角流下来，范思哲帮我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