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艾伯特·左拉》果皮中的心脏

2、第 2 章

　　2、

　　一辆马车略过云霞，轻轻在一所巨门外停下如同一缕云，从车门走出一个男子：黑色长发轻轻扎在脑下方，戴着金色的眼睛，整洁的衣衫，手戴廉价却干净的白色手套，披着披风大衣。

　　我走进学校，入口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如阶梯上升。沿着小路便走到了辉煌的大厅，厚重的大门嘎吱一声，隆重打开。师生皆回头举目望着我，我抬了抬眼镜，在人群的注视下，甩过披风穿过通道来到了仪式台。

　　校长是一位外表年轻实际上早已是老顽童的家伙，他因为由着自己个子矮，踩在铺着昂贵红毯自的讲桌上——这样他便高处了我半截头。他半挑着眉头，好奇地看着我。

　　“噢，噢。让我们看看……”他有个毛病——这是我在这场开学仪式中发现的，他说话极端拖沓。我心中觉得好笑，毕竟这老头说话的毛病，其实是因为在话前有诸多思量，或者只因为延长说话时间好玩……

　　“这位新的老师——历史系（下面的历史系学生在欢腾），唔，啦，什么名字来着。”老顽童校长做了鬼脸。

　　“特艾伯特佐拉。”我低声地回应。“特”代表了贵族身份。

　　校长笑嘻嘻地看着我：“请您自我介绍吧。”

　　“我自贵族出身。”我慎重地摆动了一下手，“前来此校任教历史。”我环顾了大厅，学生们秉着呼吸听着我的声音：我发音标准，声色深沉而悦耳。这里很平常，看来大厅内是禁止使用魔法的。“窃以为，学术上人人平等。”我说出了我的观点，引出了我想表达的：“我待贵族、平民一视同仁。”我露出了一个节制而圆满的微笑。

　　平民掌声雷动，贵族则装模作样地懒散地拍了拍巴掌。校长又跳了上来——他名盖尔诺，卷卷的白色短发，深蓝色的眼睛，嘴唇薄而苍白。他的眼睛忽闪忽闪，在演讲中忽地朝着某个学生挤眉弄眼——诺，你的嘴角有零食残渣。

　　盖尔诺是个举世公认的好玩的老顽童。

　　盖尔的声音严肃了，他用手势压下了学生的一些声音：“请诸位默哀三分钟。我们可亲可敬的特艾伯特蜜儿夫人，于昨晚无故身亡。”我低下了头，学生们在一阵骚动（他们纷纷望向我）之后也乖乖低下头。盖尔在三分钟之后讲到：“她是一位极其出色的药剂调配师，美丽而富有善心，她不仅是教师，也是我们的医生……对某些人而言，她甚至是母亲……”

　　今日是我第一天任教。在走廊上遇见了站在圆柱上的的盖尔校长。他负手而立，穿着长靴子的两只断腿并拢（大概是圆柱的直径太短了），顶着那头卷发，左瞧右瞧。学生纷纷朝他致敬。他看见了我：“噢，敬爱的佐拉教授，祝你好运。”他从圆柱上跳到了外面的花园里，消失在春季疯长的蔷薇丛中。

　　关于特艾伯特蜜儿妇人死亡的事件，我知道已经有多方人员在着手调查。我之所以在这里重提这件事情，不过是我进入教室后，一些学生便纠缠着我，询问我有关蜜儿妇人的事情。来者多事平民学生，一些贵族人士，一直盯着我，眼中的语言呼之欲出，但他们一直没有上前来。

　　我记得一个来自斯洛特的没落贵族的一个女孩，在我面前留下了泪水。

　　“佐拉教授是蜜儿夫人的什么人呢？”

　　“我是她的亲人。”

　　“是这样的……”她的嘴唇颤抖，“是这样的……是她强烈反对我父母，我能继续上课。”这样，她对我的感情陡然上升，只因为我姓艾伯特。其实我对蜜儿夫人完全不了解，当我面对一位完全不能了解的事物，我的同情十分有限。我只好用那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包裹下女孩的圆润的肩膀。

　　“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