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GL)》子羡

1、忘不了夏婉淑

　　踏出飞机的那一刻，我几乎本能的打了个寒颤。澳大利亚的十月温暖如春，上海十月却已然是萧瑟的秋季，天空之中不停下着细雨，十足的苍凉。
　　身旁的人们脸上充斥着不同的表情，走出机舱的那一刻，却又都是相同的抬头看一眼天色，而后互相对视一眼，随即陷入了汹涌人潮之中。
　　此刻的我站在机场的地下停车位，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等着我最好的朋友张言之。
　　上海这座城市，给予我的不只是归属感这么单纯的眷恋，还有更多难以言喻的相思，以至于当我再一次踏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心中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喂，念伊。”张言之猛然推了我一下，将我从思绪之中，拉扯回来。
　　脚下险些一个踉跄，待稳住身形之后，忍不住微微蹙眉，恶趣味般的唤起了张言之的绰号：“无文。”
　　“都说了，别叫我无文！”事实上，对于任何事都是大大咧咧，毫不计较的姿态的言之，对于她的名字却显得格外计较，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听说张言之的父母，为她取名叫做言之，为的是让她长大成人之后，能够做到‘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可他们却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做‘言之无文’。
　　毫无疑问，无文这个绰号，成为了言之心头里的一根刺，虽不致命，却能让她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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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张言之扎眼的路虎揽胜，一路向着市区飞驰，看着车窗外不停向后飞快倒去的景色。
　　烟雨绵绵之间，我有些茫然和彷徨，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就好似我从不曾离开过这座城市，过往的一切，反反复复的闪现在我的眼前，如此熟悉、亲切。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我颇感意外的转头看了张言之一眼，看着她是如何皱着眉头，随即接通了电话对着蓝牙耳机不依不饶。
　　没有想到像言之这样一个标新立异的，小到发色、皮包，大到车型、生活，几乎样样都赶在时尚前沿的女人，她手机铃声竟然一用便是六年。
　　我闹不明白的是，一首光良的《第一次》，对于张言之来说，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嘿，你个大老爷们，你哭什么？”
　　“我说，你这就没意思了吧？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终是见她挂断了电话，毫无疑问，方才的那个电话让她心里不痛快，听她不满的低声咒骂了几句，而后将手伸向了中控台的置物架，她总是习惯随手将香烟、打火机放在那里。
　　“男人，真是烦！”无文抽完了一支烟，降下车窗玻璃，不厚道的将烟蒂扔出了窗外，随即瞥了我一眼，说道：“澳大利亚的生活怎样？”
　　“就那样。”
　　“这次回来，还会离开吗？”
　　“唔，谁知道呢。”我向着中央后视镜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巧与言之对视一眼，又道：“我压根不是读书的料，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澳大利亚呆了两年半，到现在英语说得依旧结巴。”
　　“放弃澳大利亚的学业偷偷回国，这件事情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人做得出来。”张言之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符合你的半途而废的性子。”
　　张言之的大实话，让我哑口无言，全然没了在交谈的欲望，只能假装毫不在意的模样，用手指关节有节奏的敲打着车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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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惯了男默女泪的故事，而我却不止一次的在张言之的身上，看到一出出相同的情节，相同的女主角，却又是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男主角，演绎女默男泪的剧情。
　　并不认为像无文这样三天两头换男友的举动，叫做水性杨花，更愿意将这番行径称作为风情万种。
　　我霸气的坐在路虎揽胜的车厢内，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打量着，不远处纠缠着张言之的男人。
　　一个疑问不止一次的在我脑海中涌现，无文这个死丫头到底哪儿来的神通？竟能让那些个傲慢着，恨不能将眼睛放在头顶上面示人的，不可一世的高富帅们围着她团团转，为她生、为她死。
　　“为什么要分手？我们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分手就分手了呗，哪里有什么原因。”无文耸了耸肩说着话，一脸的无所谓和不耐烦。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人。”
　　“要是我说，我就爱过你一个人，你信吗？多大的人呢，不能活得体面些吗？”
　　平心而论，言之的这番话，对我说教也能适用。这才发现想要活得体面一些，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就像生活和生存，仅仅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眼前那个男人最终不再挣扎，转而带着落寞离去的孤独背影，我的思绪被面前狗血的爱恨剧情剥离了出来，失神的望着挡风玻璃上，不停歇地滑落着的雨珠。
　　耳边依旧回荡着，男人方才嘶声力竭的哭喊声，他一直对着张言之说着同一句话，言之啊言之，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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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言之摆出了一副‘终于甩掉一个麻烦精’的表情上了车，关上车门便道：“呼，可算是把他打发走了。”
　　“你不该这么玩弄别人的感情……”
　　言之嗤之以鼻的打断了我的话语道：“对对对，你是情圣。情圣，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先找份工作，安定下来，再找机会和父母交代放弃学业的事情。”
　　“呵，还真是深谋远虑啊！”无文刻意将最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颇有一种横铁不成钢的怨念。
　　沉默了半晌又听无文开了口：“行吧，行吧，重新开始也好。这一回，你还打算联系夏婉淑吗？”
　　从无文的口中再一次听到了夏婉淑的名字，我的心脏没由来的一滞，下意识的侧脸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能吃能睡，过得滋润着呢。”
　　“这么说来，两年半了，你还是忘不了夏婉淑！念伊，你也是够够的了，至于么！”
　　张言之苦口婆心的努力开导了我半晌，而我则费尽心力的点头应付了半天之后，她终于是受够了我的态度，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呆子！”
　　语气平淡，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语调不高，又似乎只是说给她自己一个人听。
　　可偏偏是这么轻轻的一句，又足够让我听清楚，让我多少有些诧异，不明白她这唱得是哪一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语，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无文毫不掩饰的不悦，让我心里不免有些感伤，任凭我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回国的第一天，面对许久不见的知心老友，得来的却是她的一场怒火难消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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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细雨逐渐变大，噼里啪啦敲打着车窗玻璃。张言之的怒意，丝毫没有因为窗外的暴雨而熄灭半毫。
　　霸道的路虎揽胜在偌大的城市中，灵活的来回穿梭。
　　“下车！”张言之一边说着话，一边自行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向后备箱的方向跑去，帮我取行李箱。
　　我有些木讷的向着车窗外张望，试图在这陌生的小区，找到一二分熟悉感，却是无果。
　　与张言之肩并着肩的，站在一座老式小区的单元门前，我狐疑的看着张言之快速的，按下了一家住户的房间号码。
　　“和谁联系呢？”趁着门禁电话发出短暂‘嘟嘟’接通声的间隙，我探头好奇张望着问道。
　　无文却不答我的话，错了错身子，与我分隔开了一段距离。
　　“你好，哪位？”
　　不多久，门禁电话接通，当我听到电话那一头发出的声音时，心脏没由来的一阵抽痛，双手不自知的颤抖着……
　　我万万都想不到，张言之竟然会直径将我带到了她的面前，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张言之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言之是什么钻入霸道路虎，在暴雨中拉出一道水汽，扬长而去。更不知道自己将要以什么样的表情，去接受即将出现在我面前的……夏婉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