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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夜刺客 ...

  •   众多闲人藏在门外,偷偷注视房间内发生地一幕幕,先是左丞相之子李皓宇登场,其次太子又出现,最后抚远大将军庄涵也出现了,这不得不说真是一场过瘾的好戏。
      而这对徐帆而言,实在过于残忍。
      香云轻轻拨弄徐帆的长发,一脸慈爱如母的神色,满怀关切的目光盯着徐帆,低声细语哄他逗他安慰他。
      “他所受打击真的不小。”香云忧愁道。
      “唉,都言生在帝王家,享受人间福,谁能知道家家也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帝王家。”庄涵望着眼神空洞目光呆滞的徐帆,叹息道。
      香云起身将徐帆扶到床上,细嫩的白手抚摸着他的眼睛,让他闭上眼睛歇息片刻。
      “你叫香云?恕我直言,这名字过于俗气,与你身上的灵气完全不配。”庄涵见徐帆入睡,这才向香云问道。
      香云倒了一杯茶,端坐在徐帆床边,笑道:“身在烟柳之地,俗名俗字再正常不过了,公子不必纠结。”
      “不过我也好奇,公子既然是将军,怎么生的如此一副俊秀模样,讲话也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我起初还以为是个侯门书生呢。”香云淡淡笑道。
      香云笑得很甜,很美,如三月天的清风吹过大明湖,令人赏心悦目。
      “说来惭愧,我不过世袭爵位,空有名号罢了,岁至弱冠,却毫无建树,真是丢人。”庄涵自我嘲讽打趣道。
      “弱冠之年,便已有大将军之称谓,当朝者难以有第二人。”香云淡淡笑道。
      “喔?姑娘对朝政之事也有耳闻?”庄涵颇为惊异的问道,不过风尘女子,怎会对朝政如此了解,难道她是被抄过家的官奴?
      “来凤楼鱼龙混杂,达官贵人来的也不少,从他们口中探听这些消息一点也不难。”香云站起来,走至窗前,掀开如雨瀑的珠帘,观望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纸醉金迷的声音,如雪般纯洁的脸庞多了一份忧愁。
      庄涵捏着手中的茶杯,心中甚是疑惑,他肯定香云身世并不简单,绝非风尘女子。
      “姑娘可会弹曲?”庄涵问道。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香云反问道。
      “随意弹一首罢,以此助兴。”庄涵微闭双眼,一掌托着脸颊,仿佛陷入沉思。
      香云轻拂琴弦,拨弄弦音,调试琴瑟。
      琴音如银瓶爆裂突然响起,一阵凄凉的高音,随即又转为低音,婉转悲壮。琴音凄凄惨惨戚戚,如孤雁失群独落沙洲,又如清秋寥落沙洲唱晚,凄凉不堪。
      琴音响起的一刻,四周仿佛寂静下来,楼下的喧闹声音突然消失,静的只剩下琴音,似乎连晚间鸣叫的蟋蟀声音都停下来,都在欣赏这一曲。
      她弹的是《落雁平沙》,婉转悠长的悲凉之音,绵绵不断,不绝于耳,闻者无不陷入沉思,内心忧愁,皱眉撇嘴。
      “此曲应是天上有。”庄涵喃语道,仍是沉醉在琴瑟之中。
      “砰砰——”
      仿佛有推门声。
      “哎哟,谁这么大胆!”庄涵突觉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把他从琴音之中拉出来,顿觉怒火冲天,转身扬手便要推开那人。
      “轻点,轻点。”庄涵刚转身一瞧,腿都吓软了,双手捂住耳朵,不断哀求道。
      “哼,逛了青楼,还想打我,走,找老夫人说理去!”鸳鸯一手叉腰,一手提着庄涵的耳朵,脸蛋气鼓鼓地,可爱非凡。
      香云将嫩手放在琴弦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二人。
      “哪有,那小子心情不好,非得拉上我陪他解解闷,你是知道的呀!”庄涵极力辩解道。
      “哈,还学会了说谎,庄涵,你还真了不起!”鸳鸯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一副分明就是你一个人在青楼的模样,满脸怨气。
      “不信你看……咦,人呢?”庄涵回头朝床上望去,哪还有人影,心中自责道:“只想着享受,倒把他忘记了。”
      “走,看你还狡辩,非得让老夫人好好教训你一顿。”鸳鸯不由分说,一个劲儿地牵着他的耳朵往外拽。
      庄涵肚子里一阵好笑,赶忙委屈地向香云表示歉意,只得离去。
      “姑奶奶,你轻点不行呀,大庭广众之下,你让我以后怎样见人呀!”庄涵哀求道。
      “你还知道丢脸,丢脸还来?”鸳鸯愣是不松手,把他从人群中拉出去。
      路过之处,所有人都哄堂大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庄涵不顾形象又转身朝楼上香云所在的房间望去,正好与香云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这一切都被鸳鸯看在眼里,竟然莫名其妙流出了醋意,更加使劲的往外拽,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不,她是舍不得的,蒙住即好。
      庄涵只得作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朝香云挥了挥手,香云亦是望穿秋水,还之微微一笑。
      终于,上了马车,鸳鸯才将手松开,别过脸生闷气。
      “哟,你今天吃了酸菜面,浑身一股醋味呀。”庄涵揉着耳朵,丝毫没有怒意,还哄着鸳鸯打趣道。
      “哼,你欺负我。”鸳鸯说着说着泪水如同泉水般流下来,掩面而泣。
      “好妹妹,别哭别哭,你把我耳朵拧成这样我都没气恼,你就别哭了。”庄涵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不知所措,急忙安慰说道。
      “亏你还是个大将军,拧你几下耳朵怎么了?这都嫌疼还怎么征战沙场?”鸳鸯不服气道,又接着哭起来。
      “我……”
      一句话说的庄涵无言以对,只道:“对对对,是我混蛋,不是个东西,不该惹你生气,你再拧再打我,我都不说怨言,只求你不要哭好吗?”
      鸳鸯原本还想撒会娇,听见这句话实在受不了了,心里乐开了花,嗔怪道:“不许有下次,否则绝不轻饶。”
      说罢,鸳鸯便挥起细嫩娇贵的小拳头,朝他脸上挥舞一番。
      瞧着这副模样,庄涵不禁春心荡漾,鸳鸯虽是个贴身丫鬟,但其灵动真令人心动,如果说香云是天上仙女,鸳鸯便是有情有味的凡间美人。
      庄涵一把搂住鸳鸯的蛮腰,吸允她发间的清香,笑道:“你好美。”
      鸳鸯倒浑身不自在了,赶紧挣扎道:“你做什么,被人看见真丢人。”
      挣扎几次,都未能挣脱,只用一种甚是怪异的眼神斜瞟庄涵,淡淡说道:“放不放手?”
      还没等她说完,庄涵一瞧是这眼神,双手立即把她推开,只希望此刻能够离她越远越好。
      “乖,就是这样!”鸳鸯笑眯眯地像看着小猫般盯着庄涵,接着道:“要抱也得由我来抱呀!”
      说罢,身子一下扑倒在庄涵身上,好在庄涵征战在外,体格强壮,不然马车都要翻倒。
      庄涵一阵无奈,不过看着怀中甜蜜蜜的鸳鸯,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喜悦。
      就在这时,庄涵突然想起香云和徐帆,仿佛能够看见香云独倚窗口,闲看落花的孤郁,和她望穿秋水的眼睛。而想起徐帆,心底里更多的是担忧,徐帆一声不吭地离开,或许是想自己安静片刻,但若是无人照看,指不定那小子会犯傻。
      天下人的谩骂,生父的抛弃,徐帆都承受住,一步一步走过来了,怎么可能因为李皓宇三言两语而犯傻呢?但李皓宇的冷嘲热讽让向来自负的徐帆感受到深深的羞辱感,难道这就是痛打落水狗吗?
      沿着护城河静静走去,徐帆生平第一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前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孩提时穿着舞姬的霓裳羽衣挥动衣带,引来父皇母后阵阵欢笑,而稍长之后,舞姬再不愿意将霓裳羽衣借与他,换之而来的则是父皇怒目而视,和大发雷霆。
      河岸霭霭,杨柳依依,清风明月,远离市井烟柳的河边,在皎洁的月色下十分宁静祥和。
      古人言,人生如梦,实属不假,前不久还是扶摇直上九重天的太子,仿佛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身着平民百姓的衣裳,到底太子是真,还是平民为实,如身处梦幻般,真切难以分辨。
      徐帆长叹一息,对望明月,忽然忆起深居后宫的母后,一想起母后慈爱的脸庞,不禁潸然泪下,对月哭泣。
      及至弱冠之年,从未进过半点儿孝道,母后还很有可能因为自己被牵连,打入冷宫亦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徐帆终于痛哭流涕,悲痛不已,长呼母后的名字。
      “飕——”
      冷不防一声冷箭,透过银灰色的月色,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徐帆的胸膛上。
      徐帆应声倒地,泪水一时止住,代替的是满脸痛苦的神情。
      在黑暗中,有数人一袭黑衣黑帽黑口罩缓缓走出来,将徐帆围在中间。
      徐帆脸色苍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溢出猩红的鲜血,一副狰狞的面孔,冷笑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谁?”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冷冷道:“将死之人,何必要多一丝遗憾,我们会很快,不会让太子殿下感受到痛苦。”
      说罢,立刻示意一人上前动手。
      那人蹑手蹑脚,一把寒剑架在徐帆的脖子上,正在准备手起刀落时,徐帆忽然冷冷说道:“杀人都不上心,单凭你们几人还想上本公子,痴心妄想!”
      说话间,徐帆已经将胸膛上的冷箭拔出来,笔直的插在那走上前来的黑衣人脑门上。
      徐帆忍痛拔出冷箭,胸膛立即如泉水喷涌般,不多时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袍,徐帆也难抵疼痛,一屁股坐在那黑衣人的尸体上。
      徐帆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但他眼睛射出的寒光,在月色下异常的可怕。
      为首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惊片刻,徐帆动作之迅捷令人不寒而栗,那黑衣人还没明白过来,已经倒在血泊里,而徐帆的武艺绝不亚于这里的所有人。
      为首那人将声音压的极低,颇为恼怒道:“砍掉太子人头者,赏金千两!”
      看来情况有所意料之外,为首的蒙面人有些心惊,生怕出了差池,立刻抛出诱人的条件。
      “堂堂前任太子的人头,难道千两黄金就能买到吗?”徐帆冷笑道,呼吸越来越重,口里的血沫溅了一地,仍然咬牙继续道:“我还有一口气,再杀两个是没问题的!”
      “别听他胡说,快,杀了他!”那为首的蒙面人见众人都有些犹豫徘徊,大急道。
      的确,太子之威如同天子,寻常人见着着实令人生畏。
      “砍掉太子人头者,赏黄金万两,否则,你们的妻儿老小,自己看着吧!”为首那人近乎咆哮道。
      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为了家人安康,宁可自己被杀,也要誓死搏上一搏。
      数个蒙面人一起涌上去,徐帆却忽然冷笑连连,真是十足的胆小鬼,居然怕事情败露,这些杀手都是请来的。
      “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如此感受,人生也没有如此无畏无惧过,这一刻,我仿佛才感受到尊严。”望着几人手持寒剑朝自己冲过来,徐帆心底里不再恐惧,既然死,也要无所畏惧!
      徐帆将掌中的冷箭折断,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目光比磐石还要坚毅,一点一点站起身来。
      月色下,剑光掠影,清风徐徐,银白色的杨柳上,增添了一抹斑斑血迹。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呻吟,寒剑相碰的铛铛声音和火光四射,让这一个夜晚显得妖冶十足。
      护城河上,渔舟唱晚,渔火如星辰点点;有从来凤楼传来的歌笛阵阵,仿佛是一首《落雁平沙》,凄凉婉转。
      良久,剑影末,惨叫无,护城河边归于先前那般宁静和祥和。
      血迹亦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不着痕迹,尸体径直抛到河里,省去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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