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之蝶蝶不语》苍雪落

24、忠实粉丝

　　林清新微闭着双眼靠在那棵曾经见证她幸福的大树下，眼角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从出生到二十岁，她二十年所流的眼泪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多。
　　即使病痛折磨的她彻夜难眠，她的泪腺也没有轻而易举地投降过，不得不承认袁宇泽是比她的心脏还能让她支离破碎的存在。
　　她的悲伤逆流成河，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将她全部淹没。
　　细碎轻缓的脚步声伴着杂草倒下的声音，林清新眼神专注地盯着地面，瞥见一双白色球鞋，心里惊得突然就抬起头来，直到程俊逸英俊的脸庞闯入她的视线。
　　林清新眼中拂起的惊喜瞬间消失，程俊逸看懂她表现出的失望，心仿佛被针尖刺了一下。
　　程俊逸半蹲着身子凑到林清新近前，他伸手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长发，磁性却又温柔的语调，“何必这样故作坚强，如果想发泄我借给你肩膀，哭也行，咬也行……”
　　林清新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她仿佛被人抽掉了骨骼，浑身没有任何支撑倒在程俊逸的肩膀上。
　　等她离开他的肩膀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地不成样子，程俊逸心痛地替她擦拭着泪痕，“哭得没力气了吧，我背你回去。”
　　“程俊逸，谢谢你，你总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只是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林清新哽咽着停顿了一下，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我高估我自己了，我忘不掉袁宇泽，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投入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我真的没有办法……”
　　林清新突然觉得喉咙紧涩，思维像夜晚的海风那样飘忽不定。
　　程俊逸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他双手抱住她的双肩，“张爱玲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时间加新欢。别这么轻易说一辈子，一辈子很长的，我相信时间长了，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会去无关紧要的位置，到时候你定然会考虑我这个新欢的。如果你真的决定跟袁宇泽耗下去，那么我……也要跟你耗下去，看谁耗得过谁。”
　　程俊逸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林清新凝视着他眼睛里的真诚，这两年的时光她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袁宇泽，全然忽视了背后还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林清新的心头突然被感动与愧疚淹没，程俊逸完全颠覆了她对他最初的印象。
　　林清新回到宿舍，留意到红色的Lenovo已经落上薄尘，她是中文系的佼佼者，课余时间还在人人网上连载了长篇小说，住院的这些天小说也断更了。
　　人人网都是以实名制注册，网络信息大多真实可信。
　　林清新将电脑打开，北京大学的学生书迷陈川写了十几条留言。
　　她与陈川算是很熟的网友了，陈川是林清新小说的忠实粉丝，曾经允诺帮助林清新联系出版社。
　　她的小说的书名叫不是最晴天，男主人公的原型灌入了袁宇泽的很多性格特点。
　　对话框里突然就跳出了陈川的抱怨，“林大大这么久销声匿迹，可害苦了我们这些着了迷的书虫，不是最晴天什么时候才恢复更新呢？”
　　林清新嘴边衔起一丝苦笑，她与袁宇泽的爱情是这本小说的雏形，现在爱情死掉了，而且粉身碎骨，她还有什么力气将小说继续下去。
　　“不好意思，陈川，我打算放弃写下去了……”
　　对方火速发来十个感叹号，十个问号。
　　“本来是王子公主的圆满结局，现在王子离开了，公主一个人演不下去了。”
　　林清新不想让公主唱独角戏，与其承认爱情的悲剧结局，不如留个念想，没有结局也好过悲剧 。
　　“林大大是不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砍了，每个有成就的人都要经历公主的孤独，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不改初衷、不忘初心，等回头的时候，所有的痛苦经历都是过眼云烟。”
　　林清新盯着屏幕上一气呵成的字字句句，突然觉得陈川莫名的亲切，之前他们也有过交流，但都是寥寥几句简单问候，远不如今晚这样，除了小说还谈及生活。
　　她翻看了陈川的人人资料，很多主持大型校园活动的照片，这样有才华的人竟然如此欣赏她的作品，林清新突然觉得她不能让陈川失望，哪怕粉丝只剩下一个人。
　　“可是，我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去个有点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网络，我没有办法写我的小说。”
　　休学一年去支教，这是林清新酝酿了几天的想法，跟任何人都没有提起，有海港医院的重病证明，想离开去养病学校也没有理由拒绝。
　　林清新本来以为陈川会问她离开的理由，可是对方好像沉思了片刻，过了几分钟才敲了一行字，“不如我做你的笔友吧，再偏僻的地方也能收到信的，我还可以将你的小说连续发表在人人网上。”
　　林清新没有想到会有人对她的书这样痴迷，突如其来的热情与真诚，让她觉得没有办法拒绝。
　　陈川很快将自己的地址发了过来，“北京大学中文系现当代文学三班。”
　　林清新随手扯了张便签，将陈川的地址记录下来，夹在电脑桌子上的书中。
　　洛七七从林清新嘴里听到要休学去支教的消息急得暴跳如雷，“林清新，我可真瞧不起你吧，装得刀枪不入的样子，其实是元气大伤，还没痊愈是吗？我还真看不出袁宇泽哪里就比程少好，闵峰可都说了人家程少为了你……”
　　听到程少两个字，林清新微微蹙眉，面无表情地打断洛七七，“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我是来告诉你结果的，我从小就在城市长大，想换个环境，感受下乡土气息。”
　　洛七七眉头一紧，非要抛出底牌，戳痛林清新的伤口，想让她清醒过来。
　　“你走一年，袁宇泽刚好毕业，移情别恋的是他，凭什么要走的是你。清新，你别就这样执迷不悟地走下去了，你这样刻意躲着他有意思吗？你回回头看看后面跟着你走了这么久的人不好吗？”
　　林清新略低了头，脸上写满平淡与黯然，几天的时间她仿佛成熟了几分。
　　“我离开也并不全是因为袁宇泽，我没有办法接受程俊逸的感情，我真的很需要时间，去个稻香满地，天高云清的地方静一静。”
　　洛七七有些激动地抓过林清新的肘臂，“你有心脏病，我怎么放心你去偏远的地方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你为了眼不见心为净，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林清新的眉梢低垂下来，坚定的语气却是丝毫没有改变，“我会定时吃药，徐医生说我的病情还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火车票我都订好了，递给导员的申请也被批准了。”
　　洛七七还要说些什么劝阻，却被林清新将话拦截下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程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