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穿越之夷望》东风喵

13、 何去何从

　　她奔走了一夜，在天色将明之际才走回万缘村的村口。她不是要回家么？为何顿住了脚步？她望着隐在蒙蒙雾气里的村落，才有所明悟，其实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一处地方是她的家。

　　因为哭的伤心，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头纱已经不知道被吹到了什么地方。江宛陵怔怔的站在村口，她不知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可是退，又退到哪里去呢？往前走吧，无论去哪里，只要不是通向地狱……

　　“你是……”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宛陵有些怔忡的回过了神，眼前是准备出村洗衣裳的朱大嫂，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子，她那一双眼睛几乎使自己认出了她，可是这副面貌自己从没有见过呀。又看她穿的衫子，竟是和隔壁的妹子穿着一模一样，只是……噢，对了，从前她遮住脸，我也不曾见过她的模样。

　　原来是生得这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儿，真是个美人胚子呀……

　　咦！她脸上的风麻疹好了？朱大嫂为自己的猜测大感惊奇，指着眼前的女子激动的说道，“唉哟！你是宛陵妹子吧。你看，你的脸治好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欸嘿嘿，真是太好了。妹子，妹子……”

　　见江宛陵仍是一副愣愣的失神模样，朱大嫂忍不住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她。

　　恰好又有几位同村的大嫂结伴走至了村口，众人亦为眼前的陌生女子而感到奇怪。她是谁？倒是从来没见过呀！幽蓝蓝的一片天际下山雾缭绕其间，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水，突然出现一位这样的女子清冷冷的立在薄薄的云雾中，美则美矣，却无端的使村民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山鬼！

　　“朱大嫂，她，她是……”

　　“是我家隔壁的妹子呀！你们仔细瞧她的眼睛，是不是和宛陵妹子一模一样。”朱大嫂看众位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不由的发笑，也不怨大家惊疑了。自己初次见到她的真容不也怔得说不出话了么？

　　“她不是得了风麻疹吗？”

　　“是啊，听说得了这种病脸上会留疤痕……”

　　“那你看她的脸上光滑着呢。”

　　大家的口气里满是不信，得了风麻疹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恢复得这样好呀。难道是用了什么秘方？

　　“朱大嫂，若她是宛陵妹子，你可要好好的向她打听打听，她到底是用了什么药，你看这脸颊上的皮肤……掐得出水呢。”说罢，众人都是哄然笑了起来。

　　“嗐……这帮碎嘴的婆娘。”朱大嫂无奈跟着嘻嘻一笑，“都去忙吧，别再围着妹子看个不停了。”

　　“哪里嘛，她从前总是遮着脸，谁晓得原是长得这个模样。”

　　“就是说呀！两姐妹的模样都周正，唉，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有福气的小子。”

　　风自山间吹来，吹开了湿漉漉的雾气，天光要大亮了。这群预备要洗衣裳的大嫂们终于不再打趣江宛陵了，一个个端着木盆自她身边走过，走向小溪边……

　　朱大嫂叹了一口气，“哎唷，这帮老娘们终于走了……可把她们的嘴厉害着呢。”

　　其实她早就看出江宛陵与往常不大一样了。出门一趟，不仅治好了脸上的风麻疹，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从前那股活泼劲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

　　江宛陵犹如失去了意识般的木偶被朱大嫂一路牵着走回了家。将她送到门口后，朱大嫂才想起不见荷不在家，因此与她说道，“你姐姐啊昨日也出门了。”

　　无依无靠的江宛陵一手扶住了门框，借着这股支撑力，她稳了稳自己的心魂。一脚跨过门槛，脚步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妹子，出了什么事情？你眼睛红通通的……你哭过了？是为什么事情，要不要和大嫂说说，兴许大嫂可以帮你啊……”朱大嫂体贴的说道，看她这副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心里虽然着急，可也知道在这样的境遇下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

　　不过，治好了脸上的风麻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小姑娘莫非是因为被喜悦冲昏了脑筋，所以才会如此？朱大嫂想不清缘由，索性她就不再想了。

　　忽然听到江宛陵开口说话了，“大嫂，我没事……”

　　“唉，我也希望你没事。”可是，你那双发直的眼睛明明透露出你有事呀！

　　朱大嫂看她仿佛是在拖步前行，有心要上前搀扶，却感到她身上散发着无法靠近的冷意。只好目送着她，看着她慢慢走进着自己的卧室。忽然，砰——的一声，朱大嫂吓了一跳，连忙冲进了房间。

　　江宛陵昏倒了！

　　自江宛陵离开赴约后，不见荷便动身赶回了日盲族。她要在日盲族打探消息，留在万缘村与世隔绝，什么都消息都不知道。大祭司见到久别重逢的孙女，不知是喜是悲是怨还是恨，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不见荷。

　　“不是去退隐了么？还回来做什么呢……”大祭司毫无感情的说道。

　　不见荷心知祖母对自己厌烦，可她不管，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她说道，“千叶传奇他让宛陵，不，他让长心去观战，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无礼！不许直呼太阳之子的名讳！”大祭司动怒了，手中的权杖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不见荷被惊得一仰，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祖母，“我只想知道他到底要长心做什么？长心她解散了朱翼皇朝，选择了退隐度日。她对日盲族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他……太阳之子难道就不能放过长心吗？”

　　“以你的智慧自然无法看透太阳之子的谋划。”大祭司看着眼前的亲孙女说出如此天真的话不觉摇头。

　　不见荷不认同大祭司这番说辞，她继续道，“不管他有什么谋划，我只想要长心平安。我答应过义父，要护她周到……”

　　“老身无权干涉太阳之子的决定。”大祭司谨守本分，一切听命于千叶传奇。

　　“可是，我是您的亲孙女呀！”对于大祭司的不留情面，不见荷心里有一股愤恨不平的怨气，“难道不值得得到祖母的垂爱么？”

　　谁知大祭司却是冷漠的回应道，“你忘了，你亲自捧着你母亲的头颅回到日盲族！圣女之死，令族民悲痛不已，致使吾方士气大受蹉跎。你还敢祈求吾之怜爱？”

　　大祭司想不到不见荷会提出这份非分的请求，果然她身体里还是留有方城子那个畜生的血液，这肮脏的血液使她与生俱来就带着无法根除的劣根，因此自私的理所当然。

　　“再回日盲族，你可曾想过族规？”大祭司气极恨不得拿权杖敲打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孙女。

　　不见荷生平最后悔之事就是被操控迫不得已捧着释女华的头颅回到日盲族……现在为大祭司再次提起，令她心伤悔恨得无法自拔，不由泪如雨下，“祖母，吾也曾希冀能承欢母亲膝下。可是吾自一出生就与她分别，从来不知母爱为何物。及至第二次与她相见，却是天人永隔，我何尝不恨自己呢？”

　　“恨！也许……你们都该恨吾！”大祭司长叹一声，若不是当初她一意孤行将女儿嫁给方城子这个人渣，也就不会导致如今天伦梦碎的局面。

　　一声起来吧！大祭司扶起了自己的孙女不见荷。

　　“织语长心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不过，我想问你，你愿意回到日盲族吗？”大祭司问道，不见荷的体内也流淌着圣女之血。自己已经老迈，就算目前精力跟得上，可是时光匆匆，她必须为日盲族的今后着想。不见荷拥有着五窍心血，是天然的日盲族圣女继承人。

　　回到日盲族？不见荷怔了怔，她自小跟随义父义母居住在远离江湖的缘荷来境。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以为自己得了白日不能视物的罕见疾病，就连医术卓绝的义父水飘蓬也无法为自己治愈……直到后来与母亲在日盲族相见，她才知晓自己的身世，她是日盲族人。

　　“难道你忍心撇下祖母？”大祭司察觉到她居然犹豫了。

　　“不，我应该为祖母尽孝……可我若是回到日盲族，那，那宛陵她怎么办？”不见荷左右为难。

　　“织语长心所作所为本就不为江湖正义人士所容，就算退隐了又如何呢？那些因为她而失去生命的人还能再活过来吗？所以即使她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她也不该怨恨任何人，更不值得同情，这一切正是她自己造成。”大祭司对织语长心没有半点怜悯，甚至觉得像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根本不应该活在世上。

　　“而你与她不同。你出身日盲族，身体里流淌着圣女的血液。吾已老迈，需要一位继承人……你难道不想成为日盲族的圣女吗？”大祭司言尽于此。

　　回到日盲族继承圣女的位置，自己终于不再只是依附他人而活。祖母待自己到底怜惜，不见荷心头一暖。

　　“祖母，宛陵她亦是受害者……她受了死神的诱骗，所以才……”

　　“住口。若非织语长心自己贪心，又怎么会亲身与死神做交易。怎么！得了好处就不想着付出代价了么？天下的便宜都要被她占尽？”大祭司决然反驳着不见荷的话，“你应该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如果你只为一份姐妹情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我不禁怀疑你能否承担圣女的职责。”

　　“同时，我要提醒你。太阳之子非常讨厌愚蠢的人。”大祭司冷冷的说着，“即便身为族内圣女，也不要以为自己就会轻而易举取得众位族民的谅解。”

　　那一天她捧着释女华的头颅回到日盲族，不仅被族民打伤泄愤，更被千叶传奇当众取消了身为日盲族族民的资格，她被打为了叛民。是啊，族民们会愿意一位叛民成为他们的圣女吗？

　　“祖母……我想太阳之子及各位族民不想再看见我。”说着，不见荷露出了苦笑不已的神情。

　　“不要叫我祖母，我是日盲族大祭司。”

　　“是，大祭司，我无法成为日盲族圣女……”不见荷一脸凄苦的承认了这项事实。

　　大祭司却沉吟道，“吾会向太阳之子进言……”

　　“不，不必了。”不见荷不愿自取其辱，她收起眼泪说道，“孙女无法陪伴在祖母跟前实在不孝。既然如此，请祖母告诉我……太阳之子到底预备如何对付宛陵呢？”

　　“想不到我与你说了这么多话，你竟然还是放不下织语长心，你太让人失望，也太让人愤怒了！”大祭司的权杖直接击向了地面，气劲回冲，撞向了不见荷的胸口，致使她喷出了一口鲜血。

　　祖孙之情因为织语长心而受到了考验。不见荷心痛不已，如果自己此时选择离开，那么就意味着自己永远失去了再回到故乡的机会。可留下呢？自己则不能再继续陪伴江宛陵，想到她孤零零一个人，想到义父临死之前的叮嘱……她如何狠得下这份心呢？

　　“祖母，对不起……”不见荷流下了眼泪。

　　此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那人自暗处步了出来。

　　“太阳之子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大祭司连忙撇下不见荷，只顾着关心千叶传奇，想到他返回的速度如此迅捷，那么……可想而知事情一定顺利。

　　日盲族传唱千年的太阳之子必然会为日盲族带来全新的荣光！

　　千叶传奇早已回来，他在暗处将眼前两人的情形看得分明。不见荷甘冒风险回到日盲族，所求为何，自己心里很清楚。既然如此，自己不吝给她一个机会。

　　千叶传奇走到不见荷面前，抬起她的下颌，“背叛自己的母亲，违逆自己的祖母，舍弃自己的同族……感觉如何？”

　　诛心一问，致使不见荷呕出了更多鲜血，她被这三问激荡着血气乱窜。千叶传奇收回手背在身后，淡然道，“你应该明白你与织语长心都对日盲族有亏欠。”

　　一句话说得不见荷面如死灰。

　　“吾已经对你网开一面放过你的性命！为何……你不懂得知足？”千叶传奇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还有身为人的自觉，此刻你应该回到万缘村，将织语长心带到这里。”

　　“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尽你对日盲族的弥补之心。”

　　“我……”不见荷怔住了，她惶惶然的看向千叶传奇。

　　他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怎么……吾说的不对么？”

　　不见荷为他的话击溃了心神，她踉踉跄跄的向后退缩着，她的理智完全为千叶传奇俘获了。

　　“你要杀掉宛陵吗？”不见荷惊恐的问道。

　　千叶传奇以怜悯的眸光看向她，她真蠢，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我要杀她，何必这么麻烦。”对于有些人，你永远不要指望她能够理解你，于是你必须将话意说得非常明确。

　　“你，你为什么要我带她来日盲族？”不见荷小心翼翼的问道。

　　千叶传奇眸中闪动着不耐烦的情绪，这个人不仅笨，还蠢而不自知。

　　“这是你回归日盲族的代价。”

　　“回归？”

　　“你可以选择不做，但结果都是同样。假若你回到日盲族，织语长心有你在身边……”

　　“我要做圣女！”她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见荷，你……”大祭司虽然不明白千叶传奇到底有何用意。但是她直觉织语长心是一个大麻烦，是一个灾星，让这样人的来到日盲族，一定会给日盲族带来灾殃。

　　更何况，她不能容忍不见荷向太阳之子提非分的条件。

　　千叶传奇看穿了不见荷的用心。整个日盲族都对自己俯首帖耳，就算自己将不见荷推上圣女的位置，没有自己的支持，她不还是个空架子的圣女吗？

　　以为身为圣女就能更多的维护自己与织语长心在日盲族的利益了吗？

　　“请织语长心来日盲族这件事情，吾让燕啼红陪你一同回到万缘村去办理。”千叶传奇开口了，意味着他同意了不见荷做日盲族圣女的条件。

　　可是，江宛陵会愿意和自己一起来到日盲族吗？不见荷突然感到了事情棘手，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她……也许不愿意来日罗山……”不见荷终于将自己的犹豫说出了口。

　　“身为圣女，第一次出任务就要以失败告终吗？”千叶传奇的话又一次成功的打入了不见荷的内心。

　　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她一咬唇，自己给了自己信心。

　　“我会尽力劝服宛陵，让她与我一起回日罗山。”

　　待不见荷离开后，大祭司忍不住问道，“太阳之子，这样妥当吗？织语长心诡计多端，她会听从不见荷的建议，自投罗网吗？”

　　千叶传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将目光投向了无边的夜色，而那夜色中好似浮现出她的模样，“我想……她会愿意。”因为，等她想清楚想明白了，她就会想到她自己体内的‘毒’还没有解除。所以当初她离开原野时自己没有加以阻拦。同样的，他也能想到，素还真一定会有所动作‘请’江宛陵去琉璃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