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昔夏少年》樱紫琉纱

7、第七章

　　☆黄濑凉太

　　从水族馆的黄濑心情其实并不是很好，也许是刚刚哭过的缘故，叫他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少许。回到旅馆，黄濑一句不说地刷卡进门倒头就睡，很显然他并不想人打扰。
　　在这时候发小家子脾气其实很要不得，黄濑很清楚，却无济于事。
　　不能怪他，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或许，与其说是童年倒不如说是还小的时候的生活。

　　而那个时候的他，又是在过怎样的生活呢？
　　被分割仔细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培训班，学不完的艺术，做不好的作业。然后是有了逆反心理，再也不去触碰任何被母亲称之为艺术的东西，不肯学习，确是恰巧地迷上了运动。从小便是大少爷，被要求不能吃路边不干净的小吃，被要求不能喝带有激素的碳酸饮料。
　　别的孩子童年该有的他都没有，别的孩子没有的他却有。这样的反向差距叫他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可笑。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中午，黄濑抓了抓头发然后便朝浴室走去。今天是旅游的最后一天，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计划好要去参加夏日祭。
　　夏日祭啊，倒是有些期待呢。
　　其实，这种期待并不是无缘由的。黄濑还记得，幼年时拉着母亲买来的鱼缸，以及那些个每天数着日历，盼着时间，等着夏日祭时去钓金鱼的日子。而期待的越久，失望便会是越大，这是素来不变的真理。夏日祭当天黄濑兴冲冲地回到家，一眼便看见以往放着鱼缸的地方以被换成别的装饰物。去问母亲，得来这样的回答。
　　“那鱼缸已经很脏了，反正也不养鱼，就放储藏室了。”
　　“今天去夏日祭我们可以去钓金鱼啊。”
　　“你要去夏日祭？谁准许你去了，祭典里人很杂，东西也很脏，那么乱的地方你可不能去。”
　　“可是，我都期待好久了。”
　　“凉太乖，去看电视，夏日祭一点都不好玩的。”

　　有什么东西从自己面前破碎开来，黄濑低下头，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那时的他是真的很失望很失望。

　　——可是我，真的是期待了很久啊。

　　黄濑接起电话，五月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黄濑君准备好了么，等下就出发了。”“嗯啊，洗好澡就好了。”黄濑边说边打开行李箱，好在出来前有带上浴衣，是他钟爱的暖黄色，上面则是绣着大片大片的黄色金鱼，站起身黄濑继续说道，“好了，我洗澡了。”然后挂下电话。
　　出发时已经是傍晚了，时间不早不晚的，倒是掐的正好。黄濑有着拘谨地拽了拽衣服，初次穿着浴衣见人，不免觉得变扭的很。而青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穿着青色的浴衣，将他眉目里的稚嫩遮盖了不少，他靠在墙边脸上满是不耐烦的样子，然后看到从门里出来的黄濑，斜眼一瞧，竟是一亮。
　　黄濑的骨架不大，大号的浴衣在他身上显得很是宽松，而暖黄色的色调将他那本是白皙的脸映照的有些许柔和。果然，有些人就是衣架子，怎么穿都是好看，再配上那张帅脸。啧啧，真是诱惑人啊。
　　收回心绪，青峰不耐烦地冲隔壁房门喊道:“五月你好了没，我和凉太都好了。”然后听到五月急忙回答的话伴随着磕磕碰碰时发出的响声后，门便打开了。五月难得将头发披散下，不施粉黛的脸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她笑了笑然后说:“好了好了，走吧。”
　　“嗯啊嗯啊，走吧走吧。”
　　“黄濑君是第一次去祭典吗？这么兴奋。”五月的声音响起，青峰才发现他们已经朝电梯走去，不由红了脸，自己居然看男孩子看呆了。
　　“是啊，妈妈总说祭典人很杂，而且东西都会吃不好，所以从来不给我出来。”黄濑伸手按了电梯开关，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五月这个问题其实有点说到他的痛处，叫他有着尴尬，表情不免露出一些无奈。
　　其实黄濑并不是很理解自己的母亲，那个在他眼里一直高贵典雅十指不沾洋春水的母亲。她爱自己吗？虽然一直宠着自己，溺爱着自己，但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她却从来不允许自己去做。一味的将她认为最好的重要的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她爱着自己吗？黄濑并不知道。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青峰率先走进电梯，然后转过头笑着对他们说:“走吧。”

　　夕阳的余晖洒至走廊，将整个胸腔照的明亮，仿佛就连未来都触手可及。

　　坐到车上，黄濑就已经坐立不安了，那心情就像是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天要交到你手里了，那种不安于兴奋夹杂的期待。况且是第一次参加祭典，男孩子的好奇心又重，自然便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独特的。

　　他们到的时候祭典才刚开始不久，而这时人已经多的要命，黄濑却好不在意地冲上前去，愣是在青峰诧异的眼神下买了一大堆吃的抱在怀里。让青峰不由吐槽道:喂喂，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像饿死鬼投胎啊。
　　吃饱饭足后就应该是去玩游戏了。而当青峰在自己向来拿手的钓金鱼上居然输给了黄濑，他的脸立马就臭了起来。好巧不巧的是黄濑一向不懂看人脸色，数着两人钓来的金鱼竟傻呵呵的笑着。
　　三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套娃娃的摊位，青峰立马暗叫了声“不好”随即打算绕道远走时就被五月拉了回来，女孩看向自己时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叫人怎么也拒绝不起来。
　　“好吧，你要哪个。”青峰买了竹圈撇撇嘴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听到这回答五月立马兴奋起来，指着那边最大的娃娃然后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最大的娃娃，超级可爱的样子。”
　　“这么大，小圈很难套到上面不滑下来的。”很不客气地拒绝了这个要求，直截了当的将竹圈投到旁边的八音盒上。
　　“阿大超坏的，还一直说自己篮球厉害。”
　　“这个篮球没有关系好么，投那个多半会滑下来，投不……”
　　两人斗嘴间，黄濑已经买好竹圈，再是抛出，然后不出意料的竹圈稳稳地套住了那娃娃的头。他笑了笑然后挑眉说道:“这么简单，果然很容易就学会了啊。”与生俱来的傲气瞬间展现无疑。
　　“你经常玩？很拿手的样子。”
　　“啊，第一次玩啊，才发现这个超简单的啊。”
　　黄濑说的实话，没有一点夸张。确实，这是黄濑第一次接触这种游戏，而能玩的这么得心应手想来也是因为他那常人不可及的模仿能力。

　　黄濑异于常人，他似乎并没有告诉过你们。

　　这时，青峰冲黄濑挑了挑眉，绕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比一下吧。”
　　“好啊，谁怕谁。”

　　是了，黄濑有着超强的模仿能力，什么东西都能快速上手，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于是，两个游戏好手，在百发百中后终于因为太累而放弃了比赛。然后在摊位老板哭丧的脸下抱走两个布娃娃后很潇洒地说道:“其他东西我们不要了，买竹圈的钱当抵消了。”
　　随后又拖着两人跑去买了恶俗的棉花糖，一脸满足地往沙滩走去，“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的。
　　而此时沙滩上正在弄篝火晚会，还没吃完棉花糖黄濑就一脸兴奋地跑了过去，精力充沛到着实的令人叹服。
　　不会跳舞便乱跳，拉着手无忧无虑的大唱着。篝火照在脸上，不认识的人互相笑的灿烂，这明明是很快乐很快乐的场景却意外的让人觉得煽情。黄濑转过看了眼青峰，火光将他的脸照的一片柔和，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温暖的竟令他刹那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下意识地将青峰拽出人群，黄濑此刻的脑子一片乱如麻。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看着青峰诧异的脸开口说道:“陪我走走吧。”
　　脚趾没入沙滩，像是踩在绵软的草丛间，浪潮从远处拍打而来，一下一下地淹过脚踝，冰凉的感觉从脚传入脑中。觉得无趣，黄濑蹲了下来，远离了人群竟不免生出孤独之意。他捡起石子，然后漫无目的地在沙子上写写画画。
　　“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生怕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太幸福让我甚至觉得现在的快乐是我偷来的。”
　　确实，和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截然不同的快乐，简直像是偷来的一样，叫他不免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黄濑低下头，海风抚过他的脸庞吹起他的刘海，他这才注意到手里一直提着的金鱼，突然想起今早的那段回忆然后继续说道:“家里以前有个大鱼缸，是夏日祭前我缠着妈妈买的，那时天天就期盼着能到祭典的时候去多钓几只金鱼。”不过啊，那时的他也真的是太天真了，想到这黄濑嘴角挂起嘲讽的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后来大鱼缸黄了脏了被放到储藏室了，我还是没能去祭典。”
　　“我还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来呢，没想到，我居然来了，真的生怕，”吸了吸鼻子，黄濑忍住酸涩感，海潮拍打上来将他刚刚用石子画好的涂鸦冲散，像是他从来没有在上面画过画。盯着冲刷干净的沙滩黄濑想这或许就是预示着这句话吧，他终于开口说道，“生怕是一场美梦。”
　　青峰此刻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盯了沙滩许久，黄濑慢慢地拿起装满金鱼的袋子，将它放到了海水里，没回头的，金鱼滑入海中。
　　“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黄濑突然想起他在无头里看到的这句话，竟意外地觉得应景。

　　是了，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害怕而不去看，不去接触这个世界。其实，这个世界比我们认知中的还要美丽，所以我们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不要作茧自缚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勇敢的你们啊，代替我去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吧，即便未来即将面对自己的是绝望乃至死亡。

　　这时，烟花已经在头顶炸开，带着从未出现在生命中的美丽。

　　——呐，鱼忘七秒，人记七年。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会记得这属于我的最后的盛夏。

　　黄濑站起身来，通透干净的瞳孔映射出天空上炸响的烟火，本就是精致的脸庞在亮光下显得更加的迷人。

　　“凉太。”
　　“嗯？”
　　被一个怀抱抱住，是少年特有的慵懒清爽。
　　而自己的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哭了出来。

　　如果能一直拥抱，不管白天黑夜。
　　如果能一直拥抱，不管明天未来。
　　如果能一直就这样的，拥抱下去。
　　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