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后》永远的19岁

17、第十七章 谁谁

　　你曾经在梦里呼唤他。可他不是你的。
　　我在你身边。可你不是我的。
　　那么我是谁的呢？

　　钟云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宿醉痛苦啊。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先打了电话去设计院请假，好在算是因公“负伤”，头儿倒是蛮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打算翻个身接着睡，这才感觉躺着的地方不对，一睁眼，怎么是丽旭家？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张纸条：钟云哥，醒了就去吃早饭吧，在锅里。我上班去了。^^
　　捂着脑袋挪到厨房，粥，白煮蛋，开胃小菜，正对了醒了的醉鬼的胃口。可钟云直到洗完碗也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跑到丽旭家来的？
　　给丽旭打电话问这事。丽旭笑说你喝醉酒跑错楼呗，难道还是你飞过来的？钟云厚着脸皮打哈哈，心里十年一遇的不好意思起来，却听见丽旭说他要回家住几天。
　　“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情么？”钟云没发现自己这句话问得有多顺口。
　　“没事。就我妈想我了，呵呵，回去吃几天白食。哥你只好自力更生了啊，呵呵。”丽旭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还是那么轻快。
　　钟云温言答应着，心里却在暗自叫苦，这下要到哪里去吃饭？可怜我的胃。

　　丽旭挂下电话，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他垂下头，叹了口气。
　　看来，真得回家住段日子了。不然回去看见他，说不准哪天就忍不住问出来，你跟朴正洙到底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又冷笑了一声，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呢？总之跟你没关系。就这样。
　　可是心里的感觉骗不了自己，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胸口瞬间涌上一股被欺骗的愤怒。可立刻就嘲笑自己，你算什么人啊？别人有必要告诉你什么吗？
　　对啊，我是谁啊，我有什么立场去介意这件事？
　　可是，那个疙瘩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他真的很介意。
　　丽旭心里咯噔一声。以一个言情写手的直觉来看，这下要出问题了。
　　可他居然没有惊慌，只是默默地按了会儿自己的脉搏。
　　那里还跳得很有力。还活着，那么，还能喜欢人么？

　　丽旭回家的这段日子，钟云过得有点郁闷。吃饭倒还问题不大，毕竟一个人对付了这么些年，办法是有的。只是有个人忽然的频繁出现，让他成了设计院里的八卦头条，这个事情就有点让人头疼。
　　这个人，就是林宝英。
　　她先是到设计院等钟云下班，在大群同事面前径自挽起钟云的胳膊，笑得甜甜蜜蜜的跟大家说再见。钟云一愣，却又不好在众人面前不给她面子，只好任她挽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正要发作，那女孩子却像受了天大委屈般的瘪着嘴求他原谅，以后再也不会，一句话堵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宝英也的确没再做什么。她后来只是拿了一大袋家乡美食去设计院给钟云，然后乖巧的擅自帮他分发给了同事，赢得了一片赞扬。同组的哥们儿直接拍着钟云肩膀说你小子好福气，气得钟云几乎就要内出血。可当他想要质问宝英的时候，女孩子又是一幅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搞得他好像欺负人一样顿生负罪感。
　　“你不要再来了。”钟云觉得，这句话已经够清楚了。
　　可眼前的女孩子脸上平静的出乎意料，然后笑得灿烂如花：“学长觉得不好的话，我不会再来了。可是下星期我生日，你能来给我庆祝吗？”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迟迟没有落下来。
　　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拒绝不了这样带泪的邀请。
　　钟云左右为难。去，要是见了她的家人朋友，事情就更说不清；不去，人家只是喜欢你又不是要害你，连生日这样特殊的日子都不能迁就一下，也未免太过绝情。
　　宝英等了好久，不见钟云回话，捂着嘴便要回头。钟云实在没办法，连忙拉住她：“好，我去。我一定会去。”

　　钟云在打电话给丽旭之前，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在问了丽旭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买菜之后，随口提了一句宝英生日。
　　“宝英生日？她不是12月的么？”丽旭在电话里很惊讶，“我妈昨天还说，她妈妈说她要带男朋友回去见家长，高兴得不行呢。”
　　电话那边，金钟云的呼吸很平静，甚至还听见微微的笑意。
　　丽旭觉得有点不对劲：“哥？怎么了？钟云哥？”
　　钟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没事。我在想礼物。”
　　“礼物？”丽旭挂下电话也还是没想明白，什么礼物？
　　工作台前，钟云点燃一支烟，闭上眼。想不到，现在的女孩子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见过父母，还要生米煮成熟饭？我有哪点好值得她这样？这样不择手段就是她所谓的，爱情？是没有关于女人的经验，可如果这就是女人，正洙，你还是不要叫我结婚了。
　　没有女人，没有你，我也还是能好好过下去。
　　一闪念间，钟云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孩子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样子。他手一抖，猛醒过来。
　　丽旭？

　　宝英的“生日”终于到来。那天晚上，钟云没有出现在约好的餐厅，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家客厅。
　　她一再强调自己什么礼物都不用带，只要人去了就好，可现在到场的只有送去的蛋糕和花，那个女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几乎可以想到。
　　其实真的不想这样。学弟学妹们中间，就只有奎贤和宝英真正与他相熟。他对他们就像对自己真正的弟弟妹妹，不，他对英云都没这么耐心过。可是为什么呢？那个以前看起来只会犯花痴的天真小姑娘如今居然会对他撒谎算计，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么？
　　门铃急促的响起，那个人，还是来了。
　　钟云打开门，对上一双泛着水光的眼。女孩子扁起嘴强忍住眼里的泪：“学长，你答应我会来的。”
　　钟云垂下眼，冷声道：“我只答应去你的生日会，没答应别的。”
　　林宝英脸色一变，径自跨进屋里，回手把门虚掩住，颤声道：“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云转过身去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冷冷一笑：“那不重要。你回去吧，我们等你生日的时候再见。”
　　“不！”宝英有些失控的狂喊道，“我是骗了你！我不是今天生日，我也没有生日会……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可是……我喜欢你啊！学长，你不要这样，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你相信我……”
　　钟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没有看她一眼，拉开大门。
　　“学长你不要这样……”女孩子终于哭起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什么淑女风度仪态修养全都丢了干净，狼狈至极。
　　钟云还是有些心软，蹲下来，拍拍她的头：“你不要哭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吧。”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宝英泪眼婆娑的乞求着。
　　钟云侧过脸去，沉默了一晌，道：“不。我不想见你。”
　　宝英抽了一口气，神色愈加慌乱。钟云正要站起来，忽然外套前襟被使劲往下一拉，他一个不稳，却见眼前的人用尽全身力气缠了上来，还来不及动作，嘴唇已被覆住。
　　只需片刻。“你疯了！”钟云厉声喝道，被一把推开的宝英却没有反应，而是痴痴的盯着门口。
　　钟云疑惑地回过头，门外两声闷响，有人身形一闪，没看真切。大概是邻居，看到了就看到了，不管了。他正要起身，却顺着眼角余光再次看向了门外。
　　两个方形的食品保鲜盒倾斜在门边，汤汁四溅。
　　那个盒子的样式他很熟悉，还是他陪丽旭去超市买的。
　　他轰地冲出门去。

　　钟云料定丽旭就在不远，他身体不好不能快跑。果然，只不过跑下了三层楼梯，就看见那个扶着栏杆急喘不停的单薄背影。
　　心里一疼，连忙过去帮他抚背顺气，手才刚碰到就立马被闪开。“丽旭……”面前的金丽旭就好像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下走。钟云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只好静静地跟在后面下楼。
　　到了院中，夜风一吹，凉意袭来。丽旭还是不回头的往前走，直到走到自家的单元门口才停了下来。钟云也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没辙。
　　“学长，你回去吧。宝英……还在等你。”丽旭的声音打着寒战。
　　“你叫我什么？”钟云莫名有些怒意。
　　丽旭深吸一口气：“钟云哥，不用送我了。回去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丽旭。”钟云伸手去拉丽旭的手臂，再次被晃开。
　　“我妈做了排骨汤，我带了一些给你，你回去热热就能吃。不然记得放冰箱……”
　　“金丽旭！”钟云不耐地打断他，“你听我说完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宝英不是你想的那样。”
　　丽旭忽然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边笑边说：“那样是怎么样？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又不关我的事。”
　　钟云脸色一沉，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钟云哥，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只是拜托你，要亲热也把门关好。今天是宝英还好，要是跟那个谁，朴正洙？你也不怕把楼里的老人吓出病来！”丽旭只觉得心脏狂跳，脑子里面一团火在烧，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着怎么尖刻讥讽怎么解恨。
　　钟云眼里怒火腾地燃起：“你说谁？朴正洙？你怎么知道他？”
　　丽旭脖子一拧，不说话。
　　“我叫你说！”
　　丽旭被这声厉喝吓得一抖，豁出一切般地瞪上他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不要人知道就别喝醉了满世界的喊人家名字！有本事你去追他啊！心里装着个男人怀里搂着个女人，你多本事啊！别跟我说宝英投怀送抱倒贴你，就你那窝囊样，宝英都比你有担当！”
　　“你懂个屁！”钟云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最终忍下没有砸过来，“好，算我白认识你一场。我滚！”
　　唰地转身，抬脚就飞快地走，钟云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重。寂静的夜色里没有声响，他却忽然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仿佛什么东西塌了一般。
　　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过来。他急急回头，却看见那个人已经倒在地上。
　　“丽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