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eived Nemesis》绮丽雪

6、第 6 章

　　“你早知道何不直接点名道姓更好？这样让我猜来猜去是在戏弄我吗！”
　　上挑着富有男子气概的浓密眉毛正是格雷尼发怒前才有的细微动作。

　　“在我的领地里竟然还有如此不懂规矩之奴，到底是谁！”

　　“子爵大人，”欧比里斯微微笑着，捡起落在地毯的一枚金币，用袖口轻轻擦拭沾染在表面的灰尘，“若我将那人的身份告知与您，您会作何处置那人，可否告诉我呢？”

　　面前的男人看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胆敢向贵为子爵的自己发问，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格雷尼见他站在一堆金币前，想着这些金币也算是他的功劳，便忍下正要爆发的怒火，拿起手边的酒杯，一口吞下其中的液体。

　　此时，殿内的奴仆们适时将地毯上的金币捡起，两人一组将麻袋一一运走，这才稍稍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如果是本国人，那便按照王国律法处置便可。敌国之奴，杀也无妨！”

　　果然如此。欧比里斯在心中暗自摇头，这样毫无人性的做法也就只有不通人情的贵族才做得出来。

　　格雷尼便是最好的例子。

　　贵族们鲜少离开自己的城堡，更不喜欢与平民打成一片，就连生活在自己领地的平民们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一无所闻。
　　对于这些人来说，平民一词与金钱同意。只要平民一天活着，便要给他们交税，一直到死。

　　“那人名叫艾瑟尔，是个女子，是我公会的成员之一。”

　　“嗯？是这样吗？”

　　“我自然知道欺骗子爵大人的后果，因此绝不敢欺骗您。”

　　这可是出乎意料之外。格雷尼皱着眉头，一手轻抚着打理良好的胡子，陷入沉思。

　　“她如今可是一名商人？”

　　“正是如此，子爵大人。”

　　“那便罪加一等！”格雷尼一拍桌面，饱含着满满的怒气的动作让欧比里斯皱眉。“而且，你也有罪！你居然不向她传达税法之严，导致她逃税之罪。”

　　“子爵大人，对于我之罪责，自然要追究一番。只是，对于那人，我想有些事您可能不知道。若是盲目处罚，恐怕会惹上麻烦。”

　　“你倒是越来越故弄玄虚了。依你所说，她还能害我性命不成？杀一个女子，难道还要脏了我的手吗！”

　　“她…”

　　☆★☆

　　“若你所说的事情无一虚假之处，那这个女人还真是值得留在我的城堡里，任我研究一番…”

　　格雷尼的脸上早就换上了不含好意的微笑。欧比里斯与其相对而坐，子爵脑中究竟构想了怎样不可告知于人的心思，身为男人的自己，可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好一个研究！艾瑟尔可不是他养的畜生，在经历了他的研究后，哪还有命回来！

　　然而，即便是如此露骨的言语，欧比里斯只当没听到般，继续着刚才关于艾瑟尔的话题。

　　“她虽为亚罗森的子民，好歹也是为流落他乡的贵族之女。子爵大人就这样纳为己有，您看，您的子民会如何评价您呢？”

　　“如何？你倒是说说看。”

　　“子爵竟然无能到只配与敌国之女苟合，真是丢尽了王国的脸面..”

　　“住口！”

　　欧比里斯的话终于成功激怒了格雷尼。只见平时一贯高傲的利瓦尔子爵愤然站起，一把拿起身边的酒杯砸向不远处的欧比里斯。
　　所幸，金制的酒杯掠过男子的肩膀向后飞去，没有造成伤害。只是一股酸臭的酒味弥漫在胸前的衣服上，难以消去。

　　“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格雷尼来到欧比里斯面前，怒瞪的双眼直逼着欧比里斯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

　　“公会会长的人选多得是，你若再出言不逊，小心自己的下场！”

　　“明天。”
　　格雷尼的口中蹦出一个时间。

　　“明天，你去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子爵大人，您…您想清楚了？我想我有必要阻”

　　忽然，从殿门外进入两名穿戴完备的骑士，手执佩剑，站在两人不远处。

　　“你好像还有话要说是吗？那么我们路上说吧。”

　　格雷尼一个眼神，两名骑士一左一右来到欧比里斯身边。

　　“现在就去那个女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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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爵为体恤民情，头顶烈日，亲自来到城外的农田视察」
　　这项政绩若是上报给女王，那可真亲民贵族的典范。

　　尽管不算浩浩荡荡，然而一下子便出动一辆由三匹马拉动的四轮马车，以及跟随其后为保护子爵的十人骑士队伍，这在利瓦尔绝对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少有景色。

　　封闭的马车内，格雷尼双腿交叉，斜坐在一侧的座位上。这样懒散的坐姿，被欧比里斯一览无余。

　　“你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和我同坐马车，让你这么不快吗？”

　　被骑士拖上马车，怎会感到愉快。欧比里斯嘴上不说，心里可没少骂。

　　子爵已过而立之年。然而，他慵懒的姿态将他那一身毫无用处的肥肉与脂肪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要说文，以他粗鄙的谈吐简直难以登大雅之堂；要说武，恐怕也是难为他。
　　就是这样的人居然也是一位贵族，看来自己还是辞去会长一职，回老家种蔬菜，也好过在这种人的手下办差事。

　　欧比里斯保持着端坐，时不时透过马车一侧的小窗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对了，”

　　格雷尼微笑着，将头微微向前探出。

　　“你不想我把那个女人找来吧。”

　　“子爵大人，您的猜测还真是独到。”

　　欧比里斯重新将视线转回来，见格雷尼不怀好意的笑着，继续说道。

　　“她也算是和我有关的人。要说不管，那便与我会长之责相违背了。我有权保护公会会成员的利益不受侵害，包括，”欧比里斯的声音越发坚定，“来自贵族的您的威胁。”

　　“哼！”

　　从城堡出发，一路上所花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只是城内城外的距离，一般而言品完一杯红酒的时间便能到达。

　　根据欧比里斯提供的地址，艾瑟尔的家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待马车停稳，车夫报告地点已到达时，格雷尼一掀开车帘，一股来自牲畜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

　　刚从马车跳下，不料一脚踩向污浊之物，脚底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这…这是何等的失礼！”

　　格雷尼在车夫的搀扶下用袖子挡住鼻子，手脚并用狼狈爬上马车，拉下车帘，躲入马车内。

　　对于呆惯了城堡的贵族而言，如此具有自然特色的农田自然不是他们所能融入的地方。更何况自己屈尊降贵来到这里，受此屈辱，哪能咽下这口气。

　　见高高在上的子爵带着一身泥回到马车上，欧比里斯面色淡定，提议下车。
　　这自然让格雷尼大为赞成，甩甩手示意其赶紧下车。

　　这是第二次造访艾瑟尔的家。欧比里斯有些迟疑，不知那小姑娘是否在家。

　　来到她家门前，听到里面的嬉闹声，欧比里斯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

　　不一会儿门便被打开了。前来开门的人，正是菲丽丝。
　　欧比里斯一见来人，开口问道。

　　“你好，请问，艾瑟尔在家吗？”

　　菲丽丝自然不认得眼前穿着正式的高大男子乃是利瓦尔公会会长，心中还奇怪着此人的身份。

　　然而，两人的说话声并不算小，欧比里斯的声音就这样传入艾瑟尔的耳朵里。

　　“谁找我？”

　　本在厨房清洗水果的艾瑟尔来到门前，见是欧比里斯，眼睛瞪大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艾瑟尔。是我。”

　　“是熟人吗？”
　　菲丽丝小声问着，这才让艾瑟尔回过神来。

　　“会长先生！好久不见。”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见到自己还挺兴奋的样子，欧比里斯的心情有些复杂。然而，若是自己的设想能够实现，对她而言也是件好事。

　　“我有事找你，你出来一下。”

　　说着，欧比里斯独自向外走了几步，背对着门内的两人。

　　艾瑟尔不明所以地与菲丽丝对视一眼，两人实在不明白会长的用意是何。

　　“那，我去看一下。”

　　艾瑟尔正要向前走，只觉右手被菲丽丝用力拉着，似乎不想让自己离开的样子。
　　可惜，艾瑟尔执意要走那便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当艾瑟尔来到欧比里斯身边时，眼前出现的华丽马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受利瓦尔子爵格雷尼之命，带你前去拜见他。你可有意见？”
　　说着，欧比里斯指了指那辆马车，“他此时就在这上面。”

　　“我…我究竟…”

　　“多余的话我无法向你多提起。但，你必须记住一点。若他对于做出无礼之举，你定要拒绝不从。”

　　这些话可让艾瑟尔胆战心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然会引起一位贵族的注意。

　　“抱歉，艾瑟尔。我知道你的事情，但，我必须和你坦白。”
　　顿了顿，欧比里斯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诺德与亚罗森的战事一直不断，几天后女王将出巡至此，为了视察边境要地兵力情况。这件事千真万确，我必须告诉你。”

　　“可是…”

　　“我有一些商人朋友居住在巴勒沃，两个月前他们便在给我的书信中提及这件事。我想无论如何也不会错。”

　　巴勒沃，诺德王国的都城之地。假如信息自那里而出，那准确度自然毫无疑问。

　　“会长先生，您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每个城镇的公会，女王必须了若指掌。成员也是一样。如果被她发现你在此之列，恐怕于你会有不利，毕竟…”

　　“我没有任何歧视你的意思。我也想过将你暂时将你从会员列表上除去名字，但，似乎行不通。”
　　欧比里斯的会长权力有限，无法一手遮天。只要女王调查交税记录，是谁交了多少税额都将一清二楚。

　　“你的身份，公会上下都清楚。我无法保证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因此，我只能在我的权力范围内，尽可能保护你。”

　　没想到，会长第一次找上自己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

　　艾瑟尔听着欧比里斯的话，默默低下头。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我要保护你，但你也必须有所意识。我们必须共同努力，才能保你周全。”
　　说着，欧比里斯指了指马车。

　　“利用好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