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eived Nemesis》绮丽雪

12、第 12 章

　　虽然身为世代侍奉君主的贵族子弟，祖宗留下的财产可是一点都不逊色于其他贵族。

　　格雷尼带领女王所到达的位置正位于城堡西侧。此处有着城堡内最高建筑，时钟塔。此处藏书不少，但自上任家主去世后已是被格雷尼荒废许久。

　　没想到这位女王倒是一本正经得不得了。都离开了王宫，却依旧不忘政事。格雷尼骑着马，心中对初次见面的女王陛下的评价又降了一个档次。

　　来到时钟塔前，格雷尼一手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下脚步。

　　“女王陛下，此塔内有我的父亲生前建成的图书室。除非有我命令，他人决不可进入。女王陛下若是不满意此地，我立即...”

　　还未等格雷尼说完，女王陛下的声音又从马车内传来。

　　“无妨，此地便足够。”

　　“那，请女王稍等片刻，仆人们打扫需花费不少时间。”
　　如此说着，格雷尼皱着眉头，一挥手让周围候命的仆人打开时钟塔的大门，自己则留在塔外。

　　这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过了。不用想，里面的灰尘足以让自己避而远之。

　　众人留在塔外，没有人注意到一位卫兵正慌慌张张地的跑过来。

　　“子爵大人！有急事禀报！”

　　一位身着轻型皮甲，手执长矛的卫兵单腿跪地，脸上的汗珠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闻声，格雷尼在马背上微微转身，眼珠微微往下，直视着正跪在马腿边的卫兵。

　　看他的着装，显然并非城堡内的骑士。这身服饰，只有守卫在利瓦尔城边境的卫兵才有如此穿着。

　　“怎么了，如此慌张？”

　　“昨晚，有人偷偷出城。不仅如此，那人还伪造了出城令。这便是证据。”
　　卫兵从怀中拉出一卷羊皮纸。羊皮纸慢慢展开，其上的文字与印章清晰无比。

　　“它被丢弃在附近的树林里，被我们找到。”

　　格雷尼仔细查看着这份出城令，乍一看，并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对之处。

　　“这是？”

　　忽然，这卷沾上了泥土的羊皮纸让格雷尼有些在意。从纸上微微散发的气味中，格雷尼一户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一股明显的酒味。
　　不仅如此，这种酒精，自己还很熟悉。

　　“你是怎么发现它是伪造的？”

　　“请子爵大人仔细辨别那印章处所使用的材料。”

　　格雷尼依士兵所言，用手指指腹轻轻摩擦着那红色印记。

　　“有何奇怪之处？”

　　所有出城令的盖章都出自自己之手。每年颁发的出城令数量有限，为了控制人口流动，直至这个月，也只颁发了不到五百件而已。

　　即便如此，自己却并没有发觉有何不同。

　　“子爵大人所用的印泥，乃是用融化后的红烛油所印。然而此份的印记却又在烛油中加入了细砂，因此于黑暗中会散发于其他印章所不同的光泽。”

　　经卫兵一说，格雷尼将手指面向自己。果然，指腹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细砂。

　　假如是烛油所制，时间一久，红蜡难免会有脱落而不得不重新盖章。只是，若是加入了如此质地的细砂，自然能使印记保持更久的时间。

　　然而，这是自己所不会采纳的做法。

　　这样的细砂，数量不多，价格可不便宜。
　　最为关键的一点，在利瓦尔，此等华而不实的物品根本毫无销路。

　　换句话说，假如是连商人也不会拥有的东西，那么，谁还会有。

　　还有这熟悉的酒味，太奇怪了。

　　格雷尼用力捏紧了那卷羊皮纸，心里的疑问越发增多。

　　“拿着这卷出城令的，是男是女？”

　　“是女子，子爵大人。”

　　“可恶！”

　　那就对了。看来自己想的一点也不错。

　　一定是那个叫艾瑟尔的女人。

　　那么，她的同伙...

　　“子爵大人，全都打扫完毕。”

　　仆人从塔内出来，打断了格雷尼的思考。

　　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被那人坏了心情。

　　格雷尼将羊皮纸藏在坐垫中，重新拉动缰绳，驾着马来到女王的马车前。

　　“女王陛下，此处已准备完毕，您可随时使用。”

　　“有劳您了。”

　　骑士抽动缰绳，带领女王的马车向前。格雷尼见势，赶紧让在一边。

　　“若您有事，则不必候在此地。”

　　格雷尼一惊，看向正缓缓向前进的女王队列。

　　“是的，女王陛下。”

　　出于礼节，格雷尼并未因为刚才的插曲而失礼于女王面前。但既然女王如此通达人意，格雷尼也不辜负，皱着眉头骑马离开城堡。

　　马车又一次停下，辛西娅透过小窗见到打开大门的时钟塔。

　　“女王陛下，让我扶着您下去吧。”

　　一边说着，辛西娅首先站起，高兴的样子溢于言表。
　　然而，正想下车，却因为艾瑟尔靠在一边斜坐的样子所阻挡。

　　“不成体统的野丫头！女王陛下要下车了，你竟然还不让开！”

　　辛西娅不悦的声音让发呆的艾瑟尔微微一笑。一手撑起身体缓缓站起，独自跳下马车，不理一边对她发脾气的辛西娅。

　　才跳下马车，艾瑟尔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裤子，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服下摆。抱着双手，站在一边。

　　见辛西娅要下马车，走在马车旁的骑士下了马，站在阶梯边护着辛西娅。

　　“女王陛下，您快下来吧。”

　　艾瑟尔无趣地看看天，视线又一次回到正被辛西娅牵着手走下阶梯的女王身上。

　　虽然两人身份截然不同，但在与她处在同一空间的短暂时间中，艾瑟尔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的确适合做一个被众人保护着的女王。

　　虽然并未见过亚罗森的现任女王，但因为自己自身的身份，父亲从小便给自己安排了宫廷礼节的导师。
　　然而，在父亲死后，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再有了。

　　见到女王要说什么，做什么，虽然当时的自己还小，但至少并非一无所知。

　　可是，见到她后，自己什么都忘了。那时学得东西，什么都做不出来。

　　果然，自己是敌国之人，所以才不配给她相应的礼节，吗？

　　想到这里，艾瑟尔嘲讽般得弯了弯嘴角。
　　面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面对这样的人，怎么能用对待本国君主的礼节对她。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吧。”

　　闻声，艾瑟尔斜眼，女王陛下正朝着自己说着什么。

　　逃不了，那便只好屈服了。

　　随着女王一同进入时钟塔内，艾瑟尔不由得感到意外。

　　没想到看似普通的门后，竟然别有洞天。
　　三面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另一面则是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通往上层的阶梯沿着墙壁，看起来与图书室成为了一体。

　　艾瑟尔来到一处书架前，看着书脊上沾染着尚未清理的薄尘，心中满是觉着可惜。于是，下意识伸手擦去。

　　然而，不仅是这一本，几乎每一本都是这样。假如不是长期不使用，有着众多仆人的格雷尼想来也不会看着不管吧。

　　“哼。”

　　满肚肥肠的子爵，假如懂得看书，又怎会闲得满肚肥肠呢。

　　艾瑟尔往前走了走，见每个书架上摆放的书籍种类各有不同但却没有重复，心里竟有些意外的感叹。

　　能够拥有如此多书籍的人，即便是贵族，也是名值得佩服的人啊。

　　“如何？看够了的话，过来。”

　　图书室内有一张巨大的书桌，女王正坐在书桌前。

　　艾瑟尔回回头，一副居高临下姿态的女王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如今只好依着她。

　　女王满意地看着艾瑟尔向自己走来，微微回头，想着辛西娅说道。

　　“辛西娅，去准备些茶来。还有，把那些拿来。”

　　只见辛西娅微微欠身，行礼后便离开了图书室。

　　房间里又只剩下自己与女王两人，脑袋发麻的感觉爬上艾瑟尔的头颅。
　　每次和她独处，都没有好事发生。

　　艾瑟尔站在女王面前，不知是否该率先开口。但女王正双手交叉着摆在桌上，看起来也不像是没话说的样子。

　　“你想回去吗？回你的家，亚罗森。”

　　艾瑟尔微微皱眉，点点头。

　　“我把你带来并不是不想放过你，只是还有些话要和你说。”
　　顿了顿，女王说道，“你觉得，是我的军队让你变得无家可归，对吗？”

　　“难道不是吗，女王陛下。”

　　“两国交战，死伤难免。你的家人成了我的刀下冤魂，虽然我并不会因为这几条性命而感到一丝歉意，但...”

　　正说着，女王忽然停顿了。艾瑟尔有些不明所以，却没有开口。

　　“近些年，我减少了军队出征的次数。这也算是赎罪吧，对诺德，也对亚罗森。诺德王国已经打了这么多年，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残了。亚罗森也一样吧？你就是个例子。”

　　“可惜，”女王无奈一笑，“我还是不能原谅多琳，和她那个满脑子诡计的母亲。要不是她们如此好战，我的父王根本不会死。”

　　“为什么。”

　　艾瑟尔怒视着女王的双眼，“为什么你们之间的仇怨，要让百姓们白白受苦？难道你的赎罪能够弥补得了战争带给他们的创伤吗？”

　　“就连我的父亲也是...”

　　想到自己的父亲，艾瑟尔忍不住心中的难过，低下头来。

　　“明明，明明父亲说过，只要女王再多相信自己一些，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父亲他...”

　　弗雷兹城的子民无一不忠诚于女王陛下。但，女王又做了什么。

　　抛弃了大家，毁了父亲的名誉，让诺德的军队屠城。

　　这就是女王的庇佑。满是血腥的庇佑。

　　这样的女王，比恶魔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