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漏网之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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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中冬暖夏凉，四季变化并不明显，竟然是块人间宝地。只可惜住在这宝地中的，各个都是作恶多端的恶人。
他们做起烧杀抢掠、□□辱虐之事，就如吃饭一般简单。他们唯一会考虑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别人害死，却是绝不会考虑半分那些被自己所害之人的感受。
青石板路上走着一个少年。
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了好几个口子、且已被洗的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衣。只不过衣服虽破，却也远远及不上他的身子。他身子上横七竖八，也不知有多少伤疤，他脸上有条刀疤几乎由眼角直到嘴角。
他满头黑发也未梳，只是随随便便地打了个结，身上却似有着奇异的魅力，强烈的魅力。尤其他那张脸，脸上虽有道刀疤，这刀疤却非但未使他难看，反使他这张脸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这又懒，又顽皮，又满是刀疤的少年，给人的第一个印象，竟是个美少年，绝顶的美少年。
少年走到一座木屋门口，扬声道：“屠姑姑，小鱼儿给你请安来啦！”
木屋里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还没到六月呢，你来这么早作甚？”
小鱼儿笑道：“那自然是因为小鱼儿想念屠姑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姑姑，才来得早了。”
屠娇娇笑道：“是么？我倒怎么觉得是因为你不想在万春流那里泡药澡，所以才躲到我这儿来？”
被道破心事，小鱼儿却半分尴尬之意也无：“屠姑姑既然已经猜到了，就应该快快让小鱼儿进去才是。”
屠娇娇道：“门又没有锁，你自己进来啊。”
小鱼儿却道：“就是因为门没有锁，小鱼儿才不敢自己进去。”屠娇娇之前一直在教他开锁，门上的锁简直一天一换。现在竟然只是虚掩着，谁知道上面有什么猫腻？小鱼儿才不想亲身去试一试屠娇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膏的作用。
他原想着屠娇娇定是还要再与他斗一阵嘴，谁知屠娇娇却并不再出声。过了片刻，竟然真有一人推开木门，迎了出来。
来人竟不是屠娇娇，而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那女孩身着蓝色襦裙，头戴精美的发饰，乌发披肩，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富贵小姐才会有的优雅。她右手撑着门，垂下眼帘望着小鱼儿。
她长得并不是太美，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清秀绝俗之气，令人忘记她相貌中的不足之处。小鱼儿见到她，竟忍不住愣了一下。
不过，愣过之后，他脸上又浮现出早些时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嘻嘻道：“屠姑姑这次扮了个小姑娘，相貌倒是惟妙惟肖，只不过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哪有姑姑这种气质？”
其实这少女比屠娇娇矮了足足两头，不过小鱼儿知道屠娇娇懂得缩骨功，也不觉怪异。
少女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就是小鱼儿么？”
小鱼儿道：“姑姑莫非不认得小鱼儿了么？”
少女微微一笑，道：“我怎会不认得你？小鱼儿，你从万春流处逃到我这来，他若怪罪起我，怎么办？”
小鱼儿眼珠一转，道：“若是姑姑肯为我圆谎，小鱼儿自然有件好东西要献给姑姑。”
少女果然动心了，却仍板着脸道：“这恶人谷里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见过的么？”
小鱼儿从怀中掏出个小药瓶，道：“姑姑既然如此吩咐了，小鱼儿又怎敢不从？姑姑扮成这么一位漂亮姑娘的样子，身上却没有香气，岂不是让人一看便看出来？我这儿正好有一瓶香水。姑姑闻闻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小鱼儿再拿别的东西孝敬您。”
少女站在原地没有动，怀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该不会是有诈吧？你该不会是找到了什么迷药给我闻吧？”
小鱼儿面不改色，道：“世界上有什么迷药逃得过姑姑的鼻子？小鱼儿岂敢班门弄斧？”
少女道：“那你先闻一闻，再给我。”
小鱼儿顿时默喊糟糕。他这药虽然不是迷药，但却是臭药。不过事到如今，为了骗到对方，他也毫不在乎了。于是悄悄深吸一口气，将瓶子放在鼻子下面，胸口做出起伏状，假装是在闻，其实一点也没吸进任何空气，脸上却还是做出陶醉的神情，道：“美人身上自然是要有些香气的。这么香的香水，也自然只有屠姑姑才……”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那少女忽然飞身而至，抬脚在他弯着的手肘上轻轻一踢……
她的动作并没有太快，若是以往，小鱼儿很轻易便能躲开。可是那少女出脚前一丝征兆也没有，小鱼儿又一门心思地在闭气。若不是他反应快，匆匆把头扭了开去，那一瓶臭药险些就要倒入嘴里。
尽管如此，那一瓶臭药也已尽数倒在了他身上。少女一拧腰，另一只脚踢向他的面门。小鱼儿虽已被臭得快要晕倒，却仍反应极快地向后撤出三丈。少女此踢不中，却不再追击，而是一转身，又站回门口来。
门内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条人影缓步走出门来，赫然便是屠娇娇。
小鱼儿闷声道：“好啊，屠姑姑上哪找来一个帮手，竟然跟外人一起算计我。”
屠娇娇笑道：“若不是你先拿出那瓶臭药来，她又怎么算计得到你？”
本来就是小鱼儿恶意在先，现在恶有恶报，实在怨不得别人。然而小鱼儿却一丝反省之意也无，只是冷哼了一声。
屠娇娇道：“死小鬼，姑姑这是为了你好。你自信骗的她以为你将她当成了我，所以觉得她对你不会设防，又怎知真正不设防的其实是你？她早就知道你能看穿她的伪装，故意装了下去，你却没有后招了。你可知‘得意忘形’四字怎么写？”
若不是小鱼儿对自己的演技太过自信，就不会注意不到对方其实也在演戏。小鱼儿本是个极其聪明之人，偶尔却会做些傻事，只因他遇到的不如他的人太多，所以总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屠娇娇又道：“你可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
小鱼儿道：“这……自然是恶人谷中的姑姑和几位叔叔最可怕。”
屠娇娇道：“我们十大恶人的确可怕，但也有不足之处。我们都已成名太久，别人一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吓得戒心满满，还怎么去害人？哈哈儿教给你的，你莫不是忘了么？”
小鱼儿道：“是了，笑伯伯说，只有让别人觉得我没有恶意，到死都不提防我，我害起人来才能得心应手。”
屠娇娇道：“正是如此。那么，你再说说，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
小鱼儿道：“这……”
屠娇娇指了指那蓝裙少女，道：“我告诉你，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这样的小姑娘！越是貌美柔弱的姑娘，越是可怕。哪怕她不去故意算计你，也能招惹一大堆让你焦头烂额的麻烦。若她有心算计你，那你便是插翅也难飞。更可怕的是，你哪怕知道她在算计你，说不定也会心甘情愿地上当！”
小鱼儿何等机灵的脑子，此时早已转过弯来，嘻嘻笑道：“我懂了。姑姑是怕我以后吃亏在女人手里，所以才带来这么一个女孩儿给我一个下马威。果然，姑姑最疼小鱼儿了。”
屠娇娇挥挥手道：“你知道就好，赶紧去把身上的臭药洗干净吧。”
小鱼儿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展颜笑道：“对了，我还没问这个新来的小妹妹要怎么称呼呢。”
屠娇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她叫猫儿，吃鱼的猫儿。”
小鱼儿吐吐舌头，道：“臭鱼儿可不好吃。”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猫儿忽然缓缓道：“臭鱼儿，我饿极了也会吃的。不过我更喜欢抓老鼠，只有抓不到老鼠，才会想去吃臭鱼儿。”
……
苏雪来到恶人谷，已半年有余。
这半年来她主要是跟在屠娇娇身侧，学一些骗人，由其是骗男人的把戏。
对于骗人这种事，苏雪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无师自通，只不过她入谷时年纪还很小，对于女孩子独有的骗男人的法子却是丝毫不懂。
苏雪长得本来也不差，被屠娇娇刻意一打扮，便是一向对女孩子毫无兴趣的小鱼儿看了也要呆上一呆。于是苏雪学到手的把戏，就全部招呼在了小鱼儿身上。
除了和屠娇娇学些杂七杂八的诡计以外，苏雪就漫山遍野地跟不同的恶人偷学技艺，毕竟这才是她当初来恶人谷的真正目的。会被屠娇娇看上眼完全是个意外。
苏樱在魏无牙面前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不喜与人相处，只喜欢看各式各样的书。魏无牙为了讨她欢心，只要是她想要的书便全部都会搜罗送到她面前。苏樱于是各种各样的书都要了许多，其中掺杂了一些武功秘籍，也丝毫引不起怀疑，苏雪的武功大多便是对着这书自己推敲而来。可是既然是有秘籍的武功，多半是些名门正派的功夫，饶是苏雪借着爱找人麻烦的理由刻意积累一些实战经验，对上花无缺那种君子也就罢了，对上魏无牙这等奸诈小人，定会吃亏许多。
所以苏雪原本就是打算来恶人谷积累一些斗恶人的经验。抛开十大恶人不谈，如果她真的死在这些小喽啰手里，那她就是再练十年，也定是斗不过魏无牙的，还不如一死了之，魏无牙知道苏樱不会武功，也未必会为难于她。苏雪临行前和苏樱一起收集了许多恶人谷的情报，原本想着尽量避开十大恶人，偷学些其他人的武功，也就罢了。谁知还未入谷就被屠娇娇盯上。
这样也有好有坏。往好的方面想，她若真能从十大恶人手里学到点什么，或者至少熟悉一下他们骗人的把戏，到时候对战魏无牙就会有了更高的把握；往坏的方面想，她此次假死离开天外天，目的并非只有恶人谷。可是现在被屠娇娇收了，想要出谷便是难上加难……
苏雪呆在恶人谷的日子，每天除了想怎么偷学技艺，就是想怎么掩盖自己偷学技艺的事，要么就是想该如何出谷，其余的事半分也匀不出心思。她会骗小鱼儿，也不过是因为屠娇娇每次看到她和小鱼儿拆招，就会看得很开心。苏雪知道屠娇娇虽然现在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看小鱼儿吃瘪很有趣，若她完全败在小鱼儿手上，屠娇娇随时可能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漏网之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