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心明》bunny默默

48、四十八章

　　郑老师四人回来时，病房内依然在低低描绘着每一次新奇的惊喜和对新生命的期待，几个人坐在外厅细细听着里面的讲诉，述说的全是快乐甜蜜，听者细细品味全然是满满的心酸。辛莫低着头，听着叶紫语中的憧憬喜悦，辛莫心中一阵抽痛，描述的有多美好，她心中就有多痛、多自责。因为缺失，他们有多渴望亲情的温暖，随着不断长大，他们都将这份渴望深埋心底，只有彼此心里最清楚，即使现在拥有再多的呵护关爱，依然无法弥补心底深处的缺憾。他一直以为叶紫和他一样，没有勇气承担父母这个角色，可听她的讲诉，才知道她是希望自己没得到的，全部补偿给自己的孩子。可这个她期盼这好好疼爱的孩子，却连面都没有见到，就失去了。辛莫微眯眼，叶紫所承受的一切，他一定会百倍偿还给她们。
　　君莫言一直静静听着，只在叶紫莫名中断，弯弯的含着笑意的眼眸突兀地落下泪来，或怅惘着蹙眉不知在想什么的时候，轻柔地在她背脊抚动两下，像在安抚不安的孩子一样。哭了那么久，又说了那么多话，叶紫的眼皮渐渐支撑不住，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没了声音，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她的一只手被君莫言握在掌心，另一只手却固执地摆在小腹，秀眉微蹙，往日恬淡的脸蛋此刻皱成一团，睡的很不安稳。
　　里面没了声音，郑老师四人悄若无声地进了病房，看了看叶紫的面色，还是苍白如初，都心疼地皱了眉，看她睡的不踏实，却没再醒，几人又到了外厅商量看护的事。
　　郑老师先开口安抚几人的情绪，“能哭出来就没事了，最近情绪可能还是会很低落，所以不要有太多人留在这，免得她还要分心应对。每天留一个人吧，轮流过来，也别太耽误工作。”
　　“要找个看护吗？里面那个人别指望他照顾小小了，不添乱就不错了。”辛莫明显还没好气。
　　郑老师扫都没扫他一眼，水苏倒是偷偷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这话太刺人心了。张仲仁干巴巴笑了两声，“辛莫，你家青梅有多矫情你不知道啊，找个看护来碰都不让人碰，怎么照顾，我们轮流来一个人照顾她就行了。”
　　郑老师和水苏都赞同地点了下头，林菁正好推门进来，水苏又把叶紫的情况交代了一遍，林菁也悄悄进去看了看，脸色还是很差，但人总算醒过来了，心也放了一半。站在床边，低声劝君莫言“那今天晚上还是我来照看她，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洗漱完了再过来，熬了两天了，就算是个铁人也顶不住这么熬。”
　　君莫言没有说话，只摇头表示了拒绝。林菁见他形容憔悴，又劝了几句，君莫言一动不动，只勉强扯嘴起嘴角摇了摇头，林菁看叶紫睡的本来就不安稳，怕把叶紫吵醒，低叹了下，也不再多劝。
　　留林菁照顾叶紫，郑老师几人跟医生问明情况，叶紫现在已经无碍了，只是还要留院休养几日，辛莫才放心离开。
　　郑老师下车之后，辛莫也不必再遮掩，“季梦容和她儿子明天也送到了，今天先去会会商紫烟。”
　　张仲仁看辛莫眼下的乌青，劝道“都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再说，人在那里又跑步了。”
　　“不审问明白了，我休息不了。”辛莫揉了揉眉心，让头脑清醒一些。
　　张仲仁熟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只能带他过去，尽快解决了，让他能早点回去休息，比劝再多都强。
　　台阶一级一级延伸而下，漆黑的夜晚里黑不见底，仿佛是延伸到地狱一般。一束光线照亮脚下台阶，光线里一团漆黑的影子在楼道中间向下移动，笃...笃，台阶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皮鞋踏上便生出沉闷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更添了几分惊魂。
　　沿着台阶走到底，转过弯却是别有洞天，铁门大开，门内灯火如昼，中央垂下一盏强光吊灯，正对着椅子上绑缚着的女子面上，四周也是几百瓦的强光角度都对着女子的眼睛。张仲仁和辛莫进来后，灯光强度已经减弱到不会让人产生不适感。左侧小房间内走出两名壮硕的男子，感受到光线变化，椅子上的女子眼皮勉强开了一条缝。
　　商紫烟眼睛刺痛，大大的眼睛布满赤红，奋力睁开眼睛，只觉白芒一片，看不清什么，耳边嗡嗡轰鸣，神魂错乱，精神已经崩溃。辛莫看了看商紫烟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冷哼一声，“张仲仁，你还挺怜香惜玉。”
　　张仲仁眼角微挑，斜睨着辛莫，嫌弃道“二十一世纪了，咱们是文明人，不要老想着动粗。我这都高科技，看她坐那椅子没，美国FBI同款的，那四面大探灯，100W的强光连照48小时，要不是怕人废掉，耽误您老问话，我还得给加上高分贝音波，到时还可以给叶子的心理极限，增添些实验数据。”
　　辛莫凤眼一挑，气势直接将张仲仁压下，在张仲仁坚硬的胸肌上重重拍了下，“咱好歹是红三代，军人世家，别成天整这些高科技，忘了肌肉不是练来好看的。”高科技三个字说的极尽讽刺之能事，说着伸展了下全身的筋骨，接口道“我是混混出身，还是觉得让人肉痛更出气。”
　　张仲仁气的摩拳擦掌，”改天咱俩练练，也让你知道知道爷浑身腱子肉不是用来看的。”
　　叶紫醒过来，两人都放松下来，辛莫也有心情噎张仲仁，嗤笑一声表达了不屑之意，在刚安置下的滑椅上坐下，“给她一桶凉水泼醒。”
　　张仲仁捂脸，这人真是还活在原始时代，“给她点电清醒清醒。”
　　辛莫摩挲着掌下的扶手，点点头，“嗯，确实比泼水要方便，不过还是双管齐下比较好，泼桶洗脚水吧。”
　　张仲仁扭头看过去，竖着大拇指，用洗脚水导电，那滋味一定很酸爽。那两名守卫一本正经地去执行，商紫烟啊地一声，哀嚎声响彻整个空间，只声音像是被劈开了一般，嘶哑尖锐，人已经痛地面容扭曲五官错位，眯着的眼眸瞪的硕大，双眼赤红。
　　辛莫翘起一条腿，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一幕，低头看了下突兀响起的手机，几日来的疲惫袭来，忽然就没了审问的兴趣，抬手重重捏了几下眉心，凤眼微眯看了眼座椅上的商紫烟，接起电话，“说！”声音低哑，带着不耐。
　　商陆莫名松了口气，能接电话至少还有得谈，只听出他语气中得不耐，直接了当“我把她交给你，就是商家已经放弃她了，你可以随意处置，我只希望留她一条命，她以后再不会迈入中国。”
　　辛莫冷嗤一声，“你放心，我会让她活着、好好活着的。”阴测测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商陆耳边时，商陆握着手机的手几要将手机捏碎，心上被重重一锤，猛地闭上眼睛。从商紫烟来找自己时，就知道两人已无转圜余地，可心底仍存了一丝祈望，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真切感受到至此两人已经绝无可能。
　　许久，辛莫稀少的耐心耗完，准备挂断电话时，那边才传来了压抑的声音“好！视频什么时候停止？”商紫烟乱交□□视频席卷各大网站，航宇国际下辖公司的所有电脑下班前半小时突然跳出这个视频，关都关不掉，公司IT部门却束手无措，只好全集团断电提前下班。而京都十字路口电子屏在下班高峰期，循环播放高清□□NP视频，商家百年声誉尽毁，商家的脸面也被踩在了脚底，商家旁支都闹上了老宅，直指商紫烟败坏家风，商震东教女不严愧对商家列祖列宗，家主之位要易主。
　　商震东暴怒，连连警告几家网站和广告屏，可视频照样高悬播放排名榜首位，甚至商家所有亲朋旧友家里电视、电脑只要打开就会跳出那个视频。
　　辛莫呵地一声笑起来，看来高科技的东西还是很好用的，两日多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却令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你要好想要你的孩子就立刻撤掉视频。”
　　孩子？凤眼陡然射出锐利的锋芒，电话里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老谋深算的笑意继续道“你不想知道叶紫为什么突然跑到美国，大着肚子跑回来？而孩子又是谁的？”
　　商震东不愧为老狐狸，打蛇打七寸。漆黑的凤眸，眸色一点点加深，直至幽深如夜，声音冰冷如包着冰碴，“看来是与你有关了，本来我还想放过商家，你倒是给我找了个动手的理由了。”
　　语听老爷子话中的意思，商陆已经一把将被老爷子拿去的手机夺了回来，“商陆，你冷静一下。这件事是叶紫的事，她现在已经醒来了，她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尊重下她的决定。”
　　辛莫眸底冰寒一片，声音却愈发的无波无澜“这会还想拿小小做挡箭牌，我放在手心护着长大的丫头，连她拿勺盛汤，我都不舍得，却被你百般利用伤害，被商家一次次折辱。你以为这次我还会听她的，放过商家，真是痴人说梦。我只后悔自己动手太晚，才让她经此大难。”
　　商陆被他的话说的一时无言，却还是开口道“不管怎样，是我商家对不起叶紫，我会尽可能补偿她，只我身为商家的主事人，也不可能束手待毙，我等着见识华尔街黑武士的风采，咱们商场见。”虽那半句，不要用那些小手段，让我看不起，未说出口，辛莫却明白了他话中未尽之意。明知他是激将法，逼自己撤掉视频，辛莫却还是将话说出口，“明日一早再让大家欣赏一回，自然会撤掉。”说完这句，辛莫对商陆也起了审慎之意，商陆此人绝不可小觑，而且对自己太了解，暗下警戒自己要更加谨慎，心里却更增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冲动，好久没有棋逢对手了。
　　商陆挂断电话，已经没了陪商紫烟再耗得兴趣，在被商家抛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枚弃子了，活着远比一死了之，更让素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痛苦，斜靠着滑椅一侧，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说了句“放开她，去开辆车过来。”
　　张忠仁微一点头，一名守卫去隔壁的车库开车，另一名守卫在辛莫的指点下给商紫烟松绑。车子开过来后，辛莫懒懒散散站起来，随手一指“把她挪中间来。”守卫拖着商紫烟到辛莫指定地方，便松开手，商紫烟早已脱力哪能站的住，守卫手一松，她便委顿在地，双腿跪地，上半身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眼睛被高亮度大灯连续照了48个小时，即使睁开，眼前也是一片散乱的白芒。守卫任她摔在那里，拖了把高椅过来，又重新将商紫烟绑到了椅子上，做完这些冲着已经坐到车里的辛莫打了个手势，就撤到张仲仁身后。
　　辛莫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椅子上的人，挂挡，一脚猛踩下油门，车子直冲瘫在地上的商紫烟冲过去，砰，连椅子带人直接撞飞了出去。倒车，挂挡，咚又撞了上去，倒车，踩油门，张仲仁眼看着车子一次次撞击过去，椅子已经散架了，商紫烟头耷拉在胸前，看上去没了气息。在辛莫坐上车时就知道了他要干嘛，但也以为撞两下出口气就算了，哪知他竟然重复了五六次撞击的动作，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张仲仁怕闹出人命来，连忙站起来跑到车旁，一眼望进去，车内辛莫双眼赤红，凶狠阴鹜，犹如饿狼一样凶狠的眼睛，就连见惯训练场上凶狠眼神的张仲仁都被吓住了，张仲仁怔了片刻，挥在半空中的手都停滞了那么一下，才摆了下来。一边向车里摆手，嘴里也急切地喊着“辛莫，够了！会出人命的，别让小小担心。”
　　辛莫听到小小两个字时，正挂挡的手指缩了下，眸中的凶狠也如浪潮一般退了下去，脚移到刹车踩下去，发动机的轰鸣声停下，双手环住方向盘，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重新恢复成平日优雅贵公子形象，推开车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