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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十章:难得君王重恩情(2) ...


  •   椒房殿,熏香满溢;窗牖外,不时有阵阵和风拂来……
      在病已和芊辰连日来的悉心照料下,加之许广汉他们前来探视又解了平君的相思之苦,许平君终于大病初愈了。微风拂面撩拨起她耳鬓的发丝,许平君浅笑吟吟地捋了捋看向病已道:“陛下,这些时日辛苦您了。既然父母来了,您就回去先行歇息吧。”
      “真的好些了吗?”他明媚地笑了笑,却是不放心地询问了一遍。
      “嗯,真的好了!”许平君微微颔了颔首。
      刘病已见平君面色已然恢复红润,长久以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朕正好手头上有件事要去办。那你好生休养,等朕忙完了就过来看你。”
      “嗯。”她嫣然一笑,虽大病初愈却依旧柔媚如初,“陛下尽行去忙吧,可不要累坏了身子。”刘病已向许广汉夫妇俩施礼告辞便匆匆出了殿门。
      许夫人瞅女儿满脸幸福的样子,便拉起她的手笑意盎然道:“说实在话,陛下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幸而当初顺了你父亲意思,也多亏了张公提亲,竟是找了这么个九五至尊的天子做女婿。乖女儿,你不知道尚冠里那些街坊有多羡慕!”
      “现在知道皇帝好啦!当初还那么瞧不上我的皇帝女婿呢。”言语间,许广汉显得颇为得意了起来。
      “老朽骨,你得意个甚。当初还不是张公极力撮合,有你什么事!”许夫人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许平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父母斗嘴,倒情不自已地抿唇微笑了起来。在她记忆中,父母是经常拌嘴的:父亲老实本分,母亲剽悍不讲理;但她知道父母却是恩爱的。转而,她不经意地想起了她和病已,相比于父母他们却是几乎不曾拌过什么嘴。病已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疼爱着她,而她亦经常身体力行地为病已排忧解难。结婚两年以来他们似乎没有过一次争执,这在一般夫妻眼里却是不可思议的。想到这些,许平君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
      “哎呀,我不跟你争执了。看平君都在笑话我们了。”许广汉总是一如既往地先行退让。
      “去去去!到外面转悠去,我跟君儿有些话要说。”
      “蛮横的老妇人!”许广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悠然朝殿外踱步而去。
      见父亲走远,许平君便不解地觑向母亲问道:“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当父亲的面说呢?”
      “哎呀!你父亲就是个老顽固,这事要是当着他面讲,却是又要与我争执了。”
      “奥?却是何事……”许平君不禁越发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病已自小便是在掖庭长大的,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期间却承蒙了一些宫婢照料。前些时日,家里来了两个老宫婢跟我说她们以前关照过病已;而且我还听说她们的儿子在匈奴战场上阵亡了,现下却是孤苦无依。所以,想从皇家那里领些抚恤但又怕陛下怪罪。这才让我从中斡旋,寻机向陛下提出来。平君,你看这事?”
      “这事没何不妥啊,以陛下知恩必报的秉性断然不会有什么难堪呀。”许平君最是了解病已了,他向来是有恩必报的。前不久还刚刚颁下诏书说要找寻当年在掖庭的恩人,为了此事病已还专门找过曾在掖庭当差的许广汉。这事母亲怎会不知晓?那两个老宫婢若真是皇帝的恩人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再转念一想,母亲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如何这次这般热心,倏忽眼睛一亮似乎察觉到什么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母亲,你是不是拿人好处了?”
      “这个…这个…母亲不是这样的人……”许夫人支支吾吾地,分明就是有所隐瞒。
      “到底拿了多少?”见母亲目光闪烁,平君便毫不客气地正色质问。
      许夫人见女儿这般严肃面容,知道她当真生气了便吞吞吐吐地回道:“真没…没多少…也就两百钱。”
      “一枚五铢钱也不可以!”许平君一听脸色骤然黯淡了下来,“母亲,你真给女儿丢脸!给陛下抹黑!”她长长叹了口气,问道:“你收钱这事父亲知道吗?可曾劝阻过你?”
      “你父亲胆小如鼠,他要知道还不让我把钱退回去。”许夫人倒为自己的英明自鸣得意了起来。
      许平君霍然从床上走了下来,朝着殿外便喊道:“父亲,您进来一下。”待许广汉进了殿,她便吩咐道:“父亲,您现在立刻回家把母亲藏的两百钱送还给那两个宫婢并以我的名义向她们赔礼致歉。”许广汉一听便知事情的严重性,二话没说就匆匆赶回去了。“母亲,你现在就跟我去向陛下赔礼道歉去!”说着,便不由许夫人辩解拉上她就匆忙找病已去了。

      宣室殿内,刘病已正和掖庭令攀谈,询问近日查访恩人事宜的最新进展。
      “启禀陛下,臣遍询掖庭旧日宫人,但因时间久远却是知之者甚少。至今,仍然查无眉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掖庭令肃然一躬,面露惭色道。
      刘病已微微一笑,轻轻抬了抬手说道:“掖庭令何罪之有?快请起吧!这事难为你了。”
      “臣惶恐!”
      刘病已从御榻上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在殿内踱来踱去,念头一闪猛然想起什么,“掖庭令你好好地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年老宫婢到访过你府上?”
      掖庭令稍稍愣怔了一瞬,确定无疑地摇了摇头,“不曾有过……”
      刘病已暗自垂叹了一声,心中燃起的那丝希冀转瞬熄灭了。
      正在此时,许平君领着许夫人急匆匆地进了殿,二话没说便跪倒在地神情肃然地说道:“家母收受贿赂,许家有负陛下知遇之恩。妾不敢请求宽宥,还望陛下治罪!”
      “臣暂行回避!”掖庭令见状,便知趣地退到了殿外等候。
      见平君这般煞有介事的谢罪行径,刘病已不免有些发怔,他笑意朗朗地走上前来就要将平君搀扶起来,“皇后,何事如此庄重?你大病初愈、地上且凉,起来说话!”
      然而,许平君却是倔强依旧地跪倒在地,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岳母,这是怎么了?”刘病已不解地瞅向许夫人,“平君说你收受贿赂?却是从何说起……”病已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许平君虽贵为皇后,但许家因霍氏的阻挠却是没有沾上一丝荣耀,自然也就没什么人会去巴结了。现在听闻自己丈母娘得人好处,刘病已自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母亲!您怎么还不知错!”许平君见母亲毫无悔改之心,气得面色惨白差点就昏倒过去。
      刘病已于心不忍赶紧拿来蒲席百般安抚平君就坐,“君儿,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朕自会秉公处理,你不要气坏了身子。”转而,他又向许夫人郑重地央求道,“母亲,你就别气平君了……”
      于是,许夫人就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末了还万般委屈地辩解道:“两位老姐姐见我热心,就给了我两百钱以作酬劳。我说病已啊,你不正在寻找幼年的恩人嘛。岳母这不也是在帮你嘛。”
      对于许夫人直呼自己名讳的细枝末节,病已却也没放在心上,他沉吟有倾地默默望向平君、眼中竟是满满的感激深情,“平君,这事你做的对!母亲虽索贿甚微,但难免会落人话柄,亦会给谄媚之徒以可趁之机。必须予以遏制!既然贿款已归还,朕这次就不追究了。希望岳母下不为例!”
      “晓得了。”许夫人蔫然回道。
      “谢陛下!妾愿从日常开支中拨出十金充盈国库以作惩罚!”许平君向来节俭用度,十金几乎便是椒房殿每月的开支额度了。
      刘病已深知平君的良苦用心,倒也没有劝阻的意思,“皇后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这下,许夫人倒是不乐意了。只见她眉头紧锁,一副捶胸顿足地样子,喃喃悔恨道:“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让君儿将这十金赏给我了。”竟好似割了自己心头肉一般痛不欲生。
      刘病已见许夫人这般惺惺作态便知其意有所指,笑吟吟道:“岳母你先下去吧。朕赏你十金,你随内侍去领吧。”
      “哎呦,谢皇帝女婿!还是皇帝女婿好!”许夫人咯咯笑个不停,粗腰一扭、满面春风地随内侍去了。
      “陛下,你不该纵容母亲的!”
      刘病已满不在乎地嘴角微微一撇,将平君搂在怀里在她香靥深情一吻,“朕有负许家,不能让你父亲封侯进爵。这点赏金就算给二老些许慰藉吧。”
      许平君双眸噙着泪水满是柔情地看向他,良久嫣然笑语道:“病已,难为你了!”这久违的呼唤瞬间将两人的心扉拉近了,刘病已紧紧握住平君的双手,两人就这样幸福地依偎在了一起。过了许久,平君骤然想起什么似得,不解地问道:“妾不明白那两位宫婢为何不去找掖庭令,而去找我母亲?”
      “朕想宫婢必心存疑虑,故而希望通过朕之亲近从中斡旋试探。”
      “那陛下认为她们会是你的养育恩人吗?”
      刘病已却是沉默有倾,他心事重重地说道:“朕不知。但不管是不是,朕一定要将这件事查清楚。”
      “嗯,会的!陛下一定能找到当年的恩人。”她莞尔点头,重新燃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之光。
      他霍然站起,走出殿外对掖庭令吩咐道:“掖庭令,朕希望你能够立即前往查询二位宫婢,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为难她们,但请务必弄清事情之来龙去脉。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朕的恩人。”
      “诺。臣明白!”掖庭令拱手一礼,便疾步匆匆地去了。
      刘病已神情肃穆地朝掖庭方向举目眺望,少时的过往仿佛历历在目从眼前一闪而过。想起曾经的遭遇以及危难之际养育自己的恩人,他的眼角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起来。他重重地将拳头砸在了白玉栏上,心绪终究难以再平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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