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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四章:结发夫妻两不疑(1) ...

  •   “舅公,您怎地来了?”刘病已远远望见庭院口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露出惊诧之色,嘴角亦随之喜不自抑地勾勒出了笑意。
      老者姓史名恭,乃是刘病已的皇祖母史良娣的兄长。史恭闻声,逆着光线隐隐绰绰中瞅见门廊处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翩翩少年,他激动地拄着竹拐颤巍巍地意欲靠近少年,边走边问道:“是病已吗?是我的好孙儿病已吗?”
      此时的刘病已早已是喜极而泣,他快步迎上前来紧紧握住史恭的一双起皱的老手,哽咽道:“是病已…我是病已…是您从小带大的孙儿病已!”
      “好好好!是我的好孙儿……”史恭双手颤抖着抚摸起刘病已那张俊美的容颜,细细打量一番后啧叹连连道:“十多年不曾见了,我的好孙儿如今可是长大成人了!且是长得这般俊俏!”他顿了顿,突然附语到刘病已耳畔道:“想必我那孙儿媳定然是有‘西施之貌、文君之才’咯!如若不然,你张贺叔叔也不会在信里说你被迷得神魂颠倒!哈哈……”说完,他捋起一撮银白胡须,爽朗地仰天大笑起来。
      刘病已闻言,脸颊骤然羞涩得绯红起来……
      “舅公,你背得什么呀?我来替你拿吧……”刘病已瞅见史恭肩上背着一个长长的绢丝绣纹包袱,从外形来看可揣测里面包裹地应是诸如长条木匣之列的物什。至于木匣内装得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不过看似倒颇有些分量。他出于关怀意欲为舅公减轻些负担,不想却被史恭断然拒绝了。
      “这可不行!这是舅公送你的新婚之礼,现在交付于你就不吉利啦。”史恭诡秘地笑了笑,又朝院内四处张望一番,没见着想见的人不觉心生疑惑道:“你张贺叔叔呢?”
      “张叔晨起便去宣明里择租新宅了,说是让我跟平君婚后去住!”
      史恭听后好生感慨,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张叔待你真是胜似亲生儿,你成家立室后可不能忘了他的这份厚恩呐!要视他若亲身父亲一般,毕你一生侍奉他!你可知晓?”
      “病已不敢忘,病已谨遵舅公教诲!”刘病已恭恭敬敬地朝史恭鞠了一躬,道:“舅公,我且扶你进屋静候张贺叔叔吧……”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史恭进了内堂;在墙角处摆放好一团绵软的蒲席,扶上史恭就席并沏上了一壶香茗。

      许家庙祀,宾朋满堂,一派喜庆气氛。
      许平君通身着了一套缁色采衣,脚穿一双彩丝布履,梳了一绺双鬟髻;抹了一纱素雅淡妆——真是“眉黛远望似山,面靥近看如花”,一副娇羞动人的冶容。她就这样安坐在东厢房内,静静地等候着即将为她举办的及笄之礼。
      《仪礼士婚礼》曰:“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前些时日,张贺在征得刘病已和许家应允后便将“请期”事宜以书信形式快马送到鲁国史家,交由史恭裁定婚期。在得到明确答复后,便又通知许家尽早为平君举行成人笄礼。在张贺看来,刘病已虽是庶人身份但终究流淌着汉家皇室的血脉,他自然不忍将病已的婚礼视同寻常人家来敷衍操办,所有地一切规章、礼仪都尽可能地参照士族大家的标准来进行。
      随着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奏响,先是充任赞者身份的沈芊辰走上堂来;只见她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象征性地在盥器里洗了洗,随即就站到了西阶位置。紧接着,许平君行步款款地走到庙祀之央面向诸位来宾敛袂行礼;然后举止优雅地跪坐到了专为她设置的笄者之席上。
      见诸事准备妥当,正宾便径自走到许平君席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祝辞方才读罢,有司赶紧托盘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从漆盘上取出发笄,膝盖着席先为许平君梳头而后才小心翼翼地为她插上。待及笄行完之后,侍立一旁的沈芊辰则走上前来礼节性地为平君端正了一下发笄。接下来,便是及笄之礼中极为重要地“三加三拜”:只见许平君前后共进出厢房三次,依次换过素色襦裙、曲裾深衣、宽袖礼服,每次却都能够带给众人惊艳一瞥。三加之礼行完后,沈芊辰随许平君进了厢房,两人这才得以有了片刻交流时间。
      “平君,我真羡慕你!”沈芊辰上下打量起身穿礼服头戴发钗腰绶饰物的许平君,不免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姐姐不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吗?怎地!姐姐成人之年不曾行过及笄之礼?”
      沈芊辰听后,长长地吁了口气。是啊!她确是富贵人家之女,可又能怎样呢?对于这样一场庄重繁琐却极有意义的女子成人礼,早已被习惯“一切从简”的现代人抛诸脑后。她纵然出身高贵,可面对如此一个文化几近真空的时代,她的一切努力都显得是那样地苍白无力。想到这些,沈芊辰不免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为妹妹高兴,所谓“喜极而泣”嘛……”沈芊辰掩饰着拭了拭眼角泪痕,转而戏谑道,“平君,以你今天之美!我想若是病已在,恐早已乱了心智。”
      芊辰的一番戏言,直羞得许平君面红耳赤。她垂首不语,柔若无骨的纤指不停地拉扯着衣缘的纹饰。忽而,她娇滴滴地问道:“姐姐,怎地不见病已呢?”
      许平君这一问,直惹得沈芊辰噗嗤笑出声来,“平君,亏你还是大家闺秀!真不害臊!我看你是想病已着了魔吧……”
      “啊?”许平君忽闪忽闪地眨着一双清净似水地黑眸,不明所以地望着沈芊辰。
      芊辰无奈地摇了摇头,拾起平君的右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避嫌”二字。许平君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不免又是一阵娇羞。按照古代成婚礼仪,女方许嫁男方之后直至双方成婚当日,这期间双方是不能再见面的。
      “称字之礼将行,及笄者出!”随着庙祀上有司唱辞,及笄之礼的最后一道程序——称字,即将举行。许平君在沈芊辰的帮衬下,整肃了一番仪容后正式踏出厢房走向庙祀。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已经具备了成为人妇的资格,行将担负起相夫教子的责任。她,不日将可以正式成为他的妻!
      正宾朗朗唱和起祝辞,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授字曰娴。”
      许平君毕恭毕敬地向正宾敛袂行礼,答谢道:“娴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接着,平君又转向父母正坐位置行跪礼准备聆听谆谆教诲。许广汉倒是一直不曾言语,只是默默地拭着老泪。许大婶实在看不过去,朝着他胳膊肘就是一通死拧,大声呵斥道:“瞧你这没出息样,咱家闺女还没到出嫁那天呢!如此妇人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这不拧还好,被夫人这么一拧许广汉哭得就更欢了,眼眶里一个劲地直往外飙泪。这一幕被众宾朋看在眼里,大家终究没能抑制住,使得本来庄重肃静的庙祀顿时满堂笑声迭起。许大婶倒也并不理会,她转而毫无头绪地对着许平君东扯一句西补一句,听得众人那是“云里来雾里去”,全然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女虽不敏,敢不祗承!”约摸一个时辰过去,众人闻听许平君答拜父母之声,这才如梦初醒、如释重负,却不免在内心直犯嘀咕道:“这许家夫人着实唠叨!”
      及笄之礼终究圆满完成了,许平君在沈芊辰地搀扶下缓缓走下庙祀迈向厢房。
      未来,等待她的将是人生中的婚姻大事!她和病已会幸福吗?听着厢房外不绝于耳的觥筹交错之声,许平君陷入了沉沉地遐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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