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我们说好不回头》王宥熄

40、第八回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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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经历过周阿姨来要回许长生的风波之后，我和长生的生活总算可以有一段小小的平静日子，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活总是这样的波澜曲折，我们所在的筒子楼又因为是危房而被通知即将拆迁，可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之下，我哪里去找像这样便宜的房子。而且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多了，周围的街坊四邻都很熟悉，平时也能够互相照顾，这样一来反而麻烦不少。
　　不过也不知道吕俊明是从哪里得知我和长生住的筒子楼要拆迁了，于是热心的又是帮我们找房子又是帮我们搬家的。我虽然对他的好意始终心存芥蒂，但是想着我还有长生，我不能让他受苦。虽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算是住桥洞睡公园或者是蹭24小时商店我都可以暂时忍一忍，但是我还有一个许长生，我不能让他遭受一点的苦难。
　　所以我不得不接受了吕俊明的好意，由着他帮我们找房子、搬家、刷墙壁、置办家具……为了感谢他或者说是还他的人请，我会留他吃一顿便饭，或是做一点糕点让他带回去吃。周雨晴和李军分了手，她偶尔也会过来给我们帮忙，我已经无力去界定我、许长生、周雨晴、吕俊明四人的关系。淡淡的，波澜不惊的，这样也好，也许对谁都好。
　　现在我和长生住的房子比之前的大了不少，价格虽然也相对高了一些，但是也还算公道。我和吕俊明虽然以后都不太有可能了，但是他的尽心竭力我无法不感动。
　　在吕俊明和周雨晴的帮助下，长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床，就在我的床旁边，我们的床紧挨着。当时我决定这样的房间布局的时候，周雨晴仍旧颇有异议，但是吕俊明却劝阻了她，他对我说，他能够理解我想要好好照顾许长生的心情。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长生因为一架小床而兴奋得蹦蹦跳跳，也因为我们一起给布丁搭建的小窝而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看着他的欢愉，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成长。心里暖融融的。坚信风雨过后，一定有美好的阳光来临，我们即刻就能沐浴其中的时候。我们却都没有预料到，灾难的降临，就像夏季猝不及防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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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意洋洋的夏末，周末，我带着长生和布丁出去逛街，谁知道吕俊明也跟了来，我本想撺掇他回去的，但是他非要跟着。我最后也没办法了，便由着吕俊明跟着了。我虽然也跟他说过多次，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固执劲儿一上来，真是撞了南墙也还是不死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长生虽然对吕俊明也仍旧带着初始的些微防备，但是因为之前他也亲眼看着吕俊明不断地帮助我们，所以单纯善良的长生自然对吕俊明也开始表现出了他性格中友善的一面，平时大家一起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长生还会把自己的宝贝蛋糕拿出来分给吕俊明吃。
　　吕俊明曾经在长生在客厅看电视，我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私下里握住我的手说：“这样是不是感觉像一家人？简深，别说我们不再有可能。你明明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同照顾许长生，这并不是问题。你看，我们也可以相处的很好。”
　　那时候，我不留情面地将自己的手从吕俊明的掌心中抽出来，缓缓道：“那是不一样的，吕俊明。也许你们都说得对，我和长生之间是畸变的感情。我们的爱太狭小拥挤了，已经容不下第三者了。请你明白，我既不是长生的妈妈，你也不是长生的爸爸。他不是我的弟弟，更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爱人。”
　　吕俊明在我的直言不讳中白了脸色，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匆匆道别离开。我原以为他会因为畏惧退缩，却不想第二天早上打开门，他又提了一大袋水果过来。
　　也许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一个一时迷失了理智而陷入畸恋的无知少女，他想拯救我。但是显然他错了。

　　从公园里出来，布丁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在前面疯跑，长生就在后面笨拙地追着布丁跑，样子很是滑稽可爱，我走在后头不由地笑出了声。吕俊明站在我身边，不再继续往前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神色坚定地说：“简深，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也不再走动，转过身去看着他，“你说。”
　　“我们……”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完整的说出来，后面的声音就被巨大的撞击声淹没。
　　我的胸腔好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的痛，突然窒息一般的喘不过气来，我的脚钉在了地上，像是石柱一样沉重地转动，我望着不远处的马路上，拥挤的车流，嘈杂的汽笛声，烦乱哄吵的人群……
　　“撞到人了！撞到人了！赶快报警啊快报警……”
　　我的四肢冰冷，两只手僵硬地握紧，就连身旁的吕俊明都感到了我周身的寒气逼人，紧紧地握住了我不停发抖的双手。
　　“不要是长生……不要是长生……不会是长生的……不要是长生……”我毫无知觉地呢喃着，身旁的吕俊明不发一言也绷紧了下颌，陪着我慢慢走近了车祸现场。
　　血……全是血……
　　当我站在人群外，从缝隙中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长生时，心好像彻底被捏碎了一样的疼痛。我浑身发抖，不敢上前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布丁乖乖地窝在长生的怀中，小心翼翼地舔着长生身上的血迹。
　　我的眼泪像融化的瀑布一样奔流不止，我推开人群，扑到长生的身边，紧紧地搂住他血流不止的头，像个疯子一样地哭喊着：“长生——许长生——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你一定不可以有事……许长生，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许长生……”
　　由始至终，吕俊明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帮着我报警，帮着联系救护车，帮着把长生送到医院……
　　他陪着我坐在手术室外，他安静地陪着我，任由我哭。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我。
　　当吕俊明递给我一杯水的时候，我压抑的情绪终于在那一瞬间全部爆发。我将他伸过来的手推开，玻璃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我残忍地冲着他大吼大叫，以此宣泄自己难以自抑的伤痛。
　　“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都是你，都怪你，是你让我分心没有看好长生，都怪你！我不想再见到你，哪怕只是一眼，都会让我想起我的罪过。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你！”
　　吕俊明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孤零零地离开了，只在医院森然的过道里留下一串无言的背影。
　　望着他逐渐走远，我才渐渐冷静清醒了下来。
　　其实那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吧，都怪我，分心没有看好长生，都怪我，又让他受伤。许长生，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