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千金》隽永华年

34、挑人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到了春光明媚的时节，碧云坞的荷花池塘里一片波光滟潋。明珠下午从陈师傅那里下课回来，就在碧云坞的荷花池里折腾着要自家划一艘小船，非要体会下窦师傅讲的泛舟湖上的境界，没有湖，池塘也使得。

　　许氏轻易不拦着明珠去尝试很多事情，听闻丫鬟来报信也不过一笑，“明珠还是这么个急性子，风风火火的，由她去罢，多安排几个水性好的护着便是。”许氏这会肚子已经大了不少，这会靠了靠垫坐在特制的红木椅上，手里正捧了一盏冰糖燕窝慢慢吃着。听得许氏吩咐，郑嬷嬷连忙安顿了人手下去，心道，大姑娘年纪见长，以后事情也多，碧云坞里是该进新人的时候了，得找个时间跟许氏提一下。

　　明珠穿了嫩黄色春衫，头上绑了花式辫子，眉心一颗红点，用丝带把自家的袖口扎紧了，一双白嫩的小手拿着一支小小船桨，正在尝试自家划船。

　　无奈桨小船大，使不上力，不管怎样用力，船依旧纹丝不动。明珠皎洁的额头见了汗，琴韵跟在船上，忙取了帕子帮明珠拭汗，口中劝道：“姑娘玩两下子便罢了，毕竟姑娘现在年纪小，待大些自然就能划动了，不若明岁春天再尝试。”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就着琴韵的手站起身：“也罢，看来是划不动的，待我大些再尝试吧。”说着放下了小船桨，往船舱里去。

　　整船的人都松了口气，早有人撑起桨划起船来，按着明珠吩咐的，只往那荷叶深处去。明珠坐在船舱铺设好软垫的锦凳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夕阳是一片暖暖的红，荷叶是一片勃勃的绿，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清风扑面，带着荷叶的清香，明珠嘻嘻笑了起来，拍了小手道：“果然有意境。”

　　明珠边玩边想着，窦师傅近些日子奇怪得紧，像是有什么担子放下了，整个人不再绷得紧紧的，比原来精神好多，每日里有说不完的典故数不清的念头，引得明珠日日都跟着一起开心。师徒俩凑在一起，窦师傅还是坚持明珠满三岁之前不教她写字，倒是除了上课，还一道串珠串，一道制书签，一道研究吃食，一道对着晚风数飘落的花瓣，每一日都鲜活而快乐。

　　许氏希望女儿在家的日子能够十分快活，对于窦师傅带着明珠每日里玩耍得花样百出之事并不加以指责，不过偶尔想起来跟鹅黄魏紫略叹一句：“唉，她也不易，这世道艰难些，对于女子尤其艰难，既然她跟明珠投缘，便借着府里给她一些方便便是。”

　　郑嬷嬷来明珠身边许久了，并没能发挥什么作用，心下也是焦急的。窦师傅充当了明珠身边亦师亦友的角色，郑嬷嬷只好重新找到自家的位置，每日钻到碧云坞的小厨房里，琢磨各色滋补的吃食，最近每日还煮了玫瑰四物汤给明珠服用，只笑道：“大姑娘可是咱们护国公府的嫡长千金，何等尊贵，女孩子身子娇贵，自小便要好好调理的，长大了才能容色娇艳身子骨康健。”

　　明珠倒是很高兴自家身边的人都使了十分力气来服侍，也省了她不少的心思，况且身子骨确实要好好调理的，这一点她一向听长辈的话。

　　明珠身边，许氏还是倾向于都放家生子，于是选了个好日子，让自家庄子铺子还有府里，都把年纪合适的小丫头送过来给明珠选。明珠听见魏紫传话还愣了一下，母亲这是对自家真放心啊，现在就让自家亲自挑丫鬟了，听魏紫说要挑四个年纪大些的四个年纪小些的，还问了一句：“要这许多人？”

　　魏紫抿嘴一笑，道：“大姑娘又说笑。大姑娘院里还有两个二等两个三等的缺，怎么也要选上八个进来，慢慢调教着，然后选了守规矩的提拔上来，其他不如意的，或放回去，或放在院子里做粗使也使得。”

　　明珠笑道：“好。魏紫姐姐，劳烦你去回母亲，把人都送到我院子里就是。”

　　魏紫行了礼转身出去。不过两刻钟，大大小小六十几个女孩子就被带到了明珠院子里，明珠看着院子里这许多人，高矮胖瘦都有，不由有些头大。

　　明珠吩咐琴韵在院子里摆了茶水点心和椅子，自家想着怎么才能快速解决这件事情。明珠这回倒是没有坐给自家特制的小椅，而是坐在一张大人坐的太师椅上，实在是不想这些小女孩都要低头俯视才能看见她，那滋味必定不好。

　　明珠身边，琴音琴韵都是识字的，明珠吩咐琴音拿了纸笔站在自家身后，然后让郑嬷嬷给这些小丫头训话。郑嬷嬷好容易得了新差事，正想着好好表现，清了清嗓子：“大家挺好了，现在按照每排六人站好队，一排一排上前，每排从我左手边第一人开始回话，说出自家的名字，年龄，籍贯，擅长什么，爹娘何人，做什么差事。”

　　郑嬷嬷说完便带了碧荷和碧桃两个，给小丫头们排好了队。

　　第一个回话的小丫头差不多有七八岁的样子，生的十分白净，打扮也不差，上前福了身，道：“奴婢乐儿，今年虚岁八岁，我爹在府上门房，我娘是在正院的小厨房里当差，我跟我娘学了不少，会做些吃食。”

　　难得第一个便见了个口齿伶俐的，明珠也有几分开心，笑着对郑嬷嬷道：“这个先留下吧。”

　　接下来的两个年纪比乐儿小些，说话也有些磕巴，明珠兴致缺缺。直到这一排最后一个小丫头上前一步行礼，这小丫头跟乐儿差不多大，之前一直低着头并未四处张望，因而也没有引起明珠的注意，这会儿她站出来，声音低沉得有些特别，“奴婢小婵，今年虚岁八岁，是府上护院张猛的女儿，我没有娘，我爹原是边军，后来残疾了蒙府上不弃收为护院，我不会女孩家的东西，我会拳脚。”

　　明珠一下子睁圆了大眼，问道：“小婵，你懂拳脚？”

　　小婵道：“回大姑娘，是的，我原是和我娘随着我爹驻边的，边境困苦，我娘身子骨不好去的早，我爹怕我年纪小身子骨弱，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我功夫打熬根骨，已经学了五六年。”

　　明珠闻言看向郑嬷嬷，大眼中满是撒娇和请求。郑嬷嬷招架不住，道：“罢了，小婵也留下，回头太太问起，老奴来解释。”

　　明珠顿时眉开眼笑。之后，明珠又挑了两个擅长刺绣的八岁的娟儿和茉莉。至于小的，现下里就是明珠的玩伴，尚做不得什么活计，也得要明珠喜欢才好，明珠便挑了四个顺眼的。

　　接下来就是更麻烦的一件事，要给新挑的丫鬟起名字。明珠贪图省事，让四个大点的丫鬟都随了碧荷碧桃用碧字，于是乐儿就变成了碧乐，明珠自家也咂咂嘴，这名真不咋好听，小婵就变成了碧婵，另外两个叫做碧娟和碧茉。几个小的用画字，分别叫做画芳，画云，画水，画杏，其中，画云是琴韵的亲妹妹，原名叫小云。琴音的妹妹更小些，此次不在名单里。

　　这些新来的小丫鬟就先交给郑嬷嬷调教一阵子，才能进明珠院子里伺候。明珠选完了人，长出一口气，总还有些期待，对小婵充满了好奇。刘氏和许氏对明珠挑选丫鬟的事情并未提出任何的异议，明珠早晚要学着自家挑人用人的，倒是明珠起的名字，足足让刘氏和许氏乐了好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