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决定是你了》青菜炒橘子

23、第十二回（上）

　　我的威胁看起来奏效了。
　　段二少爷遵守了承诺，公开发表了道歉声明，并替我隐瞒了秘密；同事虽然是半信半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见到我也会打个招呼，只是面上略显尴尬；表姐虽然对这件事持保留态度，但好歹是蒙混过去了，她也没再追问。
　　段先生对我的态度毫无变化，并没有因为段二少爷的莽撞而对我多几分照顾，反而给我多加了很多工作，似乎退回了刚见面的时候。
　　他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地这样对我说：“你只有努力证明你的工作能力，才不会有人说你闲话。”
　　开玩笑！他可真是低估了办公室同事的八卦能力——一旦人家发现了蛛丝马迹，就会无限纠缠下去，自从上一次和段先生闹出绯闻之后，我的工作能力就已经成了摆设，除了他老人家之外，没有人在意。
　　八卦的同事只会随时关注后续剧情发展，所以段二少爷爆料之后，所有人都在隔岸观火，看段先生会怎么做。段先生自然又是冷处理，但这一次他显然不是一般地生气，结果就是，所有人的工作量成倍地增长，连一向清闲的前台姐姐都开始叫苦不迭。
　　剧情在此处断裂，崩坏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多给你派点工作，让你们忙碌起来，一个个多为杂志操操心，省的你们这群老弱病残一天到晚地八卦，像是社区大妈一样讨厌。
　　段先生说完，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眉头颦蹙，就像是吃了变态辣，就差把舌头伸出来用手扇扇风了——通常情况下，他不会那么做，如今他这么狼狈，一看就知道是着急上火了。
　　我：“最近柚子下来了，我给您买点？降火。”
　　段：“甜吗？”
　　我：“想甜就甜，想苦就苦。”
　　段：“这么神奇？”
　　我：“您到底要不要？”
　　段：“你想吃就买点吧，别走公司帐。”
　　我：“......”
　　你他妈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想吃了！
　　我就是嘴欠，我就不该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我本来以为这种不超过三轮的对话已经绝迹了，可它居然再次现身，杀了我个措手不及。段润明就是段润明，问他什么，他都用问句回答你，不给你个准确答案，让你拿他没办法。这对话真是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它根本进行不下去。
　　我买给你吃总行了吧，花我自己的钱，我自己也吃！一个柚子我还是买得起的。
　　杂志社的大老板又不是你，说到底，你也是个打工的呀，你老替社里省什么钱！不过后来想想，去会计那里报销个柚子钱，也确实挺怪异。
　　出租屋
　　在公司被段先生气得不行，回到家我就开始跟顾盼晨诉苦，一言一语都在讨伐段先生的不是。
　　诉苦这种事情只能找顾盼晨，只有他会顺着我说，安慰我；跟虞知夕说，他就该讽刺我挖苦我，反正说来说去，指责的都是我的不对。
　　顾盼晨站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对我说：“哎呀，你不要理那混蛋啦，那破工作有什么好的，又不赚钱，又得看人脸色，像个丫鬟！你过来做我助理呗，薪资翻倍，干活不累！”
　　我一听到“薪资翻倍”四个字，瞪着顾盼晨，两眼直冒绿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活像个痴女子。
　　虞知夕正坐在电脑前敲excel表格做账，听到顾盼晨的话才抬起头说话：“你可别乱许愿啊！小易脑子不好使，她会当真的！要是她真辞了工作，你那半吊子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拿什么给她开工资啊！到时候交不起房租，还得是我帮你们垫！”
　　“我说老虞，瞧你那抠门儿的样儿！你他妈不跟我对着干会死是吗！”顾盼晨举起菜刀，目露凶光，看他那个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算他那天真的把虞知夕给砍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老子可是要成就大事的人！”
　　“某些人呀，就会乘嘴上功夫。”虞知夕阴阳怪气，“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成了大明星，那也没甚么好炫耀的，父母都是‘顾氏’的高层，想在娱乐圈出风头，又有多难！”
　　“我就是想靠自己努力才搬出来住的！我要是靠父母，你他妈早在电视前膜拜我了！”顾盼晨瞪大了眼睛，“虞知夕，老子敬你三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真以为老子怕你是吧！”
　　“哎呀，哎呀，别吵了！我不会辞掉工作的。”他们两个一开口就要吵架，着实令人头疼，我看他们连为什么会吵起来都忘了，连忙拉着他，傻笑着说，“谢谢你啊，盼晨。”
　　虞知夕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是啊，辞了工作，和姓段的就没下文了，你怎么嫁入豪门，成为阔太太呢？”
　　“喂——老虞，你怎么枪不长眼呢，我可是你这边的！”我提高嗓门，愤愤说道，“你这么说我，我会生气的！”
　　虞知夕“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其实他可以继续下去，但他还是识相地收声了。
　　我随即转过头去，偷了顾盼晨盘子里的一根胡萝卜，啃了一口，盯着顾盼晨神采奕奕地问道：“你堂妹，顾便妍，她是不是整容了呀？”
　　“你才整容了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顾盼晨夺回我手里的胡萝卜，自己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我说真的！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那天看她从屋里出来，我还以为是老虞的马子呢！”其实我说这个只是想证明我并不是眼神差，也并不是脑子慢。
　　“女大十八变，你见她的时候，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顾盼晨又咬了口胡萝卜，望着天思考片刻，“得有十几年了吧！”
　　“她现在做什么工作？”
　　“不知道。她之前去英国留学，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这一回来就说要结婚，太突然了。反正她一天到晚都不务正业，结婚也随随便便，很正常。”顾盼晨这样评价他堂妹也是让我有点吃惊。
　　“那她私生活是不是有点......那个。”我没好意思说下去，用动作和表情告诉盼晨“你懂的”。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跟她住。”顾盼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感兴趣了？”
　　“我就是问问。那我去参加婚礼，总得知道她的情况吧，不然真成蹭饭的了。”我漫不经心地说着，随即又面向盼晨，严肃地问他，“她真没整过容啊？”
　　顾盼晨像僵尸一样，转过头来看我，一副“你有完没完”的死样子，没好气地说：“要不你见着她，亲自问她，这样比较好。放心——她不会生气，顶多就是甩你一巴掌。”
　　“那太暴力了吧！”我故作惊惶地扶着嘴巴，皱着眉头，“哪个男人这么倒霉，要娶她做老婆！”
　　“好像也是姓段的，还挺有钱，门当户对......那家伙叫什么来着......”顾盼晨望着天花板，咬着嘴唇，突然灵光一现，打了个响指，“段思文。”
　　听到“段思文”三个字的时候，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像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卷在了一起，根本无法理清。
　　“‘东传集团’的段氏？”我倒吸一口冷气，再次抢回那根胡萝卜，全部塞进嘴里，用力咬合碾碎，吞进肚子，当是压压惊。
　　“好像是吧。”顾盼晨不再理我，继续切他的菜。
　　我好像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我似乎明白段少棠为什么会拍到我和姬靡了，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顾便妍，他想要搅黄他们的婚礼吗？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该死！
　　我得到的情报不足以让我理清事情的全部，但在这些零星的片段中，似乎已经预示了未来的崩坏——我有一种不想的预感，顾便妍的婚礼上，保不齐会出现什么差错，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我脑子里即刻脑补出了支离破碎，血肉横飞的画面，宛如美国大片中的暴力美学。
　　我应该告诉顾盼晨吗？
　　盼晨真的会为了他堂妹拼命吗？
　　谁知道当天会发生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情！可也许我不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我说了，反而要怪我多事。
　　段家的事情，我似乎不太好插手，顾家的事情，就更与我没关系了——老老实实地跟去蹭饭，跟着盼晨进出，就行了呀！我为什么要纠结啊！
　　天哪，我竟然开始恐惧了，可我又有点好奇，想知道背后的一切——这有点像看恐怖片，又想看，又害怕！
　　我确实考虑过中途退出的可能性。选择不参加婚礼，就会万无一失，起码不会误伤我这个看戏的。可是我已经答应盼晨了，人家也已经算了我的座位，现在说不去，多不懂事啊，盼晨也会没面子啊。
　　何况，我已经阴差阳错地看了个开头，总不能半途而废，砍掉结尾吧——那真是太难受了！要死，也得看到结尾再死吧！
　　再说了，又不是一定会出差错！我的第六感就从来没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