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决定是你了》青菜炒橘子

19、第十回（上）

　　周一清晨
　　闹钟响了很久很久，我才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明明很早就睡了，结果早上却差一点起不来。
　　该死，软磨硬泡了一晚上，把电器城都熬下班了，虞知夕也没为我的新手机买单，到头来还是我自己掏的腰包。为什么我认识的人都这么抠门？好吧，拼死拼活，赚点钱都不容易，人家凭什么给我掏钱......
　　我蓬头垢面地进洗手间里刷牙洗脸的时候，虞知夕正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玻璃上满是雾气。他们早上用洗手间都不锁门，因为我用不了卫生间会迟到。
　　虞知夕每天早上洗澡，顾盼晨就更可恶，明明不出门，一大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刮胡子抹脸，不到一个钟头不出来。真庆幸顾盼晨不在。
　　我也是习惯了，才懒得看他们怎么样，该干我的干我的，合租条例从来都不是给我设定的。反正我会锁门就是了，要是我占了卫生间，他们多急都给我外面等着。
　　因此，我的人生终极梦想，就是可以住一个两个卫生间的房子，再也不用和别人抢厕所了！
　　“我走了！早餐给你放桌上了，记得吃！”我本身是没有吃早饭习惯的。但虞知夕是三餐不落，他说，他需要良好健康的生活，才能面对每日数字轰炸。
　　我把口红丢进皮包，又把皮包跨在肩上，冲镜子笑了笑，多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疲惫的神态，海南之行累得腰酸背痛，昨天还被虞知夕坑，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心力交瘁，今晚一定要早睡。
　　“知道了。”他说着，关上了龙头。
　　我时常想啊，如果我和虞知夕结婚，生活也就这样了，干脆明天就去领证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差别啊。
　　有一次我特别严肃地跟他讨论这种可能性，他呵呵笑着，回了一句：“我真的不想在阴影中度过余生。”
　　他知道我是说着玩儿的，所以回答的方式也是惯用的人身攻击，瞬间清空了我的生命值。
　　虽然我知道他嘴里出不来好话，却还是想棒打他，不过我也就是心里想想，不会付诸实践。他知道我不会生气的，因为我习惯被他挖苦了。
　　前面说了这么多没用的话，都是用来平稳心情的，因为到杂志社的时候，心情就跳水，跳伞，跳崖，“咻——砰”，摔死了。
　　杂志社
　　我到的时候，快到上班时间，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同事们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像是我脸上沾了脏东西。
　　办公室的墙上贴了一排奇怪的东西，很多人围着指指点点。
　　我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所以我凑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果然，这种念头是万万不能动的，好奇心害死猫啊。
　　我看到墙上放大的照片，顿时傻了眼。照片正好拍到酒店门口，姬靡塞钱给我的瞬间，一看就知道是好相机拍的，放大了多少倍，无论是背景还是人物还都特别清楚。
　　照片被打了标语，做成了大字报的样子，声讨我私生活糜烂，与表姐夫暧昧不清。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简讯，同样的照片出现在手机上，还附上了标题为“颜助理与表姐夫的性~交易实录”的长篇大论进行解说。
　　我背上蹭蹭地冒着冷汗。
　　那可是我新买的手机！收到这种消息，智能机立刻显得多余——我宁愿自己拿着个老古董，收不了图片的那种。
　　这次算是摊上大事了，工作保不保得住还是次要，这要是被我表姐看到，怎么解释啊？
　　“某些人啊，看起来斯文正经，背地里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不是，现在的人啊，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连姐夫都不放过。”
　　同事的议论，那是一刀一刀地往我胸口插，容不得我闪躲。
　　我做什么了，我招你们了吗，我惹着谁了，我就这么讨厌吗......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段少棠的声音从背后袭来，他坐在办公桌前，转着手机，挂出邪魅的笑容。
　　现在我知道那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了。
　　段少棠，一个游走于社会边缘的记者。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暗中走访，曝黑幕、揭伤疤，自诩为正义的使者，自律的撰稿人，混迹娱乐版、新闻版，喜欢网络爆料，或是用丑闻敲诈，微博粉丝过千万。
　　段少棠拥有强大的幕后团队，如果当事人不肯出钱回购丑闻，他们就会把消息放上网络，疯狂刷屏，引导舆论，以达到威胁或是宣传的效果，从而让他段少棠的名声更加响亮。如果情节极为严重，他们会告知警方，成为协助警方破案的良好市民，甚至能收获一笔不错的线人费。
　　被他盯上的人，要么出重金买断丑闻，要么等着消息在网络公开，备受舆论攻击，成为千夫所指，有些人甚至因为他的爆料被抓进警局，从此翻身无望，结局凄惨。
　　这年头，防火防盗防记者，说的一点都没错——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会如何歪曲真相。
　　幸亏我不是什么名人，不必为自己的名声操心。
　　至于段少棠，真不是什么好人。有关他的负面~新闻可真不老少，他上学那会儿就不怎么正经，在学校搞地下组织，欺负老实同学，打架斗殴，样样都会。他老爸为了治他，送他去当了两年兵，历尽挫折回来之后，也完全没有长进，反而得寸进尺，厌倦了学校的勾心斗角，转战网络平台，大笔钱砸下去，让自己成了网络红人。
　　什么冰棍厂脏乱差啊，污水处理厂设备不合格啊，这种良心新闻他报；什么明星出轨啊，娱乐圈潜规则啊，这种花边新闻他也报；什么校园暴力啊，城市雾霾啊，这种社会新闻，他还报。
　　什么事情，他看着不顺眼，都要插一脚进去。我很怀疑，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材实料，有多少是夸张虚构，反正他的新闻邪乎的很，他本人也绝不像他微博介绍中写的那样，是一个自律的撰稿人。
　　我很好奇，他树敌无数，凭什么能嚣张到现在。后来我明白了，人家是段家二少爷，标准的富二代，看人都要仰着头，用下巴颏看，哪里知道什么是公平正义？人家就是有钱啊，有人撑腰啊，哪有人敢动他！
　　我深吸口气，憋着火微笑，跟段少棠心平气和地说：“你能查出那个是我表姐夫，你就能知道真相是什么。断章取义重伤别人，就那么有意思吗？”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去撕墙上的大字报。
　　但是啊，来不及了，那条简讯，是群发，办公室人手一份。
　　“怎么回事？”表姐举着手机，展示给我看，神色迷离，双眼空洞。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着表姐惨白的面庞，莫名地恐惧起来。她永远是一副女汉子模样，像是铁娘子。天塌下来，有她顶着，我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像是蛋卷，一碰就掉渣。
　　突然，表姐笑了，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
　　她转身跑了，跑出办公室。
　　“子衿！”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理直气壮，并不害怕，毕竟清者自清，管别人怎么想呢！可是现在，我真的慌了，像是坐跳楼机，缓缓升到几十米高，又瞬间下降，叫喊声都驱散不了生理上的恐惧，何况现在连喊都喊不了。
　　“哎呀，回来再跟你算账！”我把手里撕烂掉的废纸塞进段少棠怀里，跟着表姐跑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我见到段先生进来，他应该也收到了简讯，但是他依然冷静严肃，面无表情，全身西装革履，干净整齐，像是T台上走秀的模特，他镇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我，即使化了妆，面色也像是殡仪馆里的死尸一样吓人，而这一切都要拜段二先生所赐。我来不及向段先生请假，就踩着几厘米的细跟高跟鞋跑步出去，即使不是新鞋，但脚后跟依旧被鞋子磨得生疼。
　　“都不用做事吗！”我隐约听到段先生呵斥众人。
　　围绕着的人群散了，段少棠也站起身来，微笑着，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迎接段先生的到来。
　　“去我办公室。”段先生冷冷地说。
　　办公室
　　段先生板着脸把手机摔在桌子上，露出鄙夷的眼神：“这什么呀？”
　　“真相。”段少棠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转椅上，伸着腿，靠着椅背，懒懒散散像个大爷一样。
　　段润明垮着脸，盯着段少棠看，摆明是不相信他的言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天晚上我碰巧遇到颜小姐，碰巧拍到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告诉全天下咯，难道憋着不说啊？”段少棠理直气壮，笑声朗朗。
　　段润明板着脸，瞪着眼，抬起手拍了桌子，一声巨响，惊得段少棠坐直了腰。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段润明言语犀利，神色严肃，容不得半点玩笑，“你在公司搞这种事情，同事会怎么看，看我雇佣了一个多不堪的助理？荒唐！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挑战我的底线，比背地里自作主张还要可恶！”
　　“我......”段少棠受到了惊吓，气息不匀，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他很久没见过段润明发这么大火，上一次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段少棠！你这种骗小孩儿的伎俩就不要在我面前招摇了！”段润明皱着眉头怒吼道，“我知道你的照片不止一张！我告诉你，你最好把真相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示出来，当众向颜小易道歉，否则，你别认我这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