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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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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蒙再不愿跟谢程英说一句话,心里已经把他贬到了太平洋彼岸,饶是用飞的,也拉不回去了。于是两人上下学的时候便格外尴尬。
过了几天后,饭桌上,谢程英提出让计蒙自己骑车,他保证和她一块儿回家。不知情的苏欣还调侃他:“是不是蒙蒙太重了?这丫头是该减肥了!”计蒙险些摔碗,怒。
谢程英不吭声,片刻后说了句:“我俩一块儿骑,影响不好。”
谢林轩思索一番,便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王玥便来找她,八卦地问:“你今天怎么不坐谢程英的车了?”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她切了一声,说:“这学校里最火的人是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关注着呢!”
“……至于吗?”
王玥拿手里的物理习题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不说了!我要去找张继杰,你去不去?你俩都好久不联系了吧?去吧去吧!”
计蒙想想,也是。自从高二有了晚自习,她都是和谢程英同进同出的,的确是很久没有见过张继杰了。可她又犹豫起来,张继杰在一班……那人也在一班……
脑子转得没有脚步快,她还没犹豫出个结果来,人已经站在楼下一班的后门口了。
王玥是个自来熟,一班里头又有不少她以前的同学,进一班如入无人之境。张继杰坐在倒数第三排,桌上堆着一大叠作业本,正低头数着什么,猛地肩膀被人用力一敲,他手一抖,抬起头来,无奈道:“王玥你又怎么了?”
她把物理习题还给他,吊着眉毛说:“物理课代表的作业就是与众不同,怎样,大班长降级成课代表,滋味如何?”
张继杰无语:“你无不无聊?赶紧走,我忙得很!”
王玥嘻嘻笑,指了指后门说:“计蒙也来了,你确定要赶我俩走?”
张继杰回头望了一眼,见计蒙靠在外头的栏杆上,依旧是那副熟悉的表情,带着些迷蒙,带着些平静。
张继杰走出去,两人打过招呼后就站外头聊了起来。计蒙虽选的文科,数学物理还是要继续学,张继杰问她课程能不能跟上,她就支吾了。王玥把计蒙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笑着说:“张继杰现在是物理课代表了,物理老头在我们班还老夸他,你赶紧抱他大腿,叫他教你!”
张继杰也说:“你有哪里不懂的,我可以教你,我现在不做班长了,一下子闲了好多。”
王玥哈哈笑,拍他的肩膀,说:“你别装可怜,谁不知道是你自己跟老师请辞的?放弃大班长不做,宁愿做个课代表,你是不是傻?”
张继杰腼腆地笑,说:“其实老师也就是看中我的经验,其实我的成绩在班里只能算一般。月考过后要重新排班干,我月考成绩那么烂,当然要主动请辞了!”
“切”王玥不屑地对计蒙说:“你别听他的,他们一班都是这样的,嘴上说考得不好,一个个拿出来跟咱们比,都跟在天上飘的一样!”
计蒙忍俊不禁:“你还说他,你自己也不是一样?我们三就我成绩最差了,我已经认了。”
张继杰让计蒙把月考各科成绩报了下,就回教室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本笔记本和课外习题册,递给她,说:“你拿去看看吧,上面有集中的公式和解题思路,物理虽不用死记硬背,也有套路,每道题有它自己的思路,你要跟着它的思路走才能解题。”
计蒙眼睛一亮,伸手接过。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转头一看,沈琪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笑嘻嘻地指了指她手里的书,说:“难得一见哪,你来我们班取经吗?”
计蒙说:“是啊,先进帮后进,你要不要也帮帮我?”
沈琪乐了,说:“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我还以为你被谢程英给残害傻了呢,哈哈!”他乐了一阵子,说:“不巧,我的成绩是属于拖后腿那一型的,可是谢程英能辅导你,你干嘛还去借别人的?”他往班级里头喊了一嗓子,“谢程英!过来!”
谢程英支着头看过来,懒懒散散问:“干嘛?”
“有事找,你赶紧的!”
他长腿一伸,站了起来。他似乎又长高了些,那双越长越惊心动魄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说:“有屁快放!”
王玥嚷嚷:“沈琪你叫他出来干嘛,关他什么事了?”
沈琪笑眯眯:“计蒙是谢程英的妹妹啊,你说关不关他的事?谢程英,你妹妹成绩不好,你不帮忙吗?”
谢程英低低扫了眼她手里的书,凉凉一哂,说:“没空。”
“哎,不要这么拽啊,你妹妹都求别人帮忙了……”
张继杰皱眉,开口说:“她没求我,是我自己要帮她的。沈琪,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把物理作业做好,全班就差你一个没交!”
沈琪哼了一声,也没兴致了,懒懒地说:“成!我这就去做作业好吧?这年头,连闲事也管不了了…….”谢程英早转身走了,他这一走,张继杰就说:“午自习快开始了,你们也回去吧,咱们晚上一块儿吃饭吧,到时候再聊!”
王玥朝谢程英的背影递去一个白眼,暗自嘀咕:“拽死吧你就!”而后朝计蒙和谢程英点点头,一溜烟跑回二班。
所谓有借有还,张继杰格外热情,计蒙刚还一本就又递过去一本,这一借一还的,计蒙出现在一班的次数渐渐变多了,有几个女生经过她还会跟她打招呼。计蒙觉得张继杰真厉害,那些复杂得看也看不懂的题,在他的笔尖下轻轻松松化解,就像练了葵花宝典,那些个少林寺崆峒派武当山,通通拿它没有办法。
那段时间计蒙正痴迷金庸老先生的武侠巨著,沉湎于此不能自拔。英勇盖世的乔帮主让她倾慕,清冷孤傲的杨过让她心疼,满肚坏水的白驼山少主欧阳克让她气愤……还有“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葵花宝典,达摩老祖创的易筋,洗髓二经,大理的皇家武学六脉神剑……她熬夜熬到两点多,放下书半夜下楼喝水,因为困得脑袋不清醒,上楼后进错了房间,一头栽到谢程英的床上。她还记得谢程英当时看她的眼神,眯着眼睛,像看着一个色狼一样打量她……
张继杰拿着那本香喷喷的习题册,又无奈又想笑。计蒙尴尬地解释自己不小心把妈妈的香水打翻了,正好他的本子在桌子上……他轻笑表示无所谓,可转身进教室时,后排的男生闻到那浓烈的香气,不怀好意地说:“是不是计蒙给你递情书了?瞧这味儿香的,是春天的味道啊!”
谢程英笔下一歪,耳边听他们继续起哄着,心里不住冷笑。
期中考物理考完,计蒙便来还前几天借的复习试卷,碰巧张继杰去办公室了,计蒙等了一会,视线里看到谢程英坐在靠窗的位置,支着额头,拿笔头轻轻碰了碰窗台上的一盆含羞草。那含羞草羞答答地拢起来,在风中扭了扭枝干。谢程英轻笑,胸膛起伏了一下,改拿手指去碰,直把那几瓣小小的叶子都惹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回头,一回头就跟计蒙来了个对视。
计蒙忙转开眼。实际上自从那件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她恼他随意夺走她的初吻,他却不知在恼什么。
过了一会儿,谢程英又玩起含羞草旁边的芦荟,捏着它厚厚的叶子,笑得畅快。又染指了角落里的仙人球、虹之玉、星美人……
计蒙这算知道了,全班的植物都集中到他的窗台边上了,想想也能知道,一定又是说不出名字的谁谁谁送的。
她告诉自己,要大气,别计较那么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么计较下去,他指不定以为自己有多么在意,多么期盼呢!当然,耿耿于怀是有,但是一个两个礼拜过去,又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怎么也不可能冷战到天涯海角。
下了自习两人一路无言地骑车,计蒙落在他身后,突然间一朵蒲公英的小伞在她的眼前晃晃悠悠,贴在了谢程英的头发上。
她“噗嗤”笑了一声,谢程英回头看她,她忍了忍,没忍住,骑快些追过去,说:“停车停车,你别动,你头上有东西!”
谢程英听话地停下车,斜眼问:“什么东西?”
计蒙单手握着把手,单手伸过去,轻轻把蒲公英从他的头发上摘下来,托到掌心,指尖轻轻捻了捻,说:“喏,蒲公英的种子。”
谢程英古怪地看着她,突然说:“忘了跟你说,你满头都是这玩意儿。”
计蒙伸手往头上一掳,掳下一片飘飘荡荡的白色。她气恼:“你怎么不早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他咽下了一句,反正你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