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19、初吻

　　自从跟谢程英一块儿回家，计蒙心就放宽了，渐渐胆子也大了不少，甚至敢坐在后座吃饼干。谢程英超级嫌弃，越蹬越快，说：“怎么就没把你吹走？”
　　计蒙说：“我的密度太大了，吹不走。”
　　“哼，我看是你的质量太大了吧！”
　　计蒙不理他。
　　他又说：“那个跟踪你的人一定眼神不好，你这样儿他都稀罕，一没见过女人的穷屌丝！”
　　计蒙故意把饼干渣子喷到他的衣服上，说：“就你不屌丝，就你眼神好！”
　　“我要是屌丝你还坐我后面？”
　　“怎么不坐？你是我哥！”
　　他恶心地“呸”了一声，说：“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妹。”想了想又添了句：“我妹才没那么丑。”
　　计蒙心里默默地想，你也不会逼你妹帮你“弄出来”！想完又红了脸，不再吭声。

　　难得的周末，历史老师却狠心布置了几章节的背诵任务，从鸦片战争背到五四运动，整整十七几页的纸，计蒙头都大了。
　　“蒙蒙，开下门！”陈阿姨在厨房喊。
　　“好！”
　　计蒙一溜烟从小花园跑出来，正巧苏欣从楼上下来，轻笑着说了句：“慢些！”
　　计蒙拉开门，却不得不抬头去看。
　　那一袭白色长裙高挑曼妙，精致的蕾丝袖口下露出一截皓腕，戴着一条细细的手链，一看便价值不菲。她的面容欺霜赛雪，却比霜雪还要凉一分，还要精致一分。黑发又直又亮，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些与生俱来的傲气。
　　“你好，我是来找谢程英的。”就连声音也淬着一分冷意。那居高临下的模样真是和谢程英像了七八分。
　　计蒙打开门让她进来，说：“岑小姐，谢程英在楼上，你先进来吧。”
　　岑世希踏进屋里，计蒙给她拿了双新的拖鞋。岑世希换上拖鞋后，却仍旧比计蒙高了大半个头。计蒙默默看着那身高差，难得有些忿忿。
　　苏欣看到岑世希显得格外兴奋，热情招呼她说：“世希，来这坐，想喝点什么，阿姨给你泡。”
　　岑世希微微笑了笑，嘴角笑容清浅，像一汪清泉似的，说：“谢谢阿姨，我不喝什么，我找谢程英有点事。”
　　苏欣连声说着好，看着岑世希走上楼，长长的裙摆随动作微微拂动，像冬日里飘落的雪花，那身板亦薄得十分好看。直到消失在拐角处，苏欣才回神来，小声对计蒙说：“这女孩儿长得真俊，气质也好，和程英很配呢。”
　　“嗯。”
　　“你说程英会不会喜欢她？”
　　计蒙胡乱点头，拿了书又跑回花园，看着满院的蔷薇牡丹，第一次失了兴致。
　　“林则徐1839年在广东强行硝烟……《南京条约》是近代中国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规定除赔款外，将香港岛永久让予美国……不对！是英国！”计蒙轻声低咒，自从岑世希来了这里，她已经不知道背错几条了。
　　“慈禧闭关锁国……然后……闭关锁国然后……”
　　计蒙长长叹一口气，愁得把头发都揉乱了。该死！历史老师真是讨厌！好好的周末背什么书啊！！！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开始背。
　　“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侵华……迫使清政府先后签订《天津条约》和……和……”计蒙拽下一片蔷薇的花瓣，在指尖揉捻，“和……”
　　“蒙蒙，吃饭了！”
　　计蒙灵光一闪：“北京条约！”她松了一口气，转头说：“这就来了！”
　　苏欣把菜端上桌，指了指楼上对她说：“去叫程英和世希下来吃饭。”
　　“我不，你去！”
　　苏欣说：“你们同龄人好交流一些，听话，快去！”
　　计蒙不情不愿地上楼，她可没忘记那次在酒店里两人在公厕旁卿卿我我，这回关在屋子里，谁知道会不会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可不想打扰他们的“好事”！
　　磨蹭到他的房间门口，脚步停了一会，这屋子隔音效果好，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出来。又踌躇了一会，才抬手敲门，一连敲了三次，里面还是没动静。
　　计蒙懒懒地拖着嗓子说：“吃饭啦！”
　　“……”
　　她又敲敲门，这回门可算开了。谢程英站在她面前，脸臭得很，一脸不爽地睨着她。计蒙觉得他似乎哪里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转身的时候才恍然，他的嘴唇有些红……或许还有些肿。
　　见到岑世希的时候计蒙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疑惑，如果说谢程英是有些红的话，岑世希则是很红了。她低着头慢慢地下楼，发丝有些凌乱，偏偏皮肤白皙，唇色鲜艳，看上去就跟玫瑰似的。两人之间默契十足，对视了一个眼神后，相视一笑。
　　苏欣全然没有发觉，热情地招呼她吃饭，岑世希婉言拒绝了，说自己还有事，马上要走。谢程英出门送她，两人一前一后都出了屋子。
　　计蒙忍不住懊恼：“叫他们干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走的。”
　　苏欣听出她话里的刺，奇怪地说：“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作业不会写？”
　　计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摇了摇头，吃完饭推脱自己困了，就回屋歇息。
　　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胡乱想着，竟然也睡着了，等一觉醒来，都已经一点多了。她赖在床上不想动，这时苏欣敲门进来说要去超市一趟问她愿不愿意一起，计蒙摇头，苏欣便走了。她这一走，家里头没人，计蒙爬起来继续背书，背着背着又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起来。
　　听到敲门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苏欣去而复返，头也不回便说了句：“我不想去啊。”可是门却被推开，听见脚步声的计蒙回过头，皱着眉说：“我说了不想……”话一出口就顿住，因为站在她身后的，是谢程英。
　　他走过来，不客气又神经质地说：“计蒙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一次两次都被你撞见，你是不是算计好的？”
　　计蒙觉得匪夷所思，“切”了一声，说：“我才没那么空，去看你那些恶心的事！”
　　他倏地冷笑起来，突然上前扣住她的下巴，说：“恶心？你看你是嫉妒得要死吧？”
　　计蒙并没有挣扎，已无力反驳些什么，只冷静地说：“我嫉不嫉妒，我还不知道吗？”
　　“所以你承认了？”
　　计蒙的眼神很平静，十分平静，平静得让谢程英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他恼羞成怒，一手固定她的脑袋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快速地在她嘴上啄了一口。
　　“让你光看着也不好，尝尝接吻是什么滋味吧，妹妹。”他口中的妹妹，咬字格外清晰，那是他一贯的作风。像预备着什么恶作剧一样。
　　计蒙心里一惊，立时便掀起滔天大浪，扬手就往他脸上挥，动作没有一丝犹豫。谢程英比她更快，松开她的下巴，一只手轻而易举固定住她两只手，沉重的身子压下来，计蒙被压得后背贴在了书桌上，头被迫仰高，腰部咯到金属笔，被咯得酸痛不已。
　　还未等骂出声，他的吻已铺天盖地而来，狠狠咬住她的嘴唇，封住她所有的话语，也像武侠小说里的葵花点穴手一样，让她浑身都动弹不得。那一刻，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两人相贴的唇瓣上，他辗/转的力度，舌/尖的热度，都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样顽固地盘桓在她的心头。
　　他像是在上午和岑世希的那场亲吻里没得到满足，唇舌一接触到她的，立刻化作牛皮糖，黏住她缠住她。她慌乱地躲避，他猫捉老鼠似的，无论她躲到哪里，总是亮着爪子慢慢逼近，出招快且狠，一旦抓住了就狠狠折磨，甚至把她带进自己的领域，肆意品尝。
　　他抓着她手的渐渐松开，下滑到她的颈间，轻轻地滑动，捏着她的后颈摩/挲，似乎想让她放松。计蒙早已是强弩之末，她不懂交换气息的方法，憋气憋得快要晕厥过去，解放了的双手终于任凭她指使，胡乱拍着身上仍在不断索取的人身上。
　　谢程英松开她，嘴唇红红的，仿佛刚品完盛筵似的，一脸靥足却又一脸无赖地说：“滋味还不错。”
　　计蒙羞愤难当，一脚踹过去，大骂：“混蛋！这是我的初吻！”骂完又觉委屈。愤怒失望委屈在她心里交杂，她抬起手臂狠狠擦了擦嘴唇，用力瞪着他。
　　他眼里一抹异色迅速流窜，临到嘴边却只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你凭什么？”她真想杀了他！
　　他笑得张扬，毫不顾忌：“凭我是你哥哥，你自己承认的。”
　　说罢便扬长而去。
　　计蒙从未遇到这样坏这样不讲道理又无赖蛮横的人。他是优秀，他是自信，他骄傲他嚣张，可她从未招惹他，凭什么他要一次次羞辱她，甚至……
　　那个晚上她没下去吃饭，谢林轩以为她生病了，特意来房间里看她。计蒙躲在被子里，连嘴唇也不敢露出来，生怕被人看到她肿起来的唇。瓮声瓮气地说了几句话，谢林轩便心疼了，嘱咐她好好休息，便没再打扰她。
　　只有计蒙知道，自己是没脸见人了。最起码，没脸见苏欣和谢林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