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首天涯》儒独行

14、第十四章 不过愚蠢

　　连隼皱眉，尤其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闫杰时，更是皱的死死的。“闫杰，你这是做什么？”画像里的人之所以会让风昭流看不出是个人的模样，正是因为画像里的那人和眼前的闫杰是一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但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连家一系列的惨案究竟是不是他所为，这一切还需要印证。而现在，正是机会。

　　闫杰起先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从四人身上转移，看向了那些画卷。那一刻，很清楚的从眸子里闪过一丝好笑和杀意，那是真实存在的。

　　谢容华不知道其他三人感觉到没有，但他的确感觉到了杀意，只是那种杀意暂时还不是对着他们而来，想来应该是对作画者的杀意。而连隼之前说了，这些画卷的主人都是他的爷爷连老爷子，那么，闫杰有何深仇大恨要这么恨连家呢。

　　“怎么？查出什么来了吗？”声音是能听懂，但是从闫杰口中说出，却有种下一秒回答后就会命丧黄泉的感觉。

　　暮夜并没有动容，直言道，“大约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只是还有几个部分不解，还请阁下解释。”

　　闫杰摆手，笑的邪恶，“先将你们知道的说出来，不对的地方我在告诉你们。”两人说话的口气平常，一点都看不出是即将发生凶案的地方。

　　风昭流点头，也示意暮夜将案件说明白。随后一拂袖，安然坐在一旁，举止间没有半分怯懦，带着一丝丝的风雅和淡然，仿佛现在他身处的是明镜高悬的衙门。

　　谢容华也请连隼一同入座，听听看暮夜口中的事件始末。

　　暮夜木讷道，“事情还要从连老爷子那辈说起。当年河州的连老爷子因为挖到了碧玺，而遇到了一位商人。正是与那位商人商讨并一起合作，这才有了如今数一数二的天下第一的连家商贸。”

　　闫杰摇晃着斧头，笑道，“对，说的不错。连老的确遇见过一位商人，两人合作才会有了如今的连家。之后呢？”

　　“几年后，连老爷子一家离开了河州，但与那位商人的合作关系仍然存在，两人之间也时常互相往来书信，方便生意的交流。但连老爷子在两年后却收不到商人的回信了。虽然也曾派人和亲自去寻找商人，但都是杳无音讯。不得已，连老爷子将生意上得来的一半钱财留存下来，以期待日后见到商人还给他，那是两人之间合作的基本信任。”

　　“只是，连老爷子为何不直接交给商人的孩子呢？商人虽然不知所踪了，但是他还是有孩子的。”说道这里，暮夜看向闫杰，闫杰的脸还是那般可怖，听到这里也没有反应，只是嘿嘿笑着。暮夜继续道，“其实，连老爷子起先是想将钱财交付给商人的孩子的，毕竟那是商人一家应得的。但是，某一天去往商人家路上的连老爷子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连忙跑走了。当天连夜赶回家，往后再也没有去过商人的家里，但给商人留存的钱财依旧存在。”

　　“为什么连老爷子会跑呢？他不是要送钱给商人的吗？是什么事情值得他连夜离开河州？在路上，连老爷子发现了什么，让他此后再也没有去过商人家，但却一直留存给商人的钱财？”

　　一连续的疑问，暮夜看向闫杰，对方仍然笑的森然。

　　“其实这都不难解释。因为，在那条路上，连老爷子已经听见了所有，包括为何商人会失踪两年，以及他为何会逃跑的整件事情。”

　　“什么？”谢容华适当的询问出声。

　　暮夜道，“商人之所以会失踪，那是因为他已经死去了，且是被人杀死的。而连老爷子之所以会跑，是因为他听到了商人所谓的失踪真实，以及，述说那件事情的人，他认识。所以，他震惊也害怕，因为述说的那人后续计划也提到了连家，所以连夜跑路了。”

　　风昭流轻嗯道，“难不成，那位述说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位闫杰账房？如果真是账房先生的话，那么，连老爷子是怎么认识他的呢？熟悉的人在身边，连老爷子应该有所防备的。”

　　暮夜拱手道，“闫杰，的确是连老爷子熟悉的人，他正是商人的儿子。”

　　一语出，闫杰冷笑一声，开裂的眼角留下鲜血，啪嗒啪嗒的坠落在地，让人心下一寒。

　　“连老爷子当然有所防备。那些画卷便是老爷子在知晓商人所谓失踪后开展的防备。他没有忘记闫杰说的关于对付连家的后续计划，所以他将一切绘画在画卷里，以防有一天遭遇不测而让凶手逍遥法外。如今，正好用上了。”说这话时，暮夜和闫杰对视，两人一人面瘫木讷，一人冷笑森然，十足的对峙场面。

　　谢容华摇着扇子道，“连老爷子为什么不报官呢？或者去找一些武林人士来保护自己，这样总不会出现现在的场面了。”

　　暮夜又道，“连老爷子当然也准备去找人帮忙并报官的。但就在第二天他要出门的时候，闫杰找上门来了。也许是鉴于威胁，也许是另有办法，总之连老爷子无法走出连家了。但好在连老爷子将一切都画在画里，让一切有了解释。”

　　暮夜说完，等待许久的闫杰拍着掌，笑的夸张而阴冷。

　　“对对对，说的完全没有错。那天我其实看到了那个老头子，也看到了他连夜逃跑回家的狼狈场景。我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不就是和我家老头子合作时的那些钱吗，他一个是过来看看老头子是不是真的失踪了，一个则是还钱。既然那是我家的钱，那么我跟随上去索要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对吧。”

　　闫杰摸着斧头，笑的恐怖而恶心，“只是那个老头子不但糊弄我，还想方设法的想要让我露出马脚，好让人来抓我。呵呵，既然老头知道了事情的一切，还可以这么狠心的不顾自己家人的安危要和我同归于尽，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我用咒术和连家玩了一次游戏，结果，不算尽如人意。”

　　闫杰看向了现任连家唯一的幸存者，连隼。“只要连隼死掉，这场游戏才算是完美。只不过，如今多了三位，虽叫我有些麻烦，但还是可以送你们一程的。”说着，边起身边拆掉斧头上的符纸绷带。斧头露出的一刻，上面很明显的还有鲜血和咒纹的痕迹，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安和厌恶的气息。

　　连隼脸色不变，盯着害他一家的闫杰，“你进入连家，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些钱财，或者说，你正是为了那些钱财而来。”这说的有些像是绕口令。

　　闫杰呵呵笑道，手中却是一刻不停的抚摸着，那模样，那神情，颇有些入魔障了的感觉。“小子，你知道什么。没有钱，就无法生活。我来找你们要属于我的钱，不但不给我，还糊弄我。呵呵，真是一个好长辈啊，为了私吞那些钱财，还打算报官，真是不要脸。让他们就这样死去，没有大卸八块就很对得起他们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好心。”

　　连隼听闻，冷笑道，“那是你的钱吗？你真的只是为了钱而来吗？如果没有了碧玺，你口中所谓的钱，不过空梦一场！”案发到今日，这是连隼这个异于常人的孩童第一次冷声说话，可见他早已明白了闫杰口中的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了那碧玺，你竟然狠心下手，果真畜生不如！”

　　碧玺，有了碧玺，才能有钱，不然一切都是空谈。而闫杰丧心病狂的将钱和碧玺都当做了只属于自己的财产，想要私吞全部。为此不但杀了他的父亲，还找上了连家，就为了那所谓的钱——碧玺的下落。

　　闫杰听闻，哈哈大笑，手中的斧头随意的飞舞，上面本已经干涸的鲜血竟然凭空再次出现了血滴，四处飞溅，“哈哈哈，你知道什么！那本是属于我的钱！如果不是我告诉老爷子那是碧玺，你以为你们连家可以和我们合作吗？如果没有合作，你们连家还有现在这般安逸奢侈的生活吗？如果没有我们，没有属于我的碧玺被你们发现，你们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商人吗？我告诉你们，碧玺是我的，当年被人发现，是你们连家从我这里偷走的！！！那碧玺我见过很多次的，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的，是你们连家和那个死老头偷走的，那本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闫杰说道最后嘶声力竭的怒吼道，可见他受到了多么大的诱惑，以至于让他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了。

　　风昭流和暮夜对视一眼，都知道闫杰的精神出现了毛病，也正是这毛病和他病态的内心以及贪欲，犯下了这令人无法饶恕的罪孽。

　　就因为自己无中生有的贪欲，随意扭曲事情的真相，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和无辜之人，这样的闫杰，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不配做。

　　吼过的闫杰又神经质的嘿嘿笑道，“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们死了，碧玺照样是我的......”说着，手中的斧头已经按耐不住了。

　　风昭流几人看着隐隐发红且透露不安的斧头，包括眼睛里已经透露出疯狂的闫杰，几人严正以待。

　　“嘿嘿，你们死了，碧玺便是我一个人的了，往后我会谢谢你们的，一路走好啊。”话音落，闫杰手中的的斧头瞬间落下。

　　“啊！！！”就在落下的一刻，大门内快速闪进一人，对着发疯的闫杰便是一顿的...点穴，随后断了他拿斧头的手，然后笑看经过生死一场的四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神的谢容华看着还在怒视却无法动弹的闫杰，嘴角淡然，“闫杰身上做咒术的道具便是那柄斧头，你们拿的时候小心些，避免再被缠上。嗯，事情到此便结束了，后面的你们要加油啊。谢某还有事情，就此告辞了。”拱手后错开折扇，一派君子如玉，飘然远去。

　　后面的事情，便是属于官家范围了。身为天下自由人，谢某还是去欣赏山水比较好。

　　就像连老爷子一样，纵情山水，不会是一件坏事的。

　　不过真是苦了日后孤身一人的连隼了，希望他能健康成长吧。

　　人生，每一天都是新的成长，或平淡，或波澜壮阔，或清闲，或落寞。但无论如何，都请记得，成长的旅途中，心是自由的，莫要让那浊世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