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歌》路生鱼

1、一

　　美好的爱情故事总要有一个美好的相遇，美好的相遇要在一个美丽的地方。
　　布拉格是个美丽的地方。
　　“呃……我想自己去……”苏笑在听到余茶“你要去吃饭啊？我跟你一起去呀。”的建议后小心翼翼提出异议。五分钟前，对面这个女生一声尖叫划破布拉格老城广场的长空，惊起鸽子一片，吓得旁边扮小天使雕像的卖艺男子抖了三抖，顺便让开橘色洒水车的胖爷爷忘了关水闸忘了踩油门，水把他们淋了个落汤鸡。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笑实在有点心有余悸。
　　“别啊，我不跟你一桌，你就当我跟去吃个同款呗？”余茶眼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笑得人畜无害。六分钟前，她正坐在老城广场旁的马路牙子上喂鸽子，突然觉得不远处一个正在吹泡泡的男生看着很眼熟。现在是五月底，布拉格不在旅游旺季，广场上人不多，更是没什么中国面孔，这让这个人帅的有点突兀。
　　五分半分钟前，余茶秉着“即使认错了也算是近距离看了一眼帅哥没啥损失”的原则，扔了手里最后一小块面包起身走了过去，脚边的鸽子欢天喜地地向那块大面包冲去。
　　“那个……你是苏笑……”
　　“吗”字还没出口，苏笑还没看清眼前人什么样子。
　　五分钟前，余茶一声尖叫划破布拉格老城广场长空，顺便吓得苏笑打翻手里的半瓶泡泡水。
　　比遇见王子更让人感到幸福到爆炸的事情，是偶遇自己的偶像。
　　整整五分钟，余茶都沉浸在这种巨大的幸福中无法自拔。曾经扛大炮挤机场，砸毛爷爷买门票才能匆匆瞥见一眼的人，竟然！就这样！赤裸裸地（……）！站在自己面前！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
　　苏笑此刻却有点头疼。
　　几天前受Vogue China邀请赴纽约出席Met ball后本该直接回国，但在机场一时兴起，想着反正有几天假期，与其回国窝在家里不如直接飞出国，在没人认识自己的环境下好好享受一下阔别已久的假期。刚好年前赴布拉格拍摄一个国际名表广告时办了多次往返的签证，便直接在纽约机场买了到布拉格的机票，扔下一众保镖助理经纪人，潇洒地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苏笑的经纪人李姐早就熟悉了苏笑出其不意的作风，虽然一肚子反对的理由，但转念一想，苏笑从去年年初到今年上半年几乎没有任何休息，连轴拍了三部电视剧两部电影，的确把他累的够呛。再加上他顶着一张迷惑众生的脸眨巴着大眼睛像只金毛犬一样，实在不忍拒绝。只是他这么潇洒，苦了李姐回国帮他打理一切，更苦了一众粉丝，追行程追到机场愣是没等到人，引起网上轩然大波。
　　李姐一边布置公关团队放出去消息“苏笑那天只是走了vip才没有现身机场大厅，现在正在家里乖乖窝着。”一边咬牙切齿地想对于苏笑这个小祖宗绝对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果然，”苏笑余光扫了眼跟在身后的余茶，“时候到了。”
　　作为当红偶像，必须要掌握的技能是：卖萌、耍帅、甩狗仔，当然在必要的的时候，还有“甩粉丝”。甩掉粉丝的方法有很多种，比较低档的是跑，比较高档的是作高冷状摆臭脸，粉丝一般比较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感觉到偶像不开心被自己缠着就会收敛很多。
　　但苏笑的高冷没保持几分钟就成功破功了。
　　按理说这家店开在老城广场的旁边应该接待不少国际游客，这个菜单怎么能没有英文呢！？这个服务员怎么能听不懂英文呢？！
　　苏笑手舞足蹈地跟服务员鸡同鸭讲了十来分钟一无所获，正准备看哪个名字顺眼就点哪个，对面的座位突然坐下一个人。
　　苏笑目瞪口呆地看着余茶用流利的捷克语点完餐，笑嘻嘻地递回菜单：“给你点了猪排陪马铃薯沙拉，马铃薯蘑菇汤和肉桂苹果卷。你不是很爱吃肉、蘑菇和肉桂味的零食嘛。”
　　“你怎么知道？”
　　“一个优秀粉丝的自我修养。”对面的女生得意兮兮地挑了挑眉，明媚得像布拉格五月的阳光。
　　“你是本地人吗？还会说捷克语？”
　　“不是，我学法律的，大一觉得好玩儿辅修的捷克语。”余茶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冰水喝了一口：“那看在我能当你翻译的份上，可不可以拼个桌啊？”
　　苏笑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幅度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
　　他们坐在餐厅室外的位置上，背后就是天文钟，苏笑扭过头看着钟楼的哥特式塔顶，企图挽回一点高冷的形象。正是下午一点整，钟声响起，此时若站在钟楼正面，能看到12个圣像从钟楼上方的小窗口走马灯一样的一一闪过，栩栩如生。
　　“不是，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苏笑感觉到余茶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打转，不得不打破沉默，脸微红，抬手蹭蹭鼻子，眼神躲躲闪闪。
　　余茶本沉浸在男神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扑哧笑出来：“不是啊你平时不都是傲娇脸狂霸酷帅屌的样子嘛！”
　　“咳今天不是没带墨镜嘛。”某人舔舔嘴唇，继续腼腆。
　　“苏笑？”
　　“嗯？”
　　余茶继续捧脸花痴状：“没事儿我就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欧洲食物的分量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这种街边的餐厅，猪肘牛排往往非常粗犷地就给端上来了。布拉格的烤猪非常有名，在街边经常能看到有些餐厅外摆着一个大烤炉，里面一整只猪被架在金属杆儿上旋转，烤得滋滋冒油。
　　苏笑在看到端上来的猪排时眼睛欻就亮了，立刻投身分解猪排的事业之中。余茶刚才给苏笑点完餐后直接要了跟苏笑一样的餐，现在看着桌上六个大盘子感觉已经饱了。这里最传统的汤的做法是把汤熬的稠稠的，里面的土豆都融化在了汤里，最后把汤盛进一个波西米亚面包碗里。余茶喝完汤已经撑得不行，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肉，切了两小块蛋糕就开始折磨盘子里的几条小酸黄瓜。再抬眼看苏笑，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大盘肉和蛋糕，本来放汤的盘子里只剩下了一个面包碗盖，面包碗都已下肚。
　　“啊～饱～”苏笑靠在椅子背上摸摸肚皮，一本满足。都说男人在两个时刻最像小孩：吃饭时和睡觉时。苏笑平时一副大男人的样子，吧唧吧唧吃东西时却像极了花栗鼠。
　　余茶刚想开口问他难道不用控制饮食吗，看了看他修长的腿和清瘦的脸，愣生生咽了下去。
　　结过账，苏笑无奈地看着余茶：“你还打算跟着我？”
　　余茶一连可怜兮兮地点头：“遇见男神不容易，你让我多看两眼。”
　　“可我要回酒店了。”
　　“为了不向我暴露你住在哪个酒店，你在外面多转两圈呗？”
　　苏笑哭笑不得：“我去哪啊？”
　　没想到余茶一下来了兴致：“你去没去过查理大桥？”

　　苏笑摆弄着手里余茶的手机，刚才他跟她说不可以发他的照片到网上，会暴露行程，毕竟他难得拥有这样不受外人瞩目的时光。余茶听后点头如捣蒜，直接奉上了自己的手机叫给苏笑保管表示诚意。他按亮屏幕，桌面壁纸赫然是前两天自己在met ball的红毯照片。余茶边走路边点着屏幕说：“看看看，我是死忠粉吧。”
　　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和她一起去查理大桥。
　　老城广场离查理大桥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午后布拉格的阳光暖暖的，照得人舒服得眯起眼睛。余茶一路陈述着她如何喜欢上苏笑的家史：从他一年前拍的武侠剧《汜水傲骨》开始，一直到现在，跟大多数他现在的粉丝差不多。苏笑一开始听得心不在焉，到后面竟然会因为她的某些话忍俊不禁。他看着余茶在旁边叽叽喳喳，竟生出一种久违的踏实与雀跃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独自在国外终于听到乡音，还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日子。
　　我独自旅行，碰巧你也是，不如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