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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青山云隐何处寻 ...

  •   卫国,甘泉,穆府张灯结彩。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点缀几朵白云,散淡地浮在天际。文絮难得在萧绎那里告假,出宫到穆府帮衬着东珠置办昏礼用的东西。
      东珠喜笑颜开地拿出穆渊亲自为她挑选的嫁衣给文絮看。
      文絮赞了句,就开始调侃起东珠来:“几个月前还咬着牙说死活不嫁穆渊,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嫁人了。”
      东珠吐了吐舌头,收了嫁衣。然后在文絮身边坐下:“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怎么能作数。何况,一辈子就嫁这一次,当然希望圆圆满满的了。”
      “你们这么难得才找到彼此,过去这么多年,又都等着彼此。天底下,没有比你们更圆满的了。”文絮由衷地说。
      东珠最不放心的还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都说卫公情况很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你作何打算?”
      文絮不假思索,就回答她:“我会帮他完成他没完成的心愿,帮他守护卫国。”
      看来她是经过深思熟虑过才下的决定,东珠自知劝不动她。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我还是觉得,盈君最适合你。他处处为你着想,不像卫公似的要求你这个要求你那个。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照顾你,而卫公不能。”
      文絮垂着眼眸:“别说了东珠。我和他走到今天,不是你想的只是误会那么简单,我们之间有太多问题。以后,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看她面色沉重,东珠即刻妥协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再不劝你了。别不开心嘛!对了,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
      “那天你让我去追王上,问他和盈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当时看到了文琬和卫公有说有笑的,而且,我怀疑,文琬根本没有疯。”
      “你是说她在装疯?”文絮蹙眉,不相信。
      “我只是怀疑,文琬的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咱们看到的,那么疯疯傻傻。我觉得,这事可以问问卫公。”
      文絮沉默,没有答话,却在心里落下一个疑问。仔细想想,在她承受丧子之痛的时候,文琬确实有些反常举动。只是,那时候的她每天沉溺在悲痛里,难以自拔,根本无暇理会这些。

      文絮回宫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斜阳透过树梢稀疏的黄叶,光点钻进紫宸殿的地砖上,摇晃着闪烁着。
      她满脑袋想的都是文琬。身怀六甲的文琬、手持长剑喊着恨她入骨的文琬、因为一天之内失去母亲爱人孩子而痴傻疯癫的文琬……一幕幕,不断浮现眼前。
      如果她清醒过来,她还是恨她的吧!可是她想不通,如果她醒了,为什么还要留在盈国?
      想得入迷,她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正在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直到她僵直清瘦的背落入另一个人的怀。
      萧绎的唇贴在她的耳畔,挑眉问:“一个人傻站着,想什么呢?”
      她轻轻一推,就离开了他的怀抱。回身把他拉进来,又把殿门阖上。动作如流水,语气太自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入秋了天色又晚,没事瞎跑什么?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我听你这几天晚上咳得厉害,嘱咐他们服侍得小心一些。看!我才一天没在你就穿这么单薄的衣服到处乱跑!”
      如果是显恪,定会薄唇轻浮一抹笑,静静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萧绎则不然,他自小就不受约束。听得烦,就斜倚在榻上,用手揉着耳朵,好像她的声音有多聒噪似的。用足以盖过她的声音,懒散道:“你怎么这么烦啊?别以为自己有本事管束一国之君。”
      她不满地嘟囔一句:“不知好歹。”
      他反而来了兴致,伸手一拉,把她拽到榻上。她没甚防备,跌倒在他身侧。他趁机栖身上来,凤目一眯,手指轻挑她的下巴,挑逗地口吻道:“你这么关心孤,是不是舍不得孤死?”
      “有病!”无聊地打掉他的手。
      他却没有就此让她起来,逼近几分,又道:“孤就是有病,否则怎么会让某人这么担惊受怕呢?”
      习惯了他各种挑逗和蛊惑,她并不紧张害怕,因为他时常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却从没把她怎样。
      “君上!你确实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你晚上吵到我罢了。”
      “嗯……这个表情还算真诚。”他假装蹙眉深思,“那你告诉孤,刚才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她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如实回答:“文琬,我在想文琬。”
      “文琬?”起身,理了理被他压皱的衣袖,心不在焉地问,“那种女人……想她做什么?”
      她直视着那双狡猾多端的眼:“听起来你很了解她?”他不答,她追问,“听人说文琬的疯病被治好了,此事你可知道?”
      “听说?听谁说?是东珠吧!”萧绎宛如狡猾的狐狸,一语中的。既然她知道了,他倒也不瞒她,“她哪里有疯病?分明是装的。就在你册封典礼当晚,孤也只是怀疑,听到了她和文璟的谈话,才验证了孤的揣测。”
      “我不明白,她不是很恨我吗?不是应该杀我报仇吗?我来了卫国,她为什么还留在盈国?难道她是因为逾明才留下的?”
      所有的疑问,她猜不透。
      “你和她相处这么久,竟然一点看不透她!”他带着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如此恨铁不成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懂,让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打理卫国的大小事务。微微咳了咳,解释给她听,“在她看来,导致她今时境地的人不止你文絮一个,还有……”
      “还有?”她睁大眼睛问。
      实在不想提这个名字,仰头长叹后,才道:“还有,苏显恪!她曾试图劝服卫国联合唐国对付苏显恪。”
      原来,她从没放下过仇恨。她问:“你答应她了?”
      “孤告诉她,要想卫国相助,就用你来换。”闻言,她微微张嘴,话还没出口,他就急道,“别急着骂孤卑鄙,要不是孤才智多谋,你以为你凭什么在姜成蝶和文琬的设计之下,全身而退?”
      带文琬去盈国的是她,如今她全身而退,可是他呢?是不是对此事全然不觉?而姜成蝶和文琬的阴谋又是什么?她再问,他却不愿再答。很明显,他不想她再和盈国和显恪有分毫关系!
      夜月西楼,甘泉宫寂静无声。文絮独自披衣起身,确认里间的萧绎熟睡了,才掌灯来到书案前。轻轻展开绢帛,挑笔轻沾墨汁……

      一天深夜,深居子衿园而无人问津的高荀接到了一封密函。密函上写着若尘先生亲启,却是文絮的笔记。当夜,高荀秘密入宫,把信函转送到显恪手中。
      显恪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收到她寄来的书信。他按捺着欣喜展开素绢,字字娟秀,却没有一个字关于他。但字里行间,却处处为他而想。一言不发地把绢帛折好,小心翼翼的动作泄露了他的相思。
      高荀明白他所想,问:“是否要回信给她?”
      “不必了。”他冷冷道,“既然做了卫国的君夫人,孤的事情与她何干?”
      他孤身站在月光里,长风盈袖,身姿俊逸依旧,“我和她除了陌儿,再难有瓜葛了。”
      “陌儿?”高荀低头摩挲着陶埙,试图将他的只言片语串联起来。
      “这件事除了徐廷尉还没人知道,”言外之意,这件事现在他还不想公开,“苏陌的生母跟本不是姜成蝶。”
      纵然淡然看待一切的高荀,听到事情的真相,也吃惊不小。
      “那晚给文絮和姜成蝶接生的两个仆妇都是文琬拖郭鸿嘉引进宫的。徐廷尉再追查此人,两个月前已经‘病’死了。也罢,此事暂且放一放。显恪他们有没消息?”
      高荀深思凝重地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一本名册,递过去:“这是显恺和程辉托我带来的新编军营的名单,凡事登记在册的,都是伯睿侯私屯兵力。”
      原来,这才是贬谪显恺和程辉在军营做个小卒子的真正目的。在苏启上任之前,就已经安插好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皱眉瞥了眼高荀手上的名册,接过道:“是时候结束他们的这场闹剧了。”
      另一边,苏启为了掩人耳目将私屯兵力打散编入军队。这样的做法固然谨慎,却将他们作为个体孤立起来。在苏启得意忘形地享受今日无上地位的时候,显恪一声令下,显恺和程辉奉命分头秘密捉拿名册上的人。连夜扫空他的所有兵力,宛如夜风拂过,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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