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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初识 ...
钟子期在山上伐木,正是正午,他已有些乏了,日头很高。他抬眼,日光凛冽得晃眼。钟子期放下了斧子,歇坐在树下——他实在是累得紧。这山上实在是荒僻,就是最近的集贤村也离这里有好几里路,不过倒是很清静。钟子期擦了擦汗,伸了个懒腰便站起身,应该继续干了,家里的米可要吃完了,没有新的木柴去换可不行,他可不想饿肚子。最近市里的木柴供应有些紧,他或许这次可以多换些米。父亲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医药钱他也要快些凑齐。这么一想,钟子期不禁锁紧了眉,更加卖力地挥动起斧子,一点点装满背后的草筐。
忽而,自那不太远的山顶上传来一阵阵隐约的琴音,时高亢激昂,时低吟婉转。钟子期一皱眉,很是疑惑,这山上竟是还有人。莫不是仙人下凡被他给撞见了?他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幼稚,却还是拾起斧子慢悠悠地往那山顶赶。越靠近山顶,那琴音也越发清晰,真是使他听得呆了。他还从未听见过这般迷人的曲子,他这般粗人,第一次透过琴调感觉到那位琴师的感情。似乎很……哀伤?钟子期又是一皱眉,拨开眼前一排排的浓密枝叶,已然到了山顶。他看真切了,那弹琴人的背影。呼吸猛地一滞,他想,他是遇见仙人了。那人似是没感觉到周围有人打扰,依旧弹着琴,很是忘我。一袭月牙白的衣袍有些凌乱地拖到地上,那头乌黑的发没用任何丝线束缚,幽幽地垂下。他看上去那般安详,那般于是无争,就似乱世中横生的青莲,纤细而神圣。钟子期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沉寂了二十年的心湖就像被谁扔进了一块石子,带出了涟漪,就那么荡开了,拦也拦不住。一曲终了,钟子期才微微回神。他不知道到那弹琴的男子是谁,却还是笑了,不禁赞道:“好琴音!公子心向泰山,志气非凡。”男子转过身站起,捧着那把瑶琴,神情微凉,细细打量着他。钟子期也不恼,依旧噙着抹笑容。“懂我琴的人,不多。”男子说道,嗓音如人般淡漠,有些飘忽空灵。钟子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了他一个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朗声自报姓名:“在下钟子期。”“俞伯牙。”男子回答他,一如既往的简短干脆,不辨悲喜。
“俞公子是琴师?”钟子期问他,饶有兴致。他真的很好奇,很想了解那个宛若谪仙的男子的一切。俞伯牙调着手中的琴弦,轻声回:“是。”钟子期又问道:“俞公子为何选在这穷山辟岭处弹琴?这地方这么荒僻,周围一点人影也没有。”俞伯牙一抬头,眼中带了抹戏谑:“先生不是人吗?”钟子期愣了愣,知道俞伯牙是在怪自己扰了他弹琴。俞伯牙不再说话,也不再调弄琴弦,只是扭头看向远方群山连绵,似乎有些怅惘。钟子期见他这般,只是叹了口气,径自说了下去:“却也是,俞公子的绝妙琴音,何能随意落入俗人之耳,白白污了那份灵气。”俞伯牙转过了头,笑得有些苦涩:“你,没必要奉迎我。”钟子期摇摇头:“我并没奉迎你,只是在讲实话,真的。”伯牙打量着他,半晌展了眉,露出了第一个笑脸:“是吗?我很爱听。这次我倒甘愿受骗。”钟子期又是不自觉地挠挠头“我,我并没骗公子……”俞伯牙笑了“那么先生,应是懂我的人了。”钟子期忙摆手“不敢当!在下只是这山下一普通樵夫,粗鄙之人,粗鄙之人……”俞伯牙眸光幽暗,依旧说:“但,先生懂我。”钟子期无奈地笑了笑:“被你这等高贵的人叫先生,还真是折煞了我。”俞伯牙垂了头:“不过,只是区区琴师罢了,身份微贱,何谈高贵……罢了,今日能遇上你倒是蛮好。我,可叫你子期?”钟子期点头,似极满意,眉眼弯弯地看向伯牙“自是最好。可称公子伯牙?”俞伯牙点头,微勾唇角“子期乐意便好。”钟子期笑了 ,试着喊了一声:“伯牙。”
山上起了风,吹乱了俞伯牙的胜雪白衣,吹散了那一头墨色青丝。他就那么抱着琴,似是下一秒就要飞升成仙,自此脱离凡尘。钟子期一怔,感觉他是那般近那般远“伯牙当真,仙骨卓然。”俞伯牙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子期莫再恭维我了,我也不过是个凡俗之人。”风停了,钟子期方想起,自己的柴还没砍完。遗憾地挠挠头,他对伯牙说:“伯牙,明天,你还会来吗?”俞伯牙点头。他搬到了这山上,每日自是要来这山顶练琴。况且这四周景色极好,有很清静,是个很好的练习地。钟子期听了他的回答,又问道:“那我,明天还可以来吗?”他有些紧张,似乎很怕被拒绝。伯牙哑然失笑,这山又不是他开辟的,钟子期若来,他也拦不得他。再说,他并不排斥钟子期。或者说,他还是很期待钟子期能在一旁听他弹琴的。俞伯牙轻点头“子期若想来,便来吧。”钟子期笑了,松了口气“那伯牙,我明天再过来。”“好。”俞伯牙看着他,心下里一暖,人生中,第一次遇见一个这样欢喜的朋友。他真的,很庆幸。
伯牙目送着钟子期下山,直至他的背影被那层层浓密枝桠挡住,他方才收回视线。此时,已是傍晚。山顶的夕阳,美煞人。伯牙开始期待,期待明天,那个笑容温暖灿烂的大男孩能再次来到。他收了琴,慢步走回自己半山腰的茅庐,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是丧亲后,他第一次,这般随心地笑。
目前属于学习状态,争取两天一更,一章2000字左右。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茶茶在这里谢谢大家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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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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