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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陶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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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可是长沙郡陶公的孙子陶淡公子,他自小聪慧,素有才名。如今更拜了高师,习导养术,追求仙道。你们三位怕是刚从山地进城来的吧,不然,这城里之人又有哪家会不识这位陶公子呢?这里的女子啊,又有哪个不倾慕于他?”
苏何依回过头,便看到跟她们说话的是位年轻士子,他身穿宽袍布衣,没有束发,颇显得有些落魄。看着陶公子离去的地方,他神情间有羡慕又似夹着些许嫉妒。
晚上时,刘嫂带着苏何依与青枝宿在了外城。
内城繁华,住的都是些世家大族亦或是达官贵人。外城破败,聚集的都是一些农人走夫亦或是难民乞儿。
苏何依宿的这家是刘嫂娘家姐姐的居所,在一条暗黑巷子的尽头。虽困苦贫穷了些,但一家子却是相处和睦,看得苏何依有些艳羡。
青枝显然被早前陶公子的风采折服,对他念念不忘,睡前便缠着姨家姐姐不放:“快跟我说说那陶公子究竟如何。”
就如那位落魄的士子所讲,这城里的人怕没有不识陶淡公子的。这位比苏何依她们大三岁的姨家姐姐,虽身份低微,可提起陶淡公子也能娓娓道来,显然早已把他打探清楚。
在夜色中看不清姨家姐姐的脸色,但听她声音明显带上了女孩子独有的娇羞:“陶公子出身名门,其祖父陶侃大人曾立下赫赫战功,官至太尉刺史,封为长沙郡公。公子父母却早早逝去,虽公子自幼孤,但他聪慧,品性高洁,深得长沙郡公的宠爱。他是前两年搬离祖宅,移居阳平郡,说喜这里景致。年少独立,又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呢。”
“可不是,如此好看又有才名的公子,难怪城里的姑娘都喜爱他呢。”青枝赞叹道:“见了他,我也只以为见到了天上之人呢。姐姐你们住在城里可有福了,经常能见到他。”
姨家姐姐却是叹息了一声:“见到又如何,那样的贵家公子,又岂是我们能接近的。”
“也对。”青枝赞同:“也不知哪家女子能配上这样的翩翩君子。”
姨家姐姐又叹:“可惜公子为习导养术,追仙道,并不爱女色,更不论婚娶,可伤了不少女子的心呢。”
“啊.”青枝惊呼一声:“不论婚娶?那他不真成了天上之人了?”
苏何依听到这里,也不由又回想起挺身坐在那车中之人,他神色严峻,目光端正,似乎真有那么几分仙然之气。
第二日,刘嫂带着苏何依青枝两人出了城,等候在昨日里下车的地方。
但等候的时间却是有点长,直到午时过了才看到刘叔与宋姑。只是他们的车后,多了一辆车架。
那车架跟昨日里看到的那陶公子所乘的差不多,有个车厢,车厢上垂挂着竹帘,只是少了厢檐下的铃铛。
因竹帘挡着,不能看清车里面的人,只看到驾车的是位跟刘叔差不多年的布衣汉子。
刘叔与宋姑的神色都显得肃穆恭敬,显然车里的是位贵人。
刘苏何依三人也很是好奇,但看着宋姑她们的脸色,却也不好多嘴,沉默着坐上车去。
刘叔驾着车前面开路,待与后面的车架稍远一点距离时,宋姑便低了声音简短对苏何依她们道:“是府上的崔夫人,她正歇息着,我们不必前去打扰。她因身子不适,寺里的大师说要到偏僻的地方休养,方能痊愈。正好昨日里我进了府,遇到她,她便央了大夫人随我等回来。这边庄子清静,离都城路程也近。”
宋姑说了车中之人身份也没有再多讲,只是嘱咐苏何依几人要守礼,免得冲撞了贵人,又道:“不过崔夫人看着是位面善的,怕也不会多为难我们,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
回到庄子,已近黄昏,宋姑等在门口迎崔夫人。刘嫂拉着苏何依她们却是先急忙进了庄子,崔夫人来得突然,许多布置还来不及,她却要选告知庄子上的人忙起来。
庄子另一侧还有一所大宅,是主人家用的,只是甚少机会来此居住。平日里虽打扫也干净,但怎么也少了几分人气,屋子里气味污浊了些。
苏何依手忙脚乱的刚把屋子里的摆饰擦拭完,便就看到院子里进来一行人。
当中一位妇人约四十左右年岁,身着深色襦裙,头发简单盘起,眉目柔和。脸色虽看着有些憔悴青白,但气质淡然,让人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不由心生亲近。
苏何依心想,这应该便就是宋姑口中所说的面善的崔夫人了。
崔夫人所带东西不多,随从也只有一位贴身侍候她的仆妇。一切都简朴,没有点派头,若不知道她是养病的话,还以为是犯了事遣送而来的。
苏何依离开崔夫人所居院落时,听到那位仆妇对宋姑的说话声:“夫人喜净,如今更要静养,这院子里不要多闲人,只需派个丫头来打扫送吃食。”
崔夫人的到来让庄子里的人一时人昂马翻,个个屏信呼吸打起精神。如今见那夫人如此低调行事,倒也全都松了一气,除了多弄点精食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派去的侍候的丫头,是青枝。
宋姑对她道:“你比较机灵,手脚也勤快,只是有时免不了有些毛糙。到了夫人那里,可得改改这些毛病。若是侍候好了,少不得你的赏。”
青枝只把宋姑的最后一句话记在了心里,整日里人都是兴高采烈的。
把崔夫人的事都安排妥当,宋姑把苏何依叫进了屋子,她盘坐在席案后,微皱着眉头对苏何依道:“我这次里进府,本打算见一面大管事,把你如今的情景告知他,讨个主意的。但他却不在府上,你的事,怕是要再等等了。”
苏何依点头,如今在庄子里,吃食不愁,风吹不了雨淋不了,她其实是很满足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庄子里的许多活计,少了青枝的帮忙,苏何依也可以做得很好了。
一日,苏何依在主宅里打扫庭院时,却是听到隔壁传来歌声: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歌声娇俏,婉转动听,这歌她经常听青枝唱,最是熟悉不过。只是不是说崔夫人喜净,她怎么倒在院子里唱起了歌。
苏何依往隔避走近了几步,青枝的歌声刚好落下,便听道有柔和的陌生妇人声音响起:“倒看不出你这孩子有副好嗓子,听多了僧人的唱经声,听听乡间小曲,倒也有另一番滋味。”
接着便又有妇人的声音附和道:“难得夫人今日里精神头好些,不如,让青枝再唱一曲?”
崔夫人却拒绝:“好东西要慢慢享受,一下子多了反而过犹不及。”又道:“来了这些时日,趁今日精神好,我倒想四处走走。”
说话间,苏何依来不及避让,便看到瘦弱的崔夫人搭着身边的仆妇的手出了院子。
“你这丫头,见了夫人怎么不行礼。”那仆妇看到苏何依显然有些意外,再看她呆愣着,便不由喝道。
“杨姆。”崔夫人见苏何依看着她,倒也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眼,然后抿嘴笑了起来:“杨姆,她还是个孩子呢,别吓着她了。”
苏何依听了她的话,这才回过神,忙垂头朝她行了一礼,只是口不能言,问安的话却是说不出口的。
崔夫人见苏何依行了礼,脸上的笑意更深:“看样子倒是学过的,这礼行得找不出错来。”说完,又上前拉过了苏何依的手:“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夫人。”听了崔夫人的话,青枝从杨姆身后探出身子来:“夫人,阿笙,她,不能开口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