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歌》糖阿满

15、第15章

　　太监通报时君实就醒了，他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没有起身，直到秦璋推门进来才扭过头去看他。
　　秦璋进门时也是忐忑的，他知道君实尽管在事情发生时始终处于昏迷之中，但留下的痕迹他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那样激烈的欢爱，对他恐怕伤害不轻。秦璋迟疑地走进冷香殿，正看到君实侧着身子靠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没有像以往那样执意起身行礼。秦璋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慢慢走过去，有太监端了矮凳过来，他紧挨着君实坐下，伸手将君实放在腹部的双手轻轻握住。
　　君实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终于没有抽出来，他顺着这双手往上看到秦璋那张神似他父亲的脸，心跳也仿佛漏了半拍。他在等，等秦璋说话，秦璋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动了动嘴唇，终于道：“爹爹，下次可不能喝那么多酒了，这次急坏璋儿了。”
　　又是那种熟悉的疲倦感袭来，君实闭了眼，好一会才睁开眼，此时他的嘴角已有了笑意：“草民让皇上担心，是草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说着他抽出仍被秦璋握住的手，捶打了两下胳膊，颇为自嘲地道：“也不敢再这样放纵了，没想到老得这样快，只是喝了些酒就浑身难受成这个样子，就是再好的酒也不喝了。”
　　秦璋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见他丝毫没有怀疑或生气的样子才稍微放松了些，他自然地将空下来的手放在君实腿上帮他捏了捏，感觉到君实瞬间僵硬的身子，这才放下手来笑道：“爹爹风华正茂，一点都不老，一定是昨晚喝的酒太烈，一会儿我叫人送合欢酿来，又甜又香，您想喝酒了就喝它。”
　　“多谢皇上，只是这治标不治本，我这把老骨头...唉...”君实深深叹了一口气。
　　“爹爹你现在需要好生休养，切不可再说这些话。”秦璋急道。
　　说完这些，君实和秦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静谧，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君实索性闭了眼假寐起来。
　　秦璋看着君实渐渐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缓缓合上，他的整张脸显示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沉静，仿佛笼罩在一层光晕中，如玉石一般发出柔和的光泽。秦璋的目光自然地移到他的鼻子，唇，脖颈，知道埋藏在那衣领里的若隐若现的锁骨，上面好像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印迹。看着看着，秦璋不由的又想到昨晚在霜凌宫发生的事情，想起面前的人在自己身下发出的痛苦，快乐又难以自持的表情。记忆中的人和面前这样安静庄重的人混在了一起，表现出一种巨大的禁囧欲的诱惑，让秦璋的小腹不自觉地烧了起来，他有些狼狈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去，连撞到了进来布置饭菜的小绿都恍若未觉。
　　小绿提着食盒看着皇上仓惶的背影，想了想，嘱咐身后的宫女太监在门外守着，自己独身进了大殿。
　　殿中只燃了几支烛火，光线颇为昏暗，小绿走过去放下食盒，又在大殿的角落里燃起几支，待火光稳定后才走到君实身边。
　　君实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做好一切走过来时才轻声道：“置饭吧，我饿了，皇上不在这儿吃。”
　　“大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在点起烛火这么长时间，小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嗯？”
　　“大人以后在皇上面前还在要有所防范比较好，奴婢不忍心看到大人总是被自己信任的人伤害。”
　　“喔，你觉得皇上要害我？”
　　“不，不是要害您！”小绿激动得脸红了大片，解释道，“奴婢知道这样妄议皇上是死罪，可是...可是奴婢实在不忍心...总之您以后多加提防，吃的喝的奴婢也会替您多留意。”
　　君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对自己也这样情深意重，甘愿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来提醒自己，一时间有些感动，他努力抬起身子握住了小绿的手道：“小绿，放心吧，皇上一直很尊重我，不过你的建议我会听的。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如果被别人听去就糟糕了。”
　　“是，大人。”
　　“来，扶我下床吧，我是该好好吃些东西了。”君实强迫自己起身要下床走走，未来的路不容易，自己得好好想想。
　　废帝被草草下葬，虽说对于一位皇帝是“草草”，但还是礼法俱全，世人赞颂当今圣上心怀仁德。但据知情人说，废帝出殡那日 ，皇上连面都没露，而且那时他根本就不在宫中，听说是出宫寻找什么奇珍异宝。这种事情他交给手下去做就可，却偏要亲自奔波。
　　皇上不在宫中，王正则就担起了处理朝中事务的担子。按理这是皇上器重的表现，但他好像并不高兴，看着奏折总是时常发发呆叹叹气。门人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然后让门人继续打听宫中的各种消息，近来好像都风平浪静，连后宫争宠的事都甚少发生。但王正则听到这些回报后反而把眉头皱得更紧了，门人们都疑惑，宫中万事诸无难道不是好事，为何大人愁眉不解。王正则心中有苦又不好对外人言说，只能一日比一日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半月后秦璋风尘仆仆地赶回宫中，简单休整了一下便赶去看君实。他到达君实宫中时，君实正在逗弄他新养的一只猫，雪白的毛，红蓝的异瞳，骄傲又固执，只愿意吃君实亲手递给它的食物。君实很喜欢它，天天乐此不疲地给它做东西吃。宫中的时光好像甜酒，总得找点事做才不会迷迷糊糊在酒中醉死过去。
　　“爹爹。”秦璋连让人通报都来不及便闯进殿里，将君实膝上的猫往旁一抛，紧紧抓住君实的两只手，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君实，“爹爹，半月未见，有没有想璋儿？”
　　君实突然被人扔了膝上的猫，不由“啊”地惊叫出声，欲站起去抱猫儿，手却马上被人握住，眼前的人虽已洗漱齐整，衣着华丽，却难掩眼底疲惫之感，离得近了，还能看见他眼底的血丝。
　　“璋儿....璋儿是谁？”他摇摇头，面露不解。
　　秦璋咬咬牙，眼神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