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旧梦》云岫成诗

18、chapter 17

　　周沂慧坐在庭院的躺椅上，静静地看向门外。秋意凉，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前几日刚下过雨，叶子落在一个个小水洼中打转，荡开涟漪。
　　方沉沉站在廊下，前方躺椅上那个穿着淡青色旗袍的女人与这院子里的一景一物融合，美得叫人窒息。她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走过去在周沂慧身边坐下。
　　“夫人，你还好么？”
　　周沂慧转过头，露出优雅得体的微笑，“没事，我只是担心他，这么些天了也没有消息，可怎么办呢……”
　　“担心谁？孙桢，还是，冯慎泽？”方沉沉缓慢开口，逐字逐句，盯着周沂慧的眼睛道。
　　周沂慧怔愣一瞬，答道：“方小姐不必试探我。”
　　方沉沉笑起来，语气轻快：“冯慎泽他运势一向好，必定不会有事，你宽心吧。好好照顾自己，我见你这两日晨起呕吐，午饭晚饭也胃口不好，你……莫不是有身孕了吧？”
　　周沂慧闻言一惊，右手抚上小腹，神情复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方沉沉站起身，“明日里找个大夫来看看，你现在身子太差了，得好好调理调理。”
　　周沂慧轻轻点点头，神情似笑似哭，悲喜难辨。
　　方沉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才好，索性叹了口气，转身回房间。
　　次日一早，请的大夫就来了，几经查探，周沂慧确实有了身孕，一个多月了。只可惜，身子根基太差，最近又郁结多思，孩子未必保得住。
　　方沉沉听罢大夫的嘱咐，见周沂慧默不作声，于是好声谢过送大夫出去，又唤刘妈跟着大夫一块儿去抓些补药来。
　　待将人送走再折身进门时，就见周沂慧一个人坐靠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肚子，泪流满面。
　　她站了半晌，面无表情的关上门离开。
　　（两个月后）
　　刚用过午饭，方沉沉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打发时间，刘妈在一旁擦拭柜子。忽然，门被重重叩了两下后，孙帧风尘仆仆的进来倒在沙发背上。
　　方沉沉赶紧叫刘妈过来一起帮着把他挪过来靠着，又赶紧端了水给他，孙桢拿起杯子，猛地灌下去三大杯之后，才靠在那里直喘气。
　　“怎么样？冯慎泽人呢？”方沉沉见他缓过来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找不到，只找到一个当时跟在他身边的亲兵，据他所说，当时情况惨烈，大公子派了重兵围剿，城内一寸寸的搜，见到身高长相相似的都开枪，他当时中了一枪，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晕过去前看到有卫兵朝冯慎泽开了三四枪……”
　　方沉沉本是站着，以为能听见好消息，谁想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她跌坐在沙发上，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孙帧叹了口气，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轻声问了句：“她还好么？”
　　方沉沉定定的看着他，勾起嘴角笑笑。
　　“有了身孕，但她身子不好，保得住的可能性太小。冯慎泽，若是回来了，她指不定还能留住这个孩子，如今……”
　　孙帧乍一听到周沂慧有身孕的消息从沙发上猛地坐直身体，喉结上下滚动半晌。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艰涩，“……她有了身孕……”。
　　方沉沉点点头，“我知道你还喜欢她，可她如今有了身孕，即使冯慎泽真的……她也不会是你的了。”
　　孙帧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
　　“……我知道。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方沉沉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要走了，我留在这不过就是等冯慎泽的消息，现在……我也该走了。”
　　孙帧偏头看她，“可你要去哪？虽说现在战乱平息了，但你一个女子，怎么生存呢？”
　　方沉沉眼角一挑，转身上楼，身姿摇曳。
　　“女子怎么了？女子便一定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么？我为旁的人做了这么久的棋子，如今，也该自己活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