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倩影谁记》晩凉天月

53、收网

　　柳汐辰应约来到街角那家叫“往昔”的咖啡厅，窗前，那道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见他来了，微微一颔首，笑容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她说“这家咖啡厅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在了，那个时候哥哥最喜欢带我们来这里。”
　　柳汐辰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指林尚简，能让他们四个叫一声哥哥的，只有那个人，他是陆逊，林慕白，叶澜和柳汐若的领路人。进入柳氏这半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比起之前的陆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汐辰没有接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听她叙述这家咖啡厅的故事，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桌之隔的柳汐辰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到她身上的凉意，似乎用尽天下的热，也不能暖上一分。
　　“柳汐辰，那天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沉默了半响，柳汐若抬眼望着他，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天的事是你妈妈指使的吧！你只是碰巧听到！”
　　“对不起。”这半年来，他想了各种说辞来解释那晚的事情，没想到柳汐若会这么直白地指出来，一点也不给他解释的余地，可是她说的又没有错。
　　“具体怎样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了。”他们在意的永远不是过程，而是结局。
　　柳汐若扭头看向窗外，冷声道，“柳汐辰，你离开吧！”
　　桌下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嘴角却浮起一丝苦笑，柳汐辰开口，“柳汐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事吗？”
　　“因为你，在方之勉从我身边带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原来我是那么没用，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可以站在你身边，至少在你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帮上忙。”
　　“可是，我突然发现，你的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我守住华美，就是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回来，它本来就是你的。”
　　柳汐若一直知道她欠了柳汐辰很多，但是今天才真正感受到她是多么的罪无可恕。
　　“柳汐辰，我希望你的世界里永远只有画画。”
　　曾几何时，也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他没敢告诉那人，他的世界里除了画画，还有一个柳汐若。今天，他也不敢回答，却是因为他的世界里的柳汐若再也不存在了，哪怕是想象的。
　　一个星期后，柳汐辰将华美还给了柳汐若，独身一人前往了英国。站在华美总经理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那幅“朝阳”，柳汐若眼眶微红，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面了。如果当时她没有睡着，之后应该也不会对柳汐辰那么残忍了吧！
　　按下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道：“舒颜，柳汐辰去英国了，你要去吗？”
　　舒颜，柳汐辰那么孤独，你会去陪他的吧！

　　敲门声响起，柳汐茗推门而入，看着柳汐若似笑非笑，“遣走了柳汐辰，下一个是不是该我了？”
　　柳汐若走过去，伸手抱着他，长这么大，她似乎还没有好好抱过这个堂兄。柳汐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上她的背。
　　“柳汐茗，离开吧！”
　　“柳汐若，就算是下地狱，你也不想多拉一个人吗？”
　　“地狱太小的，人多了会很挤。”

　　文雨息没想到十年后第一个来找她的柳家人竟然是柳汐若，十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周围有一群呵护她的人，可是，如今她最依赖的那个人走了，她还会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吗？
　　组长说柳汐若在实验室等她，当她赶过去的时候，实验室里的人都走了，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试验剂旁，见她伸手去触碰那瓶蓝色的药剂，下意识地吼了出来：“别动！”
　　“怎么了？”十年前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当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持住眼中那一抹阳光的女孩如今眼里再不见一丝笑意，竟满是伤痛。
　　“这是瓶失败了的药剂，服用了会死人的，就像它们一样！”文雨息指着旁边一堆死了的小白鼠说道。
　　“这样啊！”柳汐若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看向那瓶药剂的眼光深了几分，半开玩笑道，“如果有谁惹我了，我就把这瓶药给他灌进去。”
　　“你不会的。”虽然不了解她，但是就凭她叫柳汐茗离开，文雨息就相信她不是那种会随便害人的人。
　　柳汐若看着她笃定的眼睛沉默了，手指轻敲着桌沿，半响才道，“谁知道呢？或许真有那一天也说不定。”
　　文雨息笑了，移了张凳子过来，道：“可是你不会有这瓶药，它很快就会被销毁。”
　　柳汐若坐了下来，看着她也在对面坐下，递上一张支票，道：“离开吧！”
　　文雨息看了看她手上的支票，面无表情：“我离开了他十年，整整十年。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如果他还要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离开，无论是谁，我都不会离开他。”
　　“十年前，你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柳家反对你和柳汐茗在一起，你的父母，包括你最好的朋友，也是吕琛的女朋友慕青，都是因此而死。”文雨息放在腿上的手有些微的颤抖，柳汐若继续道，“你恨柳家，甚至想毁了它。可是你没有那个能力，而且放不下柳汐茗，所以你放弃了。”
　　“你觉得，既然他们做着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你和柳汐茗在一起，那你们如果在一起了，也算是一种对他们的报复。”
　　“可是，这不算报复，你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所以，柳家还是得毁掉！”
　　迎上文雨息难以置信的眼睛，柳汐若继续道：“如果不毁掉，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柳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而那个人已经不可能是我，柳汐辰也已经离开了，那么，只能是柳汐茗。你觉得，到时候，你们还有可能吗？”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文雨息几乎是吼出来的，柳家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眼前的柳汐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花了十年的时间放弃了仇恨回到柳汐茗身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被柳家毁掉。
　　顿了顿，柳汐若道：“你先离开，随后柳汐茗就会来找你！”
　　“柳汐若。”文雨息叫住走到门口的柳汐若，道，“你真的够狠！”
　　柳家在云华市盘根错节百年，不是一般人绝对不会想要去毁掉它，更何况是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可是作为柳家的继承人，柳汐若不仅敢想，而且正在做！
　　无疑她做得极好，一开始就遣走了柳家最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