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倩影谁记》晩凉天月

47、流产

　　日子似乎一下平静了下来，柳汐若的病情稍有好转，除了方之勉可以近身，阮云英和方乾也可以稍微靠近，但是她还是不说话，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会很不安，每当这个时候，方之勉不得不时刻陪着。
　　两个月后，Marvel美国总部传来消息，希望方之勉去美国商量继续任职总裁一事。方之勉虽然丢掉了Marvel在中国的市场，但是股东们再三考虑，觉得没人比他更适合，只好拉下面子再把他请回去。
　　看得出方之勉很纠结，阮云英是不会让他带走柳汐若的，可是如果他离开，柳汐若怎么办？
　　“之勉，你先试着躲开她一段时间，如果可以，就把她留下吧！毕竟我是她妈妈。”阮云英这两个月肚子越来越大了，有些艰难地撑着身子对方之勉说道。
　　“阮姨，你身子不便，而且汐若的状态并不是很稳定，我怕她会伤到你。”再一次放手吗？似乎做不到了。
　　“之勉啊！”阮云英叹了一口气，缓缓坐下，纠结地开口，“阮姨知道你是为了汐若好，可是你和汐若毕竟不是亲兄妹，而且都这么大了，将来…….”
　　“阮姨。”方之勉打断她，“如果我想请您把汐若交给我，您愿意吗？”
　　“之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云英怒道，“你们是兄妹！而且汐若现在这个样子，你让阮姨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
　　“就像您说的，我们不是亲兄妹。”方之勉看了看二楼的方向，眼中满是柔情，“我有信心可以照顾好她，所以，阮姨请您也相信我。”
　　“之勉，你的心思阮姨不是不知道。只是汐若她…….她现在把你当成了慕白，如果有一天清醒，你让她怎么接受？”
　　方之勉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用这种卑鄙的手法走进她的心里。汐若她那么爱慕白，一定忘不了。当初就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我才会放手出国，可是那却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柳汐茗说得没错，如果我坚持一下，或许一切会不一样。所以，这次我想试试，哪怕有一天她清醒了，要恨我，或是要离开，我都不会怪她，也不会阻拦。”
　　阮云英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叹了口气，摇着头回房了，或许她真的老了，孩子们的事是她再也管不了的了！

　　这天，方之勉和方乾出去买些东西，阮云英想着明天汐若就要跟方之勉去美国了，心里一阵不舍，扶着身子上楼，见女管家正准备带她去洗澡，想了想，让管家先出去，她亲自来。
　　“汐若，妈妈帮你洗澡，好不好？”阮云英摸着她长长的秀发，指了指浴缸，轻声说道。
　　柳汐若看了看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阮云英拿了张凳子坐在浴缸旁，一边给柳汐若洗澡，一边絮絮叨叨，虽然知道她不一定听得懂。
　　“汐若，明天你就要和之勉离开了，之勉一个人会很忙，你要听话，不要给他惹麻烦。”
　　“之勉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过啊，他也是一个傻瓜，他跟我说，即使有一天你要离开，要恨他，他也不会怪你，也不会阻拦你。”
　　“可是，我知道，我的汐若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怪他，对不对？”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改变，慕…….你的人生还很长，要好好为自己考虑，不要去纠结过去了。柳家的错，你爸爸还了。小逊也是执着了些，并没有恶意，你也别怪他了。”
　　“想想当年你们四个刚会走路就跟在尚简身后跑，尤其是有了你和慕白，尚简简直成了你们四个的亲爹妈。那个时候你们多好啊！可是尚简一死，你们就…….”
　　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抓着泡泡，叹了一口气，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根本听不懂。
　　“汐若，妈妈给你拿浴巾，你乖乖的啊！”
　　扶着腰起身，脚下一滑，随着一声尖叫，阮云英仰面倒了下去。
　　柳汐若闻声回头，阮云英两腿间有血流出，红红的一片。木然的脸上渐渐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身子颤抖着向后蜷缩，缩到浴缸的一角，紧紧抱着自己，口中发出语音不清的惊恐声，眼泪不断地往下掉，脑中有画面闪过。
　　雨夜，奔跑的人群，白衣男子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挣扎的少女身下有血流出。
　　“汐若，别怕，妈妈没事！”从来没见过状况如此恶劣的柳汐若，阮云英急了，难道这几个月的努力白费了？
　　捂着肚子安慰道，额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挣扎着想起来，可是笨重的身子动也动不了。
　　“汐若，听话，把眼睛闭上，不要看！”
　　虽然支撑不住，但是阮云英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一旦晕了，柳汐若该怎么办？咬牙一遍又一遍地跟大声她说话，心下暗暗祈祷有人能听见。
　　方之勉和方乾踏进家门，听见二楼阮云英的叫声，暗叫不好，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了上去。
　　“之勉，快，汐若！”阮云英见了方之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汐若！”方之勉抓起墙上的浴巾把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抱出来，她的不安让他很心疼。
　　看着熟悉的面容，柳汐若下意识地紧紧抱着他，似乎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原来他没有死，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阮云英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可是因为发现太晚，孩子没能保住。柳汐若的状态又恶化了，方之勉一步也能离开她，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时刻抓着方之勉不肯放手。
　　方乾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很多，看着紧紧依着方之勉的柳汐若叹了一口气，道：“之勉，你们回美国吧！阮姨这里有我。”
　　“爸，汐若她……”
　　“我知道不是她的错。”方乾挥手打断他的解释，“可是之勉，爸和阮姨现在没有精力照顾她了，你既然要带她离开，就早点走吧！好好照顾她，不用担心我们。”
　　方之勉垂眼想了想，点点头：“好！”
　　“之勉。”方乾抬头叫住方之勉，正色道：“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放手！”
　　方之勉没有回头，拉着柳汐若的手用了用力，这一次，他真的没打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