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倩影谁记》晩凉天月

33、最后的聚会

　　卜居里，燕子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摇着舒颜的手臂抱怨道：“怎么还不来啊！”
　　舒颜嫌恶地拍开她，扭头道：“我怎么知道！”
　　吕琛看了一下表，道：“现在才七点半，那边应该不好对付吧！”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林慕白抱着柳汐若走了进来，燕子惊呼没发出来，生生堵在了喉咙里，眼神询问着林慕白发生了什么事。
　　林慕白将柳汐若放在一旁的吊椅上，接过贺欣兰递过来的毛毯，轻轻盖上，转身道：“喝多了，一会儿就好。”
　　柳汐若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酒量再好，也禁不住，出了醉虾楼就搂林慕白的脖子道：“慕白，我好晕，睡会儿，到了你叫我。”
　　燕子咋舌，“真不是群东西，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商场上都这个样子！”吕琛白了她一眼，抱胸道，“你们这样走了，真的没事？”
　　“又不是第一次，那群人知道这怎么应付！”门再次被推开，叶澜和陆逊来了，叶澜兴奋地冲到柳汐若面前，毫不客气的捏了捏那红扑扑的小脸，玩得不亦乐乎，下一秒就被人提着衣领扔了出去。
　　回头，林慕白沉着脸色道：“叶澜，是不是还想打一架？”
　　“开玩笑，开玩笑！”叶澜跳开两步，缩了缩脖子，想起换衣间里的场景，下意识地揉了揉胸口，开玩笑，他还要享受大好年华呢！
　　“没出息！”陆逊毫不客气地嘲讽，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凌厉，有了一丝柔和，眼睛里也带上了一层暖意。
　　“慕白，慕白，他就是陆逊啊？”燕子被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迷得有点找不着方向，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兴奋了好半响才问道。
　　舒颜也愣了好久，想起叶湘那句世上最好看的人，还有柳汐若那句评价，能给人带来满天繁星，这世上或许真的只有眼前这个男子能做到吧！
　　“陆逊，你死定了！”叶湘一进来就幸灾乐祸地冲着陆逊吼道，“玲姨可生气了，说回去一定扒了你的皮！”
　　柳汐茗和柳汐辰也紧跟着进来了，柳汐辰步子有点不稳，一进来就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舒颜赶紧递给他一杯茶水。
　　叶澜嗤之以鼻，“这么多年，你见他哪一次被扒皮了？”
　　叶澜开口，成功地转移了叶湘的注意力，陆逊趁机换了一个位子，躲开叶湘的视线。
　　“哥，你太过分了，竟然一个人跑了，都不叫我！”
　　“谁说我一个走的？我明明和陆逊一起的！”叶澜一把拉住准备溜走的陆逊，一脸得意，又撇了撇一旁的柳汐辰，“再说了柳汐辰还在，你肯走吗？”
　　叶湘理亏，回头见舒颜正殷勤地伺候着柳汐辰，刷的一下就怒了，搬了一个凳子狠狠地往他们中间一放，然后一屁股做下去，瞪着舒颜道：“柳汐辰是我的！”
　　舒颜瞪了她一眼，把凳子往燕子那边挪了挪。叶湘得意地扬眉，扭头一副小媳妇地对着柳汐辰嘘寒问暖，“汐辰，你怎么样？难受吗？要不要去洗手间？”
　　陆逊拂开叶澜的手，对一直坐在角落的贺欣兰道：“人到齐了，叫徐颖出来吧！”
　　贺欣兰点点头，走了出去，酒红色的头发随意散着，却掩不住她的落寞。
　　不一会儿，贺欣兰进来道：“徐颖做完饭就走了，说陪儿子去了。”
　　几人习以为常，反正那人若是出现，只怕今天在场的很多人都会死得难堪。
　　林慕白也叫醒了柳汐若，只不过柳汐若迷迷糊糊地，在他身上蹭了好久才被哄着站了起来。
　　“吕琛，方之勉呢？”汪静是被吕琛带来的，等了大半天，人都到齐了，也没见方之勉，心下疑惑，那个二十四孝哥哥，没理由错过柳汐若二十岁的生日啊！
　　吕琛眼神在陆逊身上略一停留，没好气道：“美国那边出了点事，他赶过去处理了。”
　　“咦？方师兄出国了？”燕子抬头，不管怎样，方之勉都比吕琛好，“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要一年左右。”
　　“怎么那么久？”汐若皱眉，方之勉出国有跟她提过，她以为只是出差，没想到会要一年的时间。
　　吕琛抿了抿唇，扭头不语。方之勉出国，还不是为了避开他们。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强硬的方之勉怎么会在和陆逊谈了一个晚上后就放手离开了。
　　“陆逊，听说你是卜居的老板，对不对？”燕子可不管那么多，吃最重要，她目前的目标就是讨好卜居的老板，方便以后吃喝。
　　陆逊微笑着点点头，“算是，不过最大的股东还是慕白。”
　　“真的？”燕子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慕白，“林慕白，你才是卜居的大老板？”
　　林慕白扬眉，“不行么？”
　　“汐若你呢？”燕子下意识地看向柳汐若，林慕白和柳汐若一向分不开，如果林慕白是卜居的大老板，那么柳汐若一定也脱不了关系。
　　柳汐若摇摇头，脑子还不是很清醒，道：“我只是股东之一。”
　　“哥，你也是吧！”叶湘扭头，这四个人什么时候做事不一块儿了。
　　叶澜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笑而不语。叶湘从小在国外长大，每年春节会回来一次，所以对他们的事并不是很了解。
　　“四个怪物！”柳汐茗咋舌，四道刀子一样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他，血淋淋的。可怜他从小就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柳汐茗很早就说过“我柳汐茗也算是一个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在柳氏企业担任要职，只可惜我面对的是四个非人类的存在。”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即使要斗，也不会影响到他们近二十年培养出来的感情。在该斗的时候尽力去打倒对方，在该和睦的时候，就抛弃那些恩怨，尽情玩笑。
　　叶湘，燕子，舒颜和柳汐若四个女生挤在一块，不知道在聊什么，一有人靠近就大叫着“不要过来！”
　　陆逊笑了笑，拉着叶澜下棋去了，柳汐茗，吕琛和汪静围在一块儿玩色子。
　　柳汐辰坐到林慕白旁边，开口问道：“那就是你们口中的陆逊？”
　　“不像？”林慕白坐在吊椅上，虽然在和柳汐辰说话，眼睛却是看着柳汐若。
　　“的确是一个能给人带来满天繁星的人。”柳汐辰笑了笑，观察了他们四个一个晚上，发现很多事和之前了解的不一样，尤其是陆逊，“但是，你和汐若为何如此怕他？”
　　林慕白脸上笑意不再，“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接触到他的另一面。”顿了顿，又道，“或许很快你就会看到了。”
　　有些事情不是看表面就能知道的，尤其是一个人，而时间是做好的方法。
　　“叶澜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谷茜的要求，柳汐辰不得不陪着叶湘，而柳汐云最近和叶澜也走得很近，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对叶湘做什么，叶湘也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但是叶澜却是一个看不透的人，这让柳汐辰很担心柳汐云。
　　林慕白沉默了半响，手指轻叩，郑重地说道，“奉劝一句，让柳汐云离叶澜远一点，叶澜不会是她的良人。”
　　叶澜是一个很护短的人，柳汐若在谷茜母女手上吃了那么多苦，以他的性格不报复回来谁也不信。柳汐辰如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们，指不定叶澜的目标就是他，而不是柳汐云，毕竟在柳家这样的家里，儿子比女儿值钱。
　　“汐云变了很多，不会听我的。”柳汐辰苦笑，自从踏进柳家，他们兄妹之间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他记得柳汐云小时候很听话，总是跟在他后面叫哥哥。
　　“你为什么对柳家不感兴趣？”一直以来柳汐辰对柳家的纷争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如非必要不会插进去。这让林慕白很不解，人都是功利的，更何况是对一个从小就不富裕，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是一个大家族的长子的人。
　　“我活了二十来年，只会画画，要那么多财产做什么。”柳汐辰看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上面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子。
　　人，最难的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柳汐辰能看透这一点，让林慕白很佩服，但是柳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到时候谁又能保证不迷失。
　　“希望你的世界里永远只有画画。”
　　两人相视一笑，柳汐辰点头道：“我也希望我的世界里只有画画。”
　　“慕白，这二十年来，你做得最努力的事情是什么？”
　　“这二十年来，我只做了一件事。”林慕白抬眼望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嘴角浮起一丝温柔的微笑，“认真地爱柳汐若。”
　　柳汐若出生的时候，林慕白四个月，林妈妈抱着他守在产房门口，看着柳汐若出生。据说柳汐若出生的时候哭得很厉害，林慕白一听到哭声就跟着哭了，两个孩子一时间带着整个育婴室的孩子都哭了。
　　一个月后，柳汐若回家了，林妈妈带着林慕白去柳家，林慕白在林妈妈手上挣扎着伸手拉住了刚出生的小妹妹的手，或许是出于好奇，刚刚还哭个不停的柳汐若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慕白，然后拉着他的手就往嘴里塞，含着含着就笑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柳汐若闹得很厉害，阮云英只好找林慕白的父亲，把他们母子借到柳家呆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林爸爸很疼妻子，不到一个星期就跑到柳家把林妈妈拉走了，对拉着林慕白不放手的柳汐若说“小丫头，慕白给你，但是他妈妈是我的，我带走了！”
　　听说当时柳汐若笑得很开心，林慕白也没有被抛弃了的伤感，见柳汐若笑了，他也跟着笑，气得林爸爸扬言不要这个儿子了。
　　然后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林慕白都没有离开过柳汐若，就连当年林爸爸林妈妈要移民去澳洲的时候，他也没有走。
　　二十年只做一件事，认真地爱柳汐若，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而林慕白做到了，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神话般的陆逊会输给他的原因吧！柳汐若，你何其幸运！
　　那天晚上，柳汐若问：“陆逊，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汐若，你能放下慕白吗？”
　　“不能，也不会。”
　　“我也放不下。五年了，如果能放下，我就不会回来。所以，汐若，但愿你们有能力让我死心。”
　　“这一次，我和慕白不会顾念旧情的。”
　　“那样最好。”
　　后来林慕白问柳汐若，“你们四个在讨论什么？”
　　“我们在纠结陆逊和柳汐辰谁更漂亮。”
　　“有结果吗？”
　　“没有。”柳汐若有些气闷，“我们把他们两个的照片发给所有认识的人，然后他们投票，结果最后的票数是一样的！”
　　林慕白笑了笑，没说话，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一连很长一段时间陆逊和柳汐辰都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不是问他们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就是有没有兴趣做代言，拍广告。柳汐辰很温和地扔了手机，换了号码，陆逊则是让人找出了那个泄露他手机号码的人，是一个婚介公司的经理，然后一纸诉状，把人告上了法庭。
　　柳汐若和燕子，舒颜，叶湘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她们似乎都不认识，最后燕子做总结，“管他是谁，只要不让陆逊查出来使我们泄露了他的照片就好，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地就背上一个侵犯别人隐私的罪名！”
　　其她三人纷纷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