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倩影谁记》晩凉天月

32、生辰

　　柳汐云和柳汐辰的生辰在一月份，柳老爷子也为他们隆重地办了一场，但是那天柳汐辰一直没出现，带着画架上了云华山顶呆了一整天，却一笔也没画出来。
　　柳汐若的生辰宴，根据戴云玲的提议办在了陆逊的醉虾楼，以海鲜为主菜，另有卜居送来的点心。
　　除了家族中人和一些同学朋友，更多的是柳家在商场上的伙伴，柳汐若再有不愿，也不得不微笑着应付。
　　“累了？”不知道应付了多少人，柳汐若终于趁机从柳老爷子身边溜走了，躲在角落扭了扭脖子，林慕白走过来，拿过她的酒杯，笑问。
　　“慕白。”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嘱咐道，“我要是醉了，你一定要送我回去，不能让柳家的人带我走哦！”
　　林慕白扶着她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柳汐茗带着子洲走过来，捂着子洲的眼睛道，“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柳汐茗，你好无聊！”柳汐若抬头白了他一眼，伸手拉过子洲，在他脸上捏了捏，笑道，“阮子洲，有没有想你姐姐我啊？”
　　子洲扭头，“没想！”
　　“你这孩子！”汐若佯怒道，”我可是你唯一的姐姐，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咳咳……”柳汐茗捂着嘴咳了两声，道，“柳汐若，你可以先从慕白身上起来再说吗？”
　　顺着柳汐茗的目光看下去，林慕白黑了脸，随手抓了一个东西扔过去，怒道：“你往哪儿看！”
　　柳汐若今天穿了一件很合身的水蓝色抹胸礼服，被柳汐茗一说，立刻捂着胸口坐了起来，正好林慕白的外套披在了身上，就毫不犹豫地穿上了。
　　“柳汐茗，你个色狼，我是你妹妹！”到处都是人，柳汐若没敢大声，死死地瞪着柳汐茗。
　　“汐若，说实话。”一道调侃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抬头，竟是叶澜，一双桃花眼不怀好意，“你身材不错！”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柳汐若咬牙。
　　“叶澜，汐茗。”林慕白起身，一手揽上一个，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别！”柳汐茗赶紧退出，笑道，“慕白，开玩笑呢！别当真啊！”
　　“姐夫，换衣间现在没人！”子洲指着后面道，他刚从那边过来，亲眼看到一个人都没有。
　　“子洲，真乖！”柳汐若得意地拍了拍子洲的头，子洲不屑地挥开了她的手，汐若想这小子还记恨着那几天的事呢！
　　林慕白拉着柳汐茗和叶澜去了换衣间，子洲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姐姐，姐夫要做什么？”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门口出现了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柳老爷子和柳承志立刻就迎了上去，柳汐若沉了眼睑，起身走了过去。
　　柳老爷子见柳汐若身上还穿着林慕白的外套，脸色不太好，寒声斥道，“像什么样子？还不脱了！”
　　柳汐若嘴上浮起一丝笑意，语气里带着无辜，“我冷。”
　　“冷就叫人把暖气升高一点！”柳汐若和林慕白的事，柳老爷子一开始就不赞成，同柳老夫人一样，在他心里，陆逊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奈何柳汐若性子倔，暂时还不能干涉她。
　　柳汐若伸手捂着心口，看着柳老爷子，一字一句道，“我冷的是心。”
　　陆逊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脸上仍笑得温柔，如三月盛开的春花，“汐若，生辰快乐！”
　　“谢谢。”他们多年的好朋友，表面的和平还是做得来得。
　　柳老爷子很是满意，陆逊从小便是他看中的孙女婿，“小逊啊！今天怎么这么晚？汐若可等你好久了。”
　　柳汐若皱了皱眉，想开口反驳两句，柳承志突然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自从那件事后，他们父女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一想到王律师的话，汐若心里就很乱，拂开他的手，低头不语。
　　“知道今天汐若二十岁生日，回国前就去找了在英国的设计师朋友，请他帮忙把之前在一场拍卖会上拍下的钻石设计成项链，昨天刚刚完工，一来一回耽搁了一下”陆逊说得云淡风轻，从兜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果然是一条简直不菲的项链。
　　“汐若，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陆逊上前两步，一边贴着柳汐若的耳朵说道，一边伸手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退后两步，又换回了一副笑脸，满意地打量了她一番，道，“很漂亮！”
　　柳汐若神色不变，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项链，微笑着开口，“谢谢！”
　　“陆先生，您口中的朋友是国际著名珠宝设计师maroon吗？”周围有人看着柳汐若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满眼的羡慕。
　　“这颗钻石可是您两年前在伦敦拍卖会上用三亿英镑拍下来的那颗？”
　　陆逊淡淡颔首，柳汐若清楚地听见周围的抽气声，也看见柳承志僵了僵的背影，还有柳老爷子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兴奋。
　　陆逊神色如常，看着柳汐若，就如看着世上最美的珍宝，却听见她轻轻开口，“何必呢？”
　　没错，是“何必呢？”何必？心中冷笑，她难道不知道吗？
　　“陆先生，您和柳小姐是青梅竹马，这些年您也没有女朋友，是想和柳小姐进一步发展吗？”有人问道。
　　“自然是想的。”陆逊回答得毫不犹豫，这些年，周围的人有谁不知道他对柳汐若的心思。
　　陆续的毫不掩饰，立刻让周围的人兴奋了，尤其是那群记者，话头一转，对上了柳老爷子和柳承志，“柳老先生，柳小姐是您孙女，您对他们的关系有什么看法呢？”
　　“柳先生，您可希望陆先生和柳小姐修成正果？”
　　柳老爷子开心地说道：“陆逊这孩子，一直是我们心中…….”
　　“慕白！”柳汐若见林慕白的出来，开心地跑了过去，挽着他的手，抱怨道，“怎么这么久？”
　　林慕白环视了一眼，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笑着拉起柳汐若的手，十指相扣，道：“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这样亲密的举动，周围的人自是明白他们什么关系，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沉默。
　　“汐若！”柳老爷子的话被她这么一闹给打断了，心中很是不高兴，沉着脸想把她叫过来，可是柳汐若不是柳汐云，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你看，陆逊花了好大的功夫弄来的！”柳汐若举起胸口的项链，笑得一脸天真，“好看吧！”
　　陆逊看着他们毫无顾忌地相依，脸色如水，周身泛起一股寒意。
　　“很好看，别弄丢了就好。”林慕白仔细看了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回头对陆逊道，“陆逊，谢谢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陆逊抚了抚眼镜，嘴角笑意再现。
　　“哎呀！我来晚了！”众人回头，之间戴云玲笑着走了进来，指着陆逊的鼻子没好气道，“你个臭小子！叫你等等都不肯！害得我自己过来！”
　　“呀！汐若，今天真漂亮！”不等陆逊反驳，戴云玲立刻拉过了汐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她和林慕白分开，往陆逊身边推了推，细细打量一番，褪下手上的玉镯，笑道，“一眨眼，我们小汐若也长成大姑娘了，玲姨这些年不在国内，也没好好照顾你，今天你二十岁生日，玲姨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是当年我和陆逊他爸爸结婚的时候，他奶奶给我的，今天啊，就送你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戴云玲这一番话，自是让人明白了，柳汐若就是她看上的陆家媳妇儿。
　　“玲姨，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周围的议论此起彼伏，柳汐若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面上仍保持得体的笑意，将镯子退回，道，“陆逊送的项链已让我受宠若惊了，我知道您疼我……”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戴云玲捏捏了她的脸，笑意不变，“臭小子是臭小子，我是我，他送他的，我送我的，不碍事！”
　　“玲姨！”林慕白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柳汐若拉回身边，笑道，“这镯子既是陆家的传家宝，您还是给陆逊，让他将来某一天给他的妻子比较好。汐若总是粗心大意，一不小心摔了就不好了！”
　　这一番话，明里是对戴云玲说的，实际上却是说给陆逊听，陆逊神色如常，不以为意地挑挑眉。
　　“慕白，你这孩子！”戴云玲似有些无奈，宠溺地看了两人一眼，道，“不就一只镯子嘛！干嘛说得那么严重！别说一只小小的镯子，就算是整个陆家，只要高兴，什么不可以！”
　　“云玲！”阮云英已经观察了他们很久，碍于柳家的人在，不变插手。当年她和陆逊的母亲，慕白是母亲许岚萱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三个才从小就认识，本来想他们三个都是聪明人，能处理好一切，她不需要插手，不想戴云玲会站出来插一脚。
　　慕白的父母十年前就移居国外了，托她好好照顾慕白。至于慕白为什么会留下来，恐怕没人会不知道。
　　“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阮云英不动声色地将柳汐若手中的镯子退回给戴云玲。
　　“云英，说什么呢！”再见老友，戴云玲也很开心，很自然地挽上她的胳膊，笑道，“几年不见，气色倒比之前好多了！”
　　柳承志神色尴尬地扭过头，不去看戴云玲看过来的眼神。
　　“云玲，我们多年不见，过去好好聊聊吧！”阮云英低头笑了笑，没了那些烦心事，自然会好多了，只不过往事已矣。
　　“也是，我这些年在英国，岚萱也去了澳洲，一年到头见不到，今天我们好好聊聊！”

　　柳老爷子狠狠瞪了柳汐若一眼，摇头叹息地走开了，柳承志神色不明，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林慕白的肩膀，也离开了，宾客陆续到了，柳汐若自是不会去做这些事，他是父亲，只得由他去。
　　一场争执，似乎与陆逊毫无关系，深深看了一眼柳汐若，她正低头和阮子洲说着什么，抬头看着林慕白，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如果我陆逊有妻子，那么一定是柳汐若。”
　　林慕白抿了抿唇，不语，但眼中的怒气却是显而易见地。陆逊，你太嚣张了！
　　我们近二十年的感情，你真的能毫不犹豫地抛弃！
　　阮子洲是来告诉柳汐若柳汐茗和叶澜被打得有多惨，现在还躺在换衣间没能爬起来。
　　林慕白感到眼前人影一晃，挡开他和陆逊的视线，柳汐若垫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巧笑嫣然地看着他，问：“在想什么呢？”
　　柳汐若眼中的笑意让他安心，陆逊又如何，做决定的始终不是他。
　　“没事。”牵起她的手，转身离去。不管是陆逊，还是柳家，他绝不会再放手。

　　酒过半巡，柳汐若揉了揉发晕的额角，胸口很难受，甩甩头，努力睁眼看清前面的人影。
　　“汐若，今天我可以带着你，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柳承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很轻，却吹醒了柳汐若有些发晕的神智，稳了稳心神，道，“我知道。”
　　柳承志脚步一顿，回头深深地看着柳汐若，三年了，整整三年她没有和自己好好说过话了，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一旦计划开始，他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女儿，可是心底的那份期望是怎么也没办法摆脱的。
　　“继续吧！”柳汐若对他眼中的欣喜视而不见，即使明白他对自己的好，也没办法接受他对妈妈所做的那些事。
　　“我来替她吧！”柳汐辰走来，取过柳汐若手中的酒杯，看着柳承志眼神坚定。
　　柳承志看了看柳汐若，又看了看柳汐辰，点了点头，也好，长兄如父，柳汐辰替她也说得过去。
　　柳汐若投去感激的一笑，转身离去，她早已厌烦了这些虚伪的客套，有人帮忙自然乐得清闲。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跌入一个清爽的怀抱，嘴角上扬，伸手搂着他的腰，道：“慕白，头好晕！”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离开，反正接下来的事你不会想见到。”林慕白冷冷瞥了一眼恶作剧的柳汐云，搂着柳汐若向门外走去。如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为了一个柳汐云花费时间。
　　接到林慕白的示意，柳汐茗拿起酒杯挡在柳老爷子面前，逗得柳老爷子哈哈大笑，忘记了周围的情况。叶澜揉了揉额头，叹命途多舛，悄悄靠近被一群人围着的陆逊，道：“该走了！”
　　陆逊会意，找了一个借口从人群中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