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泪》晩凉天月

8、忘川青吟（五）

　　那是很平凡的一天，诸神在自家打盹，冥王百无聊赖地听着判官给他念着公文，潇儿正被紫徽星君看着抄书，上弥星君在擦拭他的宝剑。突然，忘川河迅速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吸力直通九天之上，万物都失去了重心般向下坠。烈日被迅速袭来的乌云遮蔽，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阿紫！”潇儿有些害怕，窜入紫徽星君怀中不敢出来。
　　紫徽皱了皱眉，感到有大事发生，伸手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别怕。”
　　两条巨龙从忘川河底跃出，盘旋于冥界，龙吟阵阵，不知多少鬼魂魂飞魄散。
　　半日后，天地间重归于宁静。天帝唤来上弥星君，命他迅速下界查看出了何事，并将作乱之人捉拿归案。
　　冥王从忘川河底爬起来，吐掉嘴里像毛发和骨头的东西，直骂娘！一团黑影从头顶罩下来，冥王抬头，与巨龙脸对脸，被吓得再次跌入忘川河之中。
　　苏醒的忘川青吟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所能做的，便是依靠那个被他们两次吓入忘川河底又爬起来的人。
　　“哎哎……吃东西要用筷子，丫头你怎么就记不住？看好了，这样，两根手指在上，三根在下。忘川，来教你妹妹！”
　　“青吟，你给我把手收回来！再摸下去，那鬼魂就被你给弄得魂飞魄散了！”
　　“忘川，你马上给我从河底出来！”
　　······
　　冥王如父亲般用了三年的时间教会忘川青吟适应这个世界，后来判官回忆，那三年是冥界最热闹，最有人气的三年。三年的时间，忘川几乎看完了冥界所有的藏书，包括近千年来那些死去的人生前的记录。然后他带着青吟离开了冥界。
　　“忘川，我们去哪儿呢？”初出冥界，外面世界纷繁热闹让青吟很高兴，人界，妖界，仙界，她不知道应该先去哪里。
　　忘川望着远处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扬，“那里都去，无论是人界还是妖界，仙界，顺道找潇儿。”
　　“你说潇儿会认出我们吗？”
　　“当然。”

　　忘川与青吟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人界，因为那里离冥界最近。青吟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又看看自己的手，想起刚苏醒那段时间因为控制不住神力，导致好几个被她摸了的鬼魂都魂飞魄散了，其实她只是想表达一下友好而已。
　　第一个晚上，他们借住在一户人家里。对于这种行为青吟是很不理解的，可是忘川说：“入乡随俗，既然来了人界，就体会一下做人的感受。”
　　半夜，后院突然起了喧闹声，人影重重，一盆有一盆的热水端进女主人的屋里，屋中传来女子的哭喊声，府中的男子都焦急地等在门外。
　　“忘川，他们是想要用热水烫死那夫人吗？”角落里，青吟扯着忘川的袖子小声问道。
　　忘川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看过的那些东西，道：“或许是在生孩子。”
　　“林老爷，不好了，夫人难产了！”产婆急匆匆跑出来，一抹额头的汗，问道，“您看是保大还是保小？”
　　林老爷已经年过半百，老来得子，实属不易，他与林夫人又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一时间难以抉择，只是搓着手急得直踱步。
　　“难产是什么？”青吟问。
　　“女子分娩时，因为胎位不正，导致胎儿无法正常脱离母体，严重者，一尸两命。”
　　“把肚子剥开不就取出来了吗？”
　　“或许不失为一个办法。”忘川想了想，道，“先去看看情况怎样。”
　　“林老爷，您快点做决定啊！”产婆见林老爷犹豫不决，忍不住催促道，“晚了可就一个都保不住了！”
　　“我……我…….”林老爷突然朝屋里跪下，泪流满面，“夫人，林家三代单传，为夫只有对不住你了！保……”
　　“等等！”青吟站出来打断林老爷的话，道，“我们有办法救夫人和小公子。”
　　林老爷闻言立刻朝她跪下，“两位若真能救得贱内，老夫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两位大恩！”
　　“不必了，我们只是报您今晚收留之情！”忘川道。
　　刚他们进去看了一下情况，发现林夫人气数已尽，恐怕将不久于人世，想到小公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他们无父无母，能体会那种感受，便决定帮一帮。
　　孩子是横在母亲体内的，想要正常产出机会不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像青吟说的，剥开母亲的肚子，将孩子取出。
　　忘川拿匕首在手心划下一道，将血流入碗中交给青吟，道：“喂她喝下，可续命。”
　　破腹取子实乃罕见，为了不被外人打断，忘川在房内设了一个结界，除了他和青吟，外界的声音皆不可闻。
　　林老爷看着那男子的手在夫人肚子上划过，一道口子便出现了。那手似乎有吸力，一个婴孩慢慢地从夫人肚子中被吸了出来。屋中众人皆惊得说不出话来，胆小的竟被吓晕了。
　　忘川看着浮在手下的满身是血的孩子，心想人类的孩子真丑。
　　青吟迅速剪开孩子的肚脐，将他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温水中洗干净，又拿布将他抱起来。
　　忘川将林夫人的伤口复原，方带着青吟出去将孩子交给林老爷。
　　“仙人！”林府上下激动地三拜九叩，林老爷道，“仙人大恩，老朽无以为报，还请仙人告知名号，老朽好为两位恩人修庙塑像……”
　　“既然无以为报就不用报了。”青吟小心地捏了捏奶娘怀中的孩子的鼻子，得意洋洋，“小鬼，你可是我接生的！以后要听话，知不知道？”
　　“林老爷不必多礼，事先在下已说明，这是为了报贵府收留之情。”忘川扶起林老爷，从怀中取出一朵忘川之花，道，“此花名忘川，有起死回生之效，夫人醒后可与她服用。”
　　林老爷再次谢恩，询问报答之法。
　　“这小鬼百日的时候请我们来吃酒可好？”青吟笑问。
　　“此乃小儿的福气！”林老爷深深一做揖，“百日后老夫定当虚席以待！”
　　忘川与青吟干扰人界生死本来有阎王护着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林老爷曾对天帝天后不敬，天后下令使其绝后。所以，忘川青吟此举很快被报知天界，天后震怒，派人下界查看，与忘川青吟发生争执，忘川青吟误伤了几名天界小仙，这便有了上弥星君下界捉拿他们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