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泪》晩凉天月

79、番外三 牧风

　　有一种悲伤叫无能为力。
　　寂静的凤归山，兮镜在桃花树下打盹，竹青青娆在一旁对弈，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似是有什么断裂开。
　　抬眼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想又是那三人在打架了吧！如此强大的力量，竟连有着九天神力相护的凤归山都被影响了，难道又想毁灭世间一次。
　　“师傅你看！”沉思之际，青娆一声惊呼，兮镜抬头，只见一道绿色的身影从后山冲出，穿过结界而去。
　　皱了皱眉，拦下准备去追的竹青，道：“随他去吧！不去的话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六千万年的沉睡，终于在无忧与穆洛的神力波及下醒来。牧风匆匆赶赴大战现场，看到的却是莫桑用鲛纱锦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一种难以言明的绝望袭上心头，就如牧玖死那晚一样。
　　“桑桑！”用尽了全力想要劈开那层层白锦，却毫发无损，“桑桑，你出来！”
　　柏袍与金风眠上前将失控的牧风拉住，呵斥道：“够了！”
　　“救她，你不是九天之神吗？救她啊！”
　　“好吵。”穆洛看了一眼冲他吼叫的牧风，抬手封住了他的行动，拾起幽泉剑，一步一步走到鲛纱锦外。
　　脑中突然想起那首古老的歌谣“幽泉剑，鲛纱锦，长相守，不分离。”
　　象征着神女子娆的鲛纱锦与象征着祭司穆洛的幽泉剑，曾无数次擦肩而过，都未能伤对方分毫，是否真的如此势均力敌呢？
　　最终，剑断，帛破。一如他们的人生。

　　“你们难道打算一直将我关在这里？”不知道是这是多少次被柏袍和金风眠抓回来，牧风隔着那道无形的屏障望着对面的两人，自从莫桑和穆洛走后，他们便乐此不疲地将牧风关在凤归山曾经待了千万年的封印中。
　　金风眠一掀袍子坐在屏障前，挠着头发道：“与其看着你变成第二个无忧，我们宁愿将你关在这里！”
　　“牧风，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何必再执着？柏袍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似是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执着？”牧风轻笑，“我有什么资格执着？他们是九天之神，我只是他们三世纠葛中的一个过客。”
　　柏袍与金风眠相视一眼，牧风的话虽然不近人情，但确实是说到了关键。他们自负灵力高深，避世不争，最后却落得个被封印千万年的下场。好不容易醒来，也只能看着那群孩子一个又一个地离去。
　　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牧风无力地靠着石壁坐下，眼前风景依旧，只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桑桑，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作为木灵一族的少主，他从小就学会了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会相信就意味着会被背叛。可是莫桑，那个看似强大却让人心疼的女子。一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接近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将戏做了真。
　　伤她的那一掌成了牧风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宁愿那一掌伤的是自己。因为愧疚，三年不曾用灵力，看着火灵一族一点一点侵吞木灵一族的势力。他想，桑桑那么在意无忧，完成无忧的梦想她也会开心的吧！
　　所以，即使牧玖为了救无忧而死，即使全族的人都反对，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抛弃金灵一族，加入火灵一族。
　　在遇到莫桑之前，牧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在他过去的生命里，只有不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可是，面对莫桑，一次又一次地无能为力，他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悲伤叫无能为力。
　　柏袍与金风眠总是防着他，怕他成为第二个无忧。可是，他凭什么成为第二个无忧？无忧能做到的，他哪怕十分之一也做不到。
　　无忧可以为了莫桑牺牲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甚至两次毁灭世界，可是他呢？他牧风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的神力压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万劫不复。
　　莫桑在炎宫的那三百年，他所能做的只有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在无忧的谎言中强颜欢笑。每一次他接近莫桑，无忧总能安排人跟着。莫桑说他在那个无底深渊之上营造了一个单纯而美好的梦境，骗过了所有人。可是如今，他又能骗过谁？
　　六千万年的封印，他在黑暗孤独等待着莫桑来将他唤醒。最终，莫桑来了，却选择了让他继续沉睡。所有人都说莫桑是为了他好，只有他自己知道莫桑有多狠心。
　　六千万年的等待，冲开封印赶过去的时候，换来的却是再一次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