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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无忧莫桑(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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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尊主嫁妹,千里红妆,送亲队伍延绵整座山头,自炎宫出发,一路有木灵一族族长及新郎土灵一族族长亲自护送,尊主更是亲自送出雪山。这可谓是史上最为盛大的一场婚礼,一时间炎上城万人空巷。
换上大红的嫁衣,镜中那一脸浓妆的女子让莫桑有片刻恍惚。怀中的凤夕不安地动了动,用了点灵力将它强行安抚下来,嘴角不可抑制地勾出一丝苦笑。
虽说将来仍然要住在炎宫,但是婚礼还是要按照习俗从炎上城嫁到圭垚城,而中间必须要经过雪山。
无忧牵着莫桑的手走出炎宫,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第一次觉得炎宫太小。
“无忧。”看着前方的喜轿,莫桑转身紧紧抱住无忧,只一下便放开,“我走了。”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很快就会赶过去,不会错过你的拜堂。”无忧笑着将她头顶的喜帕放下,将她带到后帝劫面前,“劫,莫桑交给你了。”
后帝劫亦是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头戴金冠,从无忧手中接过莫桑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莫桑的手太过纤细,让他有种握不住的感觉。
“桑桑!”牧风来得有些晚,从人群中突然冲出抱住准备上花轿的莫桑,“桑桑,你今天好漂亮!”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气息,莫桑莫名地觉得心安,以前的牧风又回来了。
后帝劫黑着脸把牧风从莫桑身上拽下来,道:“牧风,不想死就给我松手!”
“我就不!”牧风拽着莫桑的衣袖一下又一下地晃着,“桑桑,外面太阳好大的,我跟你一起做轿子好不好?”
“不行!”后帝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开玩笑,他要娶的是莫桑,又不是牧风。
“劫,你闭嘴,我跟桑桑说话呢!”牧风不满地冲后帝劫吼道,一转脸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桑桑,好不好?太阳真的好大,晒着好疼的。”
“其实也不是不……”莫桑想反正他俩也不是很重,应该不会把喜轿压垮。
“牧风,既然太阳晒着疼,不如你就安心呆在炎宫。”无忧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牧风安静了,立刻放了莫桑唤来灵兽,道,“我才不要!我要送桑桑出嫁!”
“桑桑,你渴不渴?我有水!”
“桑桑,你饿不饿?我有好吃的!”
“桑桑,我给你扇风好不好?”
······
一路上,牧风的声音远远盖过喜乐的声音,后帝劫气得想杀人,偏偏当事人还浑然不觉,一会儿来一句,“劫,你带水了吗?”一会儿又来一句,“劫,你走慢点好不好?桑桑很累的!”
于是本来只用一个时辰就可以走过雪山的,硬走了两个时辰。
雪山之上,穆洛一袭白衣迎风而立,望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花轿,声音柔和温暖,“莫莫,我们该回家了。”
声音透过层层气流传入半空,莫桑手一顿,没能接住牧风递来的苹果。
无忧突然现身,抬手迅速设了一个结界,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对后帝劫道:“带着莫桑先走!”
看着无忧飞身跃下,又看了看雪上之上立着的人,后帝劫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犹豫许久放吩咐启程。报仇可以有很多机会,但是娶莫桑只有一次。
“牧风,你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莫桑看着掉下去的苹果有些心疼,抬眼疑惑地望着轿外的牧风,“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牧风身子一僵,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响,笑道:“没有。”
“哦。”莫桑有些失望地缩回了头。
眼看雪山就要被甩在身后,后帝劫似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勒令停下,驾着灵兽飞至花轿前,手持长枪,道:“莫桑,穆洛来接你,你可要随他走?”
“劫,你在做什么?”牧风惊讶看着一脸决然的后帝劫,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说出来。
后帝劫苦笑道:“我不想莫桑将来恨我。”
“莫桑,有些事我们一直瞒着你,穆洛是我失散近千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苍奈,当年我母亲就是因为他和他母亲的存在抑郁而终。而父亲也是因为苍奈而死,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寻回他。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他对你很重要,不亚于无忧。”
许久不闻轿中的人答话,后帝劫继续道:“莫桑,嫁我,或者回到他身边,我都成全你。”
突然一阵地动天摇打破了他们的沉默,牧风将莫桑从矫中及时拉到了身边,然后就看着那四十九头灵兽拉着的轿子从空中落下。
莫桑就着牧风的手站稳,抬眼望着后帝劫,道:“非要与他为敌吗?”
“是。”后帝劫郑重地一点头,然后驾着灵兽向雪山飞去。虽然莫桑不说,但她的选择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就凭他的几句话,她就选择了苍奈,那他又有什么好争的。
“劫不会杀他,相反,他极有可能让穆洛杀了自己。”牧风望着雪山上的一团混战淡淡开口,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后帝劫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苍奈,但是苍奈为救无忧沉睡三百年,他有的是机会潜入墟里杀了他,可他没有。其实他只是想将苍奈带到父母的坟前,让他磕头认错,让他和自己一起担起金灵一族的责任。
“穆洛不会杀他。”
“你说什么?”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牧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身体被禁锢住,惊愕地扭头望着身边的莫桑,“桑桑你?”
“牧风,对不起。”挥袖将周围的人与灵兽通通禁制住,不让他们有机会去通风报信。
“桑桑你什么时候想起的?”牧风笑得苍白,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三百年来,他一直在纠结该不该对莫桑说实话,墟里君主与君后的感情天下皆知,可是无忧与穆洛生死难容,莫桑一旦知道只会难受,所以他最终私心地选择了沉默。
“一开始是忘了,但是很快就想起来。”莫桑垂眸,“无忧恨穆洛,而且是恨到骨子里了,穆洛又沉睡着,所以我只能装不知道。”
“如今呢?如今你想做什么?”牧风神色一紧,伸手拽住莫桑的袖子,眼中满是不安。
莫桑握住他冰凉的手,将灵力注入他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无忧是我最亲的人,穆洛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他们因为我伤了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安心。”
“那我呢?劫呢?我们算什么?”感到体内灵力逐渐被封印,牧风挣扎着拽住莫桑,在意识模糊前喃喃道,“桑桑,不要,不要去。”
“牧风,对不起。”抱着昏睡了人,莫桑低着头,有温热的液体滴到牧风的脸上,“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抬手招来凤夕,将牧风放到它背上,理了理牧风一向松散的发髻,对凤夕道:“凤夕,送他去凤归山找兮镜!”
望着凤夕越飞越远,又看了看一片混乱的雪山,眼角有泪流下。无忧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穆洛几百年来也未出过墟里,他们之间按理不该有这么深的仇恨。伸手附上眉间的印记,那里热的发烫,脑中有些影子若隐若现,是否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