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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疯子回来了 ...

  •   潘多拉的老巢在太平洋的某个岛屿上,属于三不管地带。
      但国际上对潘多拉虎视眈眈的人和势力很多,三不管地带也给从某种意义上带来了麻烦——潘多拉要是哪天被人踹了,谁也评不了理,因为那都是自找的。
      潘多拉也是知道这一点麻烦,但他们干的活总不能弄到国际地盘去,那就更是自投罗网了,所以,潘多拉也只能盘踞在危险地段得过且过。
      一开始的日子过得很苦,岛上什么都没有,第一批进入的人都被逼成了野人。不过逼着逼着,大钱砸进去了,慢慢地日子也就开始变得好起来。而当陆忆徵进入潘多拉的时候,那个岛屿已经完全可以说是独立起来了——周遭十公里海域都在潘多拉的监视下,他们甚至还安装了防空系统。
      能玩儿到这么牛掰的组织,陆忆徵其实也是觉得挺震撼的。
      当然了,既然是自己的组织了,他的自豪感更是少不了。
      虽然已经五年没回来了,但是在直升机上俯视那一片湛蓝色海域的时候,陆忆徵的心头还是会涌上许多滋味。
      有激动与骄傲,有无法逃避的无奈,也有惊鸿一瞥的而留下抗拒,而更多的则是害怕见到那个人。
      他和Pizer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潘多拉岛屿上,顺利得陆忆徵都有些疑惑自己被仇人囚禁了三个月这事到底存不存在。因为当时他是真的是想了很多办法,倾尽毕生所学都没有找到出路。然而到最后真的出来了,却发现原来一切都那么简单,他甚至不需要考虑会不会被重新抓走。
      这一度让他怀疑这场囚禁也许是一场梦,又或者是那个人和安鸢弄出来折腾他的诡计。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不可能差点和Pizer闹翻才换得回来的资格。
      因为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他出去过。
      乘船换了个城市,再通过潘多拉的联络点搭直升机直接飞抵附近岛屿,再换乘海船通过哨岗,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陆忆徵一路做了无数的心理防线,但是到真的站在那片湿润的沙滩上时,他又开始别扭了,不管Pizer怎么拖都拖不走人。
      “疯子,跟我去见老师!”Pizer这下是真的火了,这人都不惜威胁他来回到岛屿了,现在居然还敢给他来害羞这戏码,换谁谁都受不了这么个折腾法。
      “别别别别披萨!我不去我不去!”陆忆徵一脸凄凉,“你让我在这里站一会吧,就一会儿!”
      “你的一会儿太久了,你就不怕我伤害他?”Pizer面无表情地问,他们从下船到现在已经足足站了三个多小时了。
      陆忆徵双手抱头蹲下哀嚎着指控对方:“骗鬼呢你!你才不会干这事,杀了你自己都不会伤害他!”
      Pizer意义不明的冷笑一声,“说不准,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陆忆徵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对着沙滩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鬼才知道呢……反正我不知道。”
      Pizer拉扯对方的动作一顿,他慢慢地松开了手。海风掀起一阵巨浪,哗啦啦拍上岩石和沙滩,而沙滩上的两个人却被沉默笼罩住了。
      陆忆徵也不去搭理莫名的男人,默默地垂着头伸手抓起一把细腻的白色沙子,张开手掌看着它们从指缝间纷纷洒落,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少年时曾经喜欢的一个沙漏。
      沙漏摆在那个人的办公桌上,透明的玻璃里装着的也是这样白色漂亮的细沙。依稀记得那年他还小,初见沙漏时爱不释手,却又不敢冲那人开口讨要,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那细细的沙子从狭窄的缝隙中穿过,洒落在下方的玻璃珠上。小小的漩涡在上方的沙子转啊转,转出了幼年的他所有的梦。
      也许真的是太过喜爱,以至于这么多年后回想起来,他还能清楚记得那人对他说“这是我的宝贝”时的笑容。
      只是那时觉得那个笑容是那般阳光灿烂,而今在这样的时间回想起来,他却觉得,那个笑容居然是有如殉道者般的悲壮。
      可是……陆忆徵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觉得是悲壮?莫非真的是随着年月的增长,人对一件事的感觉也会随之发生质变,而且是如此奇怪毫无关联的情感变化?
      陆忆徵茫然地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眼睛里点满了天地间的光辉。
      涨潮时分,海浪击打着黑色的礁石,白色的沙子湿润后粘着成了一片灰色。本该是蔚蓝色的大海此刻正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紫红色,波光粼粼,只看几眼便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藏在云层中露出半边脸的夕阳还残留着余温,放射性地散开绚丽的光芒,那深深浅浅变化莫测的光辉,甚至比日出时还要让人感到震撼。
      严谨工作的心脏忽然漏了数拍,陆忆徵不由得叹了口气。
      现在他站在这片土地上,却没有勇气踏出前进的步伐。
      有些事说出去谁会相信呢?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人居然还会拥有害怕的情绪。
      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陆忆徵自嘲地笑笑,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答应我,你不会伤害昃。”他慢慢地说着,仿佛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在下定决心,“如果你伤害了他,不管是看不看得见的伤口,我会杀了你的……赌上我这一生……”
      Pizer看着他,记忆中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孩此刻与那神色专注而又严肃的青年重合,于是胸口泛起一阵阵悸动,莫名的有些呼吸不畅。
      “……不需要,”Pizer避开他的眼神,“只要没人干涉我,我什么也不会做。”
      陆忆徵勾了勾嘴角,眉眼间覆上一层嘲讽,却没再说什么。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冲Pizer露出笑容:“走吧披萨,昃一定在等我们。”
      Pizer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开。
      陆忆徵跟在身后摇头晃脑吹着口哨,早些时候那个纠结不停的人仿佛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他们走到岛屿的生活区,三三两两忙里偷闲的人从这两人身边经过,后辈们被带笑的少年和刚毅的男人这种奇怪组合吸引,露出好奇的表情冲他们笑,而一些认识他们的人则遭遇晴天霹雳,扔下手头的事埋头离开。
      杀戮的疯子和从不失手的弩箭,潘多拉的两大杀器居然……回来了。
      没有好日子过了。
      站在窗口的人瞥见这有趣的一幕,便露出迷人的笑容回头向办公桌后的男子扬声道:“亲爱的,你的孩子们回家了。”
      摇晃的钢笔停下了书写,正在忙碌的男子放下笔抬起头,略嫌苍白的双唇抿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们不是我的孩子,”男子的嗓音温和轻缓,很是悦耳动听,“Ray,我们是同伴,是平等的。”
      Ray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他背靠在窗台上,左手托着下巴,俊美的脸上满是戏谑。
      “小孩们可不会这么想,他们把你当做了上帝来崇拜。”Ray用他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诉说着,只是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中似乎还藏着嘲讽,“你也是我的上帝。”
      昃笑着摇了摇头,他收回注视Ray的目光投向桌面上的沙漏,修长的手指扫过冰凉的玻璃,轻声道:“Ray,请你别开玩笑了。”
      Ray低声笑着走过去,隔着办公桌慢慢地低头凑近男子,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那张带着平和笑容的脸上,让那苍白的脸色染上一层薄粉。男子想往后退去,却又在瞬息间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压住肩膀,半分动弹不得。疼痛让他微微皱眉,而看向罪魁祸首的眼神却很是平静,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温柔不减。
      “我并没有开玩笑,亲爱的昃。”Ray深情款款地说,“你知道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注视你,如果没有你,我会心痛到无法呼吸,你是我的上帝,是给予我希望的人。”
      “……Ray……我们可以避免这么肉麻的话吗?”温柔的笑容掺和进了一些无可奈何,事实上每一次昃都很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避免被这天雷滚滚给劈到。。
      “噢亲爱的,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真心?我是真的爱着你。”Ray的眉目间染上了一丝悲伤,轻扬的声音也开始低沉。
      “请放手吧,有点疼。”昃很平静地说,直直地望进那双深蓝色的瞳孔里。
      夕阳透过窗台投进屋内,将Ray那一头略有些卷曲的中长黑发蒙上迷离光彩。他微微眯眼睛,轻薄的声音从喉间滑出:“你这么说,会让我对你有欲望。”
      “你什么时候对我没有欲望了?”昃轻笑着问他,眼神快速地往下扫,在重点部位停了停,然后重新回到Ray身上,同时往后仰头让自己避开那暧昧的气息。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学会伶牙俐齿了?”Ray愣了一下,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忽然传来“磅”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木门被□□踹开,同时带进来一道凌厉的劲风袭向压在男子身上的人。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Ray毫不迟疑地放开手往后退去,穿着黑色军靴的长腿便在他身前窜过。
      偷袭落空,来人却没有放弃行动,双脚刚一接触到柔软地毯上,他便抬腿拧腰朝后扫去。
      瞳孔骤然一缩,Ray不躲不避伸手猛地抓住了偷袭者的小腿,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青筋乍现,他的脚步朝偷袭者的身体滑去,随后跟上的脚提起膝盖狠狠地撞向对方的腹部,并压着全身的力气将人砸到地上。
      两个人的战场在一瞬间到了地板上,Ray保持了一个很酷的姿势——他用一只手牢牢地压着偷袭者的脚,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而膝盖则压在对方的胸口,化解了接下来的一切反击——只要对方不想被压断肋骨并戳伤肺部,或者被掐死。
      这一场惊险的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数十秒钟内结束。办公桌后的男子一口气提起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住手Ray!!”一贯温文尔雅的人此刻丢开了束缚他的沉着冷静,拉高分贝的声音让刚进入屋内的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Ray冲地上的人露出笑容,又转头看了一眼伫立在门边僵直着身体的人,俊美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
      “亲爱的,你失态了。”Ray笑着说,俯身逼近摆着一脸蔑视的偷袭者,“嗨小疯子,好久不见。”
      “你给我滚——开!”陆忆徵咬牙切齿地说着,无比厌恶地伸手把凑近的俊脸推开。
      Pizer立在门边默默地看着地上两人闹,也不上前劝阻,只是低声唤了一句:“老师。”
      昃乍惊之下缓过神来,见陆忆徵没受伤,他也就放了心,转眸看向门边的学生问道:“这一路可还好?”
      “很好,我都解决了,请老师放心。”Pizer沉稳地回答着,“那批货暂时买不到,但我从Sun家族那里定了一条路线,可以向上面交差。”
      闻言,昃很是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那双细长的眼眸却牵扯出了几缕无奈。他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认真地说:“Pizer,这件事因我一时随意,你不必如此在意。”
      说着,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胡闹过头了,嘴角的笑也就带上了一些苦涩的滋味。
      “军火一事……是我过于鲁莽,上面怪罪下来也都由我一力承担……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好好休息。”
      他为了救小疯子,用潘多拉部署一年多的计划去换取营救资格,上面那些本便看他不顺眼的人已经施加了无数压力下来,而Pizer作为唯一一个由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则更是直面的和那些人起了冲突。
      说他不累,谁都不会相信……
      Pizer定定地看着自己打心底尊敬的老师,心中泛起苦涩的滋味,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计划由我策定,也由我打乱,与老师您无关。”
      正在地上和陆忆徵拼力气的Ray也停下了动作,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样道:“亲爱的,别忘了我也参与营救了,记得算我功劳。”
      而导致此事发生的罪魁祸首则更加干脆,瞪着想要扛下一切的男人道:“别想着抛下我们!这事我已经跟那群白痴摊牌了,就是我闹出来的,他们爱找就找我,谁敢找你我就杀了谁!”
      “……傻瓜,”昃脸上笑意浅浅,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奈的宠溺,“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住我,那么这次回来,就别出去了。”
      陆忆徵一惊,连忙道:“别啊昃!你知道我和这里风水不太搭,留在这比让我和那群白痴扯皮还痛苦啊!”
      开什么玩笑,这孤岛上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就是每天看日出日落作息安稳得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小疯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Ray笑意吟吟地趴在陆忆徵身上,“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想杀你的人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想杀我的人从没少过……我说你给我起来!别瘫我身上!!”陆忆徵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暴喝出声。
      Ray立刻换上弦然欲泣的表情,陆忆徵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事实上Ray长得很是俊美,摆出这表情也就更能让人心软,可惜对手是陆忆徵,对他的厌恶感不下于对安鸢的厌恶……
      浅色眸子中杀气毫不犹豫地溢出,Ray便立刻感到颈后贴上了一片冰凉的东西。他往后扫了一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最终却是没敢再去挑逗陆忆徵。
      因为陆忆徵,是个疯子。
      “好了阿徵,别惹麻烦了,”昃见他们两人闹僵了,便轻声劝阻,“Ray,你快起来吧。”
      陆忆徵默默地盯着身上的人,听话地收回了刀片,而Ray也骤然松了口气,松开束缚对方的手脚站了起来。
      一得到自由,陆忆徵也迅速蹦起来奋力拍打着全身的衣服,那样子就跟刚刚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整个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昃满是歉意地朝Ray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无奈之色。Ray暗地里翻了翻白眼,明面上却笑得很和蔼,表示自己不会在乎。
      他只是被那眼睛盯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冒冷汗了,这么几年不见这小子,还真是越变越疯,当得上第一杀手的名号了。
      Ray走回老位置靠在窗边,心中感慨着,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陆忆徵。
      动物的灵敏让陆忆徵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朝那边看过去,却只能看见逆着光的男人随意而站,只是一恍惚间便忽然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了。
      背光而站的人,满地的猩红色,浓郁得呛人的血腥味……那些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就如冲破了障碍倾泻而出的水流般,只能任由它们在理智中汹涌肆虐,而他毫无阻挡的能力。
      猛地打了个冷战,陆忆徵拼命按耐下恐惧感,急急地喊道:“昃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我还是老地方是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于是,屋里其他三人便看着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人冲出了房间,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滋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疯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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