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接应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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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忆徵把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咬碎，顺手把糖棍扔开。
他把车门打开面朝外而坐，手肘放在脚上拖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人。
其实他没打算跑人的，横竖跑不掉，还不如赖久一点找机会把死对头干掉来的好。可到最后他想来想去，就是没料到居然会在那种地方遇到熟人！
咔嚓咔嚓地嚼着糖块，陆忆徵预感自己可能会被挫骨扬灰了。
Pizer把事情交代清楚挂断电话，往回走时就看到自己救出来的人正毫无危机感地坐在车上发呆。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到极点才会去救人。
捏着手机叹气，Pizer觉得自己一定会早生华发，或许还会英年早逝……
“嘿披萨，电话打完了？那我们现在去哪？”看到Pizer走过来，陆忆徵很兴奋地朝他挥手。
Pizer沉默了一下，对于对方给他的称呼表示无声的抗议。
当年他刚见到面前这小子的时候，那还是个小不点儿，八九岁左右，正被组织里的教官操练得苦不堪言，也不知道那小子的耳朵是怎么长的，在别人给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竟然硬生生把Pizer听成了Pizza！
虽然都过了十几年了，但他一看到那张长不大的脸笑嘻嘻地叫着披萨的时候，他还是很想揍他一顿。
因为借由这一误会，他在组织里就被安上了披萨这么个外号。
想起平生恨事，Pizer有种直接撂手走人不管事的冲动。
“披萨？”见对方没有反应，陆忆徵眨眨眼又喊了一声，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闭嘴。”Pizer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强耐着动手的冲动，“老师让我带你回去。”
陆忆徵被糖呛到了。
“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天真可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吓得不轻的恐惧表情。Pizer看得好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还好有人能制住这小子。
“你违背约定接了任务，组织很不满。”Pizer简洁明了地介绍着情况，“老师替你扛住压力，你却失踪了三个多月。”
陆忆徵刚顺上来的气又卡住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陆忆徵的气焰减了三分，他诺诺道，“我也想跑，但跑不掉嘛……”
“闭嘴，”Pizer受不了这家伙撒娇般的语气，冷声打断他说道，“你擅自接任务这点，我们原谅你。但是，你不该去挑衅Brook家族！”
陆忆徵听到仇人的名字，大眼睛一瞪，气鼓鼓地开口：“他当初就站我面前，我要是不动手别说对不起他们三个，都对不起我的名声了！”
“名声？为了救你出来，我们策划了一年多的计划都毁了！”Pizer看到陆忆徵还死鸭子嘴硬，一向冷静的他脾气也上来了，“你好意思和我提名声？”
而陆忆徵被吼得一愣，他看向抱着双臂站在面前的人，讶异地问：“什么计划？”
“你知道Brook家族做什么生意吗？” Pizer气打不过一处来，“你知道我们现在最缺什么吗？！”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陆忆徵把Brook的继承人视为自己的死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对方是做什么的。
——军火！
Brook家族的军火，几乎占据了全世界军火提供的1/5，而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如果算上他们暗地里卖的那些黑军火，陆忆徵绝对相信，这世界上军火倒腾的活，八成有一半都是Brook家族在主导。
“……不对，你别蒙我！你要那些东西，关你在毒箭当佣兵有什么事？”陆忆徵这人是从来不愿吃亏的，被人吼了，他绝对要回报回去。
Pizer气急反笑，他一贯来是冷面形象，现在笑起来白牙齿一露，倒是把陆忆徵骇得不轻了。“我蒙你？今天要不是我在佣兵团里，你连房间都出不去！更别提要亲手报仇了！”
“我亲手报仇那是我的事——不对你别绕我，我怎么碍着你们了？！”
Pizer被迫深呼吸数下，这才咬着牙开口：“如果没有差错，我会和安鸢接触并利用毒箭的名义购买军火。而现在因为你，我彻底和毒箭闹翻了！少了这条路，要重新和安鸢接上关系，你知道又要耗多少时间吗？”
陆忆徵这下懵了，心想这算什么事啊，自己买个军火还要找雇佣兵？这什么时候买军火也那么危险了？
“……不对啊，咱们买军火关佣兵团什么事？”陆忆徵思来想去还是没能理清。
“那你觉得我们怎么买？以潘多拉的名义去？”Pizer无不讽刺地反问回去，“你知道这次我们需要什么军火吗？”
陆忆徵被问得一噎，沉默半晌不敢再开口。
潘多拉是一个从医药毒品到军火走私什么都有涉猎的庞大组织，然而在黑地带，它又被称作“黑色利器”，因为潘多拉最擅长的，是杀人。
黑地带有个杀手排行榜，榜上五十人，能上榜的个个都是凶悍的主，而榜上前十名更是名字说出来就能吓住一片的强手——潘多拉的杀手，在这前十名中就占了三个。
曾经有人戏称，哪一年前十能有一半都是潘多拉的杀手，那么这个世界就被潘多拉统治了。
陆忆徵很想说，其实已经一半了……因为被列为自由猎人的第一二名，就是他和Pizer……
总之，这样的潘多拉势力影响让人不安，所以拿潘多拉的名号去买军火，是绝对不会有哪个军火商愿意提供的，为的避免给了军火下一秒就被自己家的枪爆头。
不过以潘多拉的名义购买不到军火，但利用其他途径去买却是可以的。毕竟潘多拉的能力就摆在那里，得罪过头也不好，大家都会默契地不去提这件事。
“因为上次国际刑警大洗牌的事，我们已经被捣毁了三个点，现在到处都缺武器。”Pizer冷静下来，冷声解释着。没有统一提供大量军火，他们出任务的杀手就必须再冒一分险去找武器，而这一分险，很可能比任务还要危险。
“……我……我不知道……”陆忆徵瑟缩着说道，他这下总算知道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而他的上司为了他也扛住了多大的压力，无怪乎Pizer会那么生气了。
虽然潘多拉自己也有军火生意，但也就是打打擦边球，到真的需要大量军火或者是高科技产品的时候，还是必须去寻找真正的军火商。
而要和Brook家族接上头的军火生意……陆忆徵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弄出这么一茬，估计组织里又要吵翻天了。
“……总之，这件事就此打住，你必须跟我回去。”木已成舟，Pizer也只能苦笑，毕竟人都救出来了，难道还要塞回去赎罪吗？
陆忆徵下意识地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抗拒这个决定。
“不能不回去吗？”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个人。
Pizer冷着脸回答他：“不能。”
“披萨、披萨，咱们商量一下呗？”陆忆徵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不敢去见他，你就大发慈悲让我走，我保证不惹事还不行吗？”
“不行。”
……陆忆徵忽然有种一头撞死在车上的冲动，这真是简洁又明了的回答，一举断了他的后路。
“别啊披萨，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要的军火我拼了命也给你们弄来，就是别让我回去啊拜托！”
Pizer冷眼看着扒着车门不住哀求的人，再一次在心中深深地叹气，他真想研究一下这家伙是怎么活蹦乱跳活到现在的，难道每次都是摆出一副可怜样哀求吗？
“你想让老师的心血都白费？”
一句话正中红心，陆忆徵泪流满面，Pizer完胜。
“……好吧，走就走，”陆忆徵换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那你也得告诉我我们怎么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机场铁定是被Brook家族给封了，要去见那个人，难道要他靠双脚走过去？
Pizer一眼就看出面前这小子在想什么，极富有先见之明的他勾起唇角道：“别担心，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让你回去的。”
陆忆徵继续泪流满面：“……不用那么客气啊披萨，你这么牺牲我会觉得你爱上我了。”
“我已经联络好组织的人，现在就到海港去，”Pizer被一句话呛得差点忍不住揍人，只能假装淡定地转移话题，“先乘船离开这里，换下一个城市再找飞机。”
于是陆忆徵被打包扔上车，由Pizer充当司机，两个人在凌晨两点半的公路上一路狂奔冲向海港。
陆忆徵忽然觉得很惆怅，他第一次痛恨这么全能的队友。
一路无话，Pizer靠着脑海里足以媲美GPS的记忆地图躲了一路的PC，终于在天微曦时赶到海港。
彼时已有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三三两两在忙碌着，陆忆徵看了几眼便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而Pizer的脸色却开始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怎么……”陆忆徵觉得自己快困死了，他已经精神紧张了快两天了。
“不明身份。”Pizer回答道，同时从车椅下摸出自己的武器。
陆忆徵嘴角抽搐数下，道：“披萨，那就是几个工人，你不要那么紧张行吗？Brook的势力还没广到Sun的地盘也敢抢。”
Pizer扫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不远处的人，冷声道：“潘多拉联络的船就是Sun，但是这里并没有定好的标志出现。”
言下之意——Sun连潘多拉的生意都忘了，可见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会不会是……时间没到？还是你记错地方了？”陆忆徵甩甩头强打起精神，他这下也反应过来事情不太对劲，可惜说的理由却连他自己都不敢信服。如果一个杀手连任务时间地点都能记错，那就不可能从任务中活下来了。
于是陆忆徵顺利收获一枚白眼，Pizer捏着手机沉默了半天，忽然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喂！”陆忆徵发现他自打重新见到披萨后就经常被吓到，冷面杀手居然也会叹气了，“你不要大清早的吓人行不行？你是不是披萨老兄？你是别人假扮的吧？一定是这样对吧？”
“……”Pizer瞪了他一眼，抿紧唇打开车门径直下车。
陆忆徵见状赶紧跟着开了门，却又被人低声喝住。他停下打算踏出去的脚，回望站在车外俯下身的人，语气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是打算抛弃我一个人跑路吗？”
“怎么可能，”Pizer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疼得厉害，“你的身份不能曝光，老实给我呆着。”
“不要，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联合其他人过来包围我！”陆忆徵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当年你们不就是这么把我卖了。”
“陆，”Pizer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以为这几年过去，你会懂事一点。”
“呵，”陆忆徵低下头轻笑，Pizer看不到他的脸，却更能感觉到对方的讽刺，“如果是那样，你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吧。”
“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Pizer探身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熊熊怒火，“假如老师没有亲自吩咐下来，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让组织损失利益的事。你懂吗？”
陆忆徵被迫往后仰着头，倒看着那双浓绿色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嘴角的笑意便更加浓重。
“亲爱的披萨——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陆忆徵缓缓地说着，抬起了一直放在身侧的手——手中握着的尖锐利器稳稳地对着一只美丽的眼睛，“你不就是想让我一个人夺车跑了，好让我远离昃吗？”
他凑近那张脸，对方呵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他笑得发抖，但握着利器的手却没有一丝抖动。
“我不会那么做，那会让昃难过——而我比较喜欢让你们难过。”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诱惑力，而陆忆徵口中吐出的字却让棕发男人一度起了杀意，“你在嫉妒我胡作非为却得到了昃的关注，而你却被迫抛弃自己的信仰却什么也……得不到……你恨不得杀了我，对吗？”
Pizer松开手猛地一推，陆忆徵连忙扶住车门，饶是他反应快也险些栽倒在地上。让自己稳稳当当地呆在椅子上，陆忆徵收脚踏入车内在座椅上转了个圈，和那个弯着腰单膝跪在座上的人面对面，他挑衅地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表达自己的得意。
Pizer脸色阴沉，咬着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忆徵把利器收回，语气真诚道，“我也不知道你和那个中国男人有什么奸情。”
Pizer霍然举起手中的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陆忆徵的眉心，“你很清楚。”
“别这样披萨，”面对威胁，陆忆徵却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你也很清楚，我是疯子。”
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一站一坐，一个带着笑容，一个却阴沉着脸色，车内气氛一时陷入胶着状态。
沉默半晌，Pizer挫败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收回了枪械。
“你赢了，”他闭上眼说着，难掩自己的失望，“疯子，你又赢了。”
那个喜欢浪迹天涯的傻小子，现在居然懂得回家了。这样的话，他又如何能够再次让那个人的眼神停在他身上？
他完全没办法啊。
陆忆徵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放心吧披萨，我不会告诉老师的，”他充满恶意的笑着，正如他的绰号一样让人想发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哟~”
回应他的是Pizer发泄般甩上车门的巨响。
快步走到约定地点，Sun家族出来接应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到Pizer，便立刻迎了上去。
“先生，”接应人恭敬地唤了一声，“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Pizer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人，冰冷的眼神让对方不由自主地白了脸色。
“先、先生？”接应人脑海里闪过无数关于杀手“弩箭”的资料，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Pizer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方才和疯子的对峙让他耗了不少力气，如今又要面对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毒品大亨Sun家族……也许他可以向老师申请加薪。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他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带着笑容的脸。
混合着淡金色的光芒，那个笑容灿烂得宛如初升的太阳。明明在黑暗中攀爬滚打那么久的人，却仍旧没有失去希望，嘴角的弧度依旧高扬。
“出发。”
于是，Pizer听到自己发出了违背心愿的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接应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