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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请客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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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外公几乎同时喊出口,“浩宇!”他却像一头失控的野马一样,乱笑一阵,满眼飙泪,“她从小跟我同吃同喝同住十几年,她的爱人是我。你一个残废人,也妄想,先不问下自己配不配。”
陈浩宇的高考文科状元真正是白考了,我听不下去,甩了他一巴掌,拉着宋城就走,他又从后面抱住我,“安妮,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跟你,死生不见。”
我掰开他的手指,冷冷的说,“不见就不见。”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蓝眼黯然无光,脸色苍白,宋城有点看不过去,想劝解下他。
我一把死死抓住宋城的手,头也不回,走了,我的眼泪也纷然落下,对不起,浩宇,我最亲爱的浩宇。
我回家后速度锁上门,关灯,靠在对着陈浩宇家的那扇窗,透过缝隙看着陈浩宇,外公似乎跟他说了些什么就进房休息了,陈浩宇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冰凉的石槛上,像许多年前,我第一次见他,他抱着个布娃娃,孤单无助的哭泣。时光荏苒,那个泪眼哈哈的小男孩如今是高大英俊的少年,名牌学府的才子,前途无限,我,又是什么呢。
宋城坐在我旁边,看我默默流泪,叹气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看他很爱你,你这样会伤害他。”
“我跟他一起生活十几年,太了解他了,他凡事追求完美,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我流点口水在他课本上他就能把课本撕掉,现在一个你他就能发疯,他要是知道我在深圳发生的事,是不会放弃我,但是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中,如期这样,不如断了他的念想。”
宋城摇了摇头,用柔软的手指替我擦去眼泪,“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是错的,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希望他想开点,你将来也不要后悔。”
第二天一大早陈浩宇就在我家后院子来来去去地上快被踏一个坑出来,我打开后门,让宋城烧火,我煮饭,厨房里热火朝天,我对宋城说,“我给你做淮山炖豆泡,一点都不辣的。”
宋城应声,“你煮的,我都爱吃。”
我看到一个人影进门了,赶紧蹲到宋城身边,低声说,“宋城,快点亲我。”
宋城愕然的望着我,我赶紧凑上嘴唇,对准他的嘴唇,闭上眼睛,忘情的亲上了。
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安妮!”
我睁开眼,陈浩宇像一头野兽一样冲进厨房抄起菜刀要砍宋城,我迎刀而立,“你要砍先砍我。”
他幽深蓝瞳泫然落泪,肝肠寸断的说,“你明知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好?我从五岁见到你就认定了你就是跟我相伴一生的人,你怎么这样对我?”
我故作镇定的对他说,“浩宇,我希望我们还是亲人,最亲的亲人,我也一直当你是亲哥哥,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你爱我,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女之爱也许是种幻想,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可能,就不可能做夫妻,宋城是要陪伴我过下半身的人,你不要再乱想了,大学里应该有许多女孩子,她们更适合你。”
“好了,不要说了,我懂了。”他手中菜刀砰然落地,人东摇西摆,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我想起过往他为了所做的一切,他背我上学,给我捉萤火虫,陪我卖雪糕,偷偷的给我塞卫生巾,他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如果没有他,我的生命将会更加孤单寂寞。
我当然知道,他爱我,因为我也爱他。
陈浩宇第二天就离村回北京上学了,我伤心落魄的去找我爷爷说话,坟头有三只新插的香还没燃尽,陈浩宇应该也是来跟我爷爷说话才走的,他跟爷爷说什么,讨厌我,恨我吗?
陈浩宇走后,我们也准备回深了,我去跟外公告辞,他拿出一个小匣子,内外包了好几层,通透翠绿的镯子散发着迷人的玉泽,我拒绝不肯要,外公却说,“安妮,我还不知道能活几年,会不会像你爷爷那样就离去了,浩宇的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只有你一个亲人,这个镯子将来的主人不管是谁,现在给你保管最合适,这是我外婆给我母亲陪嫁的嫁妆,将来有一天浩宇想通了,找了对象,你就帮我给她,老一辈的只希望小一辈生活幸福美满就行了。”
我匍在他膝盖上,“外公,你怪我吗?”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你跟浩宇成不成,都是我孙女,浩宇太自负,等他懂事了,他一定会再去找你的。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吵个架就能完的。”
我抬头看他,这个年已古稀的老人,满头银发,牙齿脱落,双眼浑浊,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撒手西去的可能。这一次离开,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他,教我人之初性本善的外公,一定要保重。
我和宋城走的那天,刚跨过圆木桥,有个中年妇女就凑上了。是阿美的妈,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生了四个女儿,遭受了不少婆婆的白眼和老公的殴打,最后生了个儿子日子才好过点。她从怀里掏出几十块钱,“安妮,阿美没回是不是没钱,这个你带给她。”又不好意思搓着手,“乡下人,没什么收成,阿美爸又不管,这是我偷偷拿出来的钱,你带到深圳给她,要是找不到事情做,就回来,家里好歹有口饭吃。”
宋城看了我一眼,退回阿美妈的钱,说,“阿美是工作忙,我们见过的,挺好的,工厂总是要加班,没时间回,她有困难的话我们会帮她,你就不用太担心,我们过去就让她常写信回来。”
“你个死婆娘做什么,给钱那个赔钱货?死到外面半年一分钱也不寄回来,安妮都知道找个城里男人,她个苕货就不知道找个城市人帮衬一下兄弟。”阿美爸抢过阿美妈手中的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指沾着口水数钱。
可恨之人真有可怜之处,这个阿美在外赚钱回来给家里盖了个两层的新砖瓦房,她爸还不当她是个人,风景再秀美的山村,因为落后,性本善已衍形了性丑陋。
宋城还一路感叹云山寺的人间仙境,听说我住在附近都没去过,更是遗憾不已,还说下次一定要带我一起去。我却因为阿美爸,好像吃了一口苍蝇一样,内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
回去的火车人山人海,幸亏我们是卧铺,才舒服了很多。一路上没事,大家就瞎聊,说是浙江有个寺庙里有位得道高僧,原是一位在逃的杀人犯,被查了出来,逃到云山一带,警察正到处追铺。我就问那位聊天的大哥看过通缉令没僧人什么长相,他说看过胖乎乎的龅牙也不像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我跟宋城对视了一眼,估计两人内心都呐喊庆幸,回去那日山脚遇到的僧人,多谢不杀之恩。
到深圳后我和宋城都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人一旦忙碌起来,很多事都变得不重要了。我开年来接到一个单,是那日在花卉市场万飞龙指点我去的那家设计公司,那个在门口雕石头的男人是公司老板,七十万,小单,但是也终于让我突破了零的极限,顾经理指桑骂槐的时候我可以不用对号入座了。
内心很感谢万飞龙,另外他棒打肉先生的事,也让我很愧疚因我而起,所以我打了个电话给他,请他吃饭。他接到我的电话,显得十分高兴,爽快的答应了,还没到下班时间,他就来了,在我们公司楼下狂摁车喇叭。
于萍萍说,“咦,这个太子爷找谁?宋总吗?”
顾经理说,“听说太子爷年前公司酒会跟一个同行抢一个女人打了起来,都上报纸了,报纸后来还说那个女人是个三流明星。业务部的女人,听好呀,要洁身自好,生意要做,名节不能丢,你们可不比明星,明星上报纸是飞黄腾达,你们上了就是遗臭万年。”
我当下心里咚咚咚乱跳,这个顾经理不是听说了什么吧。偏偏万飞龙又是个张狂的主,见我没下楼,就直接冲上楼,站在业务部门口咆哮,“安妮,走嘞,宋城不在公司,出去鬼混去了,你可以下班了。”
业务部个个心怀鬼胎的看着我,我只好干笑道,“我这不是开了个单吗,想请大家晚上一起吃饭,不知道大家赏脸不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