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小黄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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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的靴子已经很粗暴地踩坏了相框，我直接把照片拿了出来塞进夹克的内袋里。巧合的是，照片的位置刚好就在我的心脏。我的天！真是老掉牙的煽情。
我对研究爸爸或米琼恩的“房间”不感兴趣，而且据我所知，这里也没有米琼恩住的地方。再说，我其实对任何一间牢房都没什么兴趣。但我知道楼上的几个牢间无人认领，所以我可以睡在上楼一间没有被我认识的人住过的空牢房里。
我的脚步在通往上层的金属楼梯上发出很响的铿锵声。我看着我走过的地方，台阶上满是血迹，而我的队伍竟然还认为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想到这里，我的砍刀攥得更紧了，而且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想的人。
达里尔看着我从一扇紧闭的牢房门旁的楼梯上来，他放低了弩，但仍牢牢地握在手中。
我挑眉看着他。“怎么，你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好奇吗？”我问道，靠在他对面的栏杆上，大砍刀在我腿侧晃动，仍然被我的手指包裹着。
达里尔调整站姿，摇了摇头。 “对你更好奇。”
我的眉头再次扬起，用假装无辜的笑容看着他。 “我？”
他瞥了我一眼，示意我丢掉这种嘲讽的态度，于是我照做了。我又变回面无表情，问他为什么。
他低头看自己的脚，耸了耸肩，低声咕哝着“我不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哦，别跟我耸肩。”我已经累得无法忍受他乏味的达里尔风格。
他只是看着我道：“你虽然不记得了，但这仍然是你的第一个家，你在这里很安全。”哇哦，这是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而这话出自那个依旧拿着他的十字·弩的人。”
他点了点头。“毕竟有个怀孕的妻子。你的借口呢？”他咕哝着说。
我会意地笑了。“如果我说我有同样的借口，你肯定吓坏了，对吧？”
“别瞎说，”他轻笑着咕哝道，我只是咧着嘴。
我耸耸肩，低头看着手中的砍刀达利。 “我不过是觉得放松警惕是不明智的。”
达里尔眯眼看着我，眨着眼睛说道：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我哼了一声。“这是你「十六年前」的家，结果它被一个人和一支差劲到可悲的军队横行肆虐，”然后我冷笑道，“你把这个叫做安全？”
“给我注意你的嘴，甜心，”他警告道，站直了身体。看来我触到了他的神经。
我举起空着的一只手表示投降，嘴里挤出一句“对不起”，却收不回脸上的讽笑。在达里尔的肩膀放松并且眼神柔和下来时，我可以看出他平静下来了，虽然只是一点点。然后他挥动手臂，用那种假模假样的绅士神态指着我身后的什么东西。“转身，”他明确地说道。我先是眯起冰冷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看了看我身后。
我身后是一张金属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篮子。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它，但现在我看清了它是什么。
我低头看着篮子，伸手去拿放置其中的毯子。它很旧，画满了蓬松的小黄鸭。
我把这团温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它闻起来很甜，像贝丝，但又带有麝香味，像达里尔。我喜欢这种气味，对我来说有种天然的熟悉。
于是我笑了。
这时我感觉到达里尔的呼吸喷在我脖子后，甚至可以闻到他的汗水味。他从侧后方伸出一只手举起我面前的篮子，漏出侧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的“小拽女”。
然后我感觉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我喉咙里的哽咽，我心脏里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十足的暖意。
达里尔让那个篮子在他手里保持着平衡——我的篮子——然后稳稳放回桌子上。“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家，”他开口，然后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它也是你的家，永远都是。”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在微笑。“小拽女。”
我感觉到我的双眼都变得水汪汪的，但我完全可以说这是因为睡眠不足，而不是因为多愁善感的小孩子似的情绪。我在空中挥了挥手，好像这样就能挥散我的和他的，喷涌的悲愁。“你这只是荷尔蒙作用下的喜怒无常，”我开口，嗓音里是我无法坦然承认的沙哑。
达里尔哼了一声：“父亲才不会被激素影响，只有母亲会。”
“那你就没有借口了，”我说道。在被情绪完全淹没之前，我只能憋出这么多话了。啊，多么烦人。
我赶紧走开了，径直迈向这一层的其他牢房，找了看上去最空的一个。我只允许自己掉了两滴眼泪，擦干，然后躺下。
半醒之间，我意识到我手里竟然拿着那个毯子。但说句公道话，我的另一只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大砍刀达利，所以还算是雨露均沾吧。
……
我在床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我手里还拿着那条上面有小鸭子的毯子，却在睡梦中把我心爱的砍刀踢到了床尾。
我的天啊。
难道我刚刚背叛了我亲爱的达利——选择出轨一张婴儿毯？
更糟的是，我对此感觉还不错。
然后我的心态从戏剧模式变换到生存模式，我坐起身，看着牢房窗外。我的视线捕捉到了丝丝光线，可以隐约看出太阳正在升起。不错，这意味着我达到了大约11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但我担心没有人警醒到安排了放哨。我担心他们仍然相信他们在这个监狱里是安全的，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安全的，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
我知道卡尔会很可靠，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比起我，对地方、对人更是吝啬信任。达里尔表现得仍然很警觉，这很好。亚伯拉罕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依恋，所以我可以相信他的判断，就像我能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一样。还有塔拉——哦，对了，塔拉。通常我能相信她对这个地方的看法，但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这让我有些担心。
说到塔拉。
我发力让双腿荡过床铺在地上落脚，结果差点踩在了她的肚子上。感谢作为少年人的反应能力，我利落地避过去了。当我携带着砍刀和毯子跳过她时，塔拉仍然睡得很熟。接着我准备离开牢间，但当我站在门口时，我知道自己不能就那样把她丢在那儿。塔拉一向睡得很深——我一直知道这点。见鬼的是，如果我站在她身上可能怎么都弄不醒她，但把她抱起来似乎就有点冒险了。于是我把那张大概是她盖在我身上的灰色毯子铺在她身上给她保暖，我又设法在她脑袋下多塞了一个枕头，让她继续睡着。
我听到公共区域传来餐具静默的噼啪声，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起来的人。就在我正要冲下楼梯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还拿着那条散发着贝丝、达里尔和我小时候味道的小鸭子毛毯。我本来打算把它放回篮子里，但是当我过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放手。
我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冷笑说：“快点，别这么娘娘腔。”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放不了手，所以我做了第二种选择。我从靴子里拔出了我的猎刀，然后我着手从上面割下一块手帕大小的布块，把它塞进我的后裤兜深处。我把毯子的其余部分折叠起来，放回篮子里，让它看起来像是没有被人动过。
没有人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小黄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