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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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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尽可能地挨着树林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直到不得不下车徒步走完剩下的路。我们把车子停在了一个隧道前的车轨上,掩盖车子的形迹的时候,我发现了周围的一些不寻常。
血迹染满了火车轨道和隧道的墙,血泥参杂的陈旧脚印一路延伸向隧道深处。墙上布满了弹孔,有一些旧弹壳卡在了木板之间。
“我们继续向前,”爸爸说到,于是我们穿过这片狼籍向小山丘前进。而我落在了队伍后面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块生锈的指示牌上。我蹲身拂开了牌子上的落叶,读道——
「终点站。所有人的社区,所有人的庇护所。来者生存。」
“朱迪,”塔拉咧嘴笑着喊。我抬眼看见她正等着我,于是我站起身向她跑去,独留那块指示牌躺在泥土地上,我知道那是它本该待的地方。
“嘿,达里尔,”我在他走在我们前方的时候喊他。通常情况下达里尔总是带队穿越树林的那个,但是自从他弄大了贝丝的肚子后就变了。我猜,他明白了他更被谁需要。
他转头望着身后,慢下脚步等我。我往他的方向小跑了起来,试图跟上他的快节奏,让我们保持在其他人前面。
“所以,”我开始道,“之前我问你我们要避免什么麻烦的时候,你说我不会想要知道,”我停顿了一下。
“阿哈,”他点点头,视线始终望着前方的平地。
“好吧,这就像是他们那些人在一本烂书的结尾给出敷衍答案,于是你不得不接着买下它的垃圾续集来获得问题的真正答案。”
他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又转向了平地。
“喂,我在等真正的答案,达里尔。”
我可以看出达里尔在犹豫该告诉我什么,很显然和终点站有关,而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棘手的话题,像是另一本垃圾续集,一堆狗屁倒灶的坏事。我的家人从来不曾告诉过我任何关于终点站的事情,或者关于农场被入侵的那天,又或者有个叫什么“总督”的人渣。
从达里尔看我的眼神里,我还以为他会告诉我在“终点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果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和一个耸肩。“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小拽女。”
这根本没能让我放心。为什么我不能放心呢?一般达里尔这么说的时候我都能放心的。
哈。
有趣。
我都没意识到我停了脚步,直到塔拉几乎要把我撞翻。当然了,她也是故意撞向我的。
“噢,”我咧嘴笑了,完全忘记了刚刚那种有趣的感觉。
塔拉走到我身前,脚后跟着力转了一整个圈后开始面朝我倒着走。“对不起了,「小拽女」,”她嘲笑道。我对她的嘲讽竖眉。
接着她又倒着走向亚伯拉罕,那一副她惯常的笨拙姿态让我笑出了声。
“抱歉,”她歪嘴笑着对他低声说道,再走回我身边。
我好笑地瞧着她。“你真是个傻驴,”我笑着说。
“随便啦,”她故作很酷的样子让我的嘴咧得更大了。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森林穿行,我们不得不为了掉队的贝丝放慢行程,她实在是累得喘不过气来。好在当她差点绊脚的时候总有达里尔瞬间出现在她身边。他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还好吗,贝丝?”他问道。他的声线平稳(和往常一般低沉粗哑),但我知道他吓得不轻,因为他总是在被吓到的时候那样疯狂地眨眼。
“嗯我还好,达里尔,”贝丝喘了口气,一手扶着树一手抓着他支撑,只是抓着达里尔的手一直不曾松开过。“我只是被树枝绊了一跤,”她继续说道,小脸上是那种细微的不可思议的可爱的笑,“我很惊讶这大肚子还能让我看见脚下。”
“没人能,”塔拉回了一句,于是我很不温柔地一手肘顶在她肚子上。
达里尔直接无视了塔拉,一眼不错地盯着贝丝有一小会。“我们得停下来,瑞克。”
我能从这儿听到爸爸欠缺耐心的叹息,我也能完全理解他的心理。“不行,我们得接着走。”
“我们得停下,”达里尔更强硬地说。而我惊讶地挑起了眉,什么时候开始达里尔也会挑战爸爸的权威了?哈,猜是因为还未出世的宝宝和非正式的妻子(尽管从来没公开亲热过)胜过了那我从小到大就一直质疑的诡异兄弟情。
“行吧,就一会。”爸爸让步了,他和达里尔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头。看吧,就是这样的小瞬间让我们总是时不时怀疑爸爸和达里尔之间的关系。
“来吧,”达里尔说着,搂着她的腰慢慢把她放到地上。而我在一边扶着她,她抓紧了我的手。很用力,十分的用力,直到我的手都开始麻木了。
愚蠢的怀孕。
“谢了,”贝丝笑着说,我也回了她一个笑。
“不客——”我在抬头看到她望着达里尔的时候住了嘴。理所当然地,达里尔坐在她身边,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回望着她的同时后怕地眨着眼。贝丝的眼里溢满了那种令人怜爱的笑意。
我清了清嗓子:“不客气,”我低声说完后放开了她的手,接着我微微前倾越过贝丝,“哦对了,你会是一个糟糕的父亲。”我对达里尔这么说道,语气里满是讽刺,他也是很明智地选择了无视我。
我起身去了塔拉那里,她正交叉着双臂和脚踝斜靠在一棵树上。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转向了达里尔和贝丝。我皱眉:“你看起来很开心。”
“我也想要那样,”她笑着说。
我惊奇地挑眉:“好吧我知道你说的不是达里尔,因为性取向问题。而贝丝正怀着孕,也不是个好对象。所以你也想要怎样?”我一边问一边搓揉着裹在露指手套下的手掌,大概没多久就会起淤青了吧。
“你看起来总是对贝丝那么好,直到你张嘴说话。”
我假笑了一下。“所以确切的来说,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又问了一次。
“就是……那样。”
“嗯,很确切。”我讽刺。
“我想要他们也有的那种……我是说,达里尔和贝丝完全就是这满是行尸走肉的世界里的罗斯和瑞秋①。”
我迷茫地看着她:“……好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拍了拍我的肩,用一种令人讨厌的居高临下的态度:“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小屁孩。”
我磨牙。“呵,这招只在心智十二岁以下的人身上才有用,所以,”我面带迷人的微笑说道。我看向贝丝和达里尔,hmmm,如果我知道和一个人在一起什么样的话也许我能明白塔拉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十七年来被家人围绕,唯独从来没有一个所谓的对象,虽然说我对我的“达利”大砍刀一直都有强烈的感觉呢。
“你也会有他们那种的,”我用了一种听起来更像是疑问句的口吻而不是肯定句,估计一点都没起到安慰的作用。
塔拉持续注视着那对相爱的人:“Hmmm。”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尝试安慰她,尽管卡尔总是说我「永远」不该这么做。“你会的,我是说……就算这个世界上能睡的人及其有限,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直的呀……理论上来说,根据我读过的,十个人里有一个是同性恋,所以呢二十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女同性恋……”
塔拉只是看着我。
“所以呢,”我知道我的狗嘴里大约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但我还是接着说道,“尽管我们很少遇上其他人群,我们注定了总是会遇到一个女同性恋的,姑且当作这些假设性的女同性恋们——用一个贫乏的形容词——‘过得去’。”
塔拉的注视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怒视。“你根本没有安慰到我。”
我回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耸肩。“我肯定我们能为你找到一个女同。”塔拉可没有撤走她的眼神,在她的怒视下我变得越来越不安。
接着一段距离外,米琼恩突然出现在两棵树之间。我从来没有这么这么感谢过米琼恩的出现,但我很快皱起了眉……我根本没发现她之前消失了。她手握长剑在身侧,然后甩去了剑上的鲜血。米琼恩的双眼慢慢略过我们,在开口之前用她那种深沉又锐利的眼神扫视过所有人:“我们得出发了。”
我们什么也没问,只是重新启程。爸爸和达里尔又交换了一个点头,于是达里尔带着贝丝起身跟上了我们所有人。
“哦看呐,更多的树。”
你知道,五个小时上下的步行没什么事能发生。我是说也有那个可能性,但是更多的是无聊和重复。对话闲聊,分享瞬间,和达里尔和其他人甚至和行尸们的尴尬眼神接触。
巴拉巴拉,汪汪,汪汪。
大部分时间我和塔拉走在一起,直到她和亚伯拉罕说起了话——他们之间有一种紧密又特殊的联系。于是我安静地享受了一会独处的时间后,和卡尔也开始随意聊天,听了一些我从没听过的旧时候的故事。这回,卡尔讲了他在七岁生日的第二天把他的少年忍者神龟生日蛋糕给吐了。当然了,故事里唯一让我被吸引的一点是这世界上有“少年忍者神龟”这种东西。听起来有点荒唐——但话又说回来了,人喝人血难道不荒唐么。更可笑的是,人们也曾爱过那些喝人血的。恶心。
达里尔告诉我们快到树林的边界了,这让我有点兴奋起来。没人和我确切地说过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但是我想既然我们愿意冒着穿越终点站的危险,那地方一定举足轻重。
但是我也注意到了一些东西;在我们越来越靠近树林边界的同时,人们的神情也越来越暗沉,尤其是爸爸和卡尔。没人说一句话,甚至是塔拉。这史蒂芬·金小说一般的悬疑气氛简直要杀了我。
接着在越发靠近边界的时候,达里尔转身看着我们,他用食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不要出声。达里尔转身面向树林,举起了他的十字弓,像准备打猎一样微微俯身。
其他人握紧了各自的武器。
这些年来,枪支差不多都绝迹了,所以所有人都改进升级了他们自己拿手的玩意儿。但我们大多额外的武器都没有带来,不是丢在车上就是留在华盛顿了,其中甚至有我的最爱——一柄矛身带刀斧的欧式画戟。
在进入树林前,我在后备箱里选了几样我在华盛顿从来没机会用过的武器。我先是把我的大砍刀别在腰带上,然后看着剩余选择的我,双手不安地在身后拍打。最后还是在大腿上系了放飞刀的皮套,还拿了日本忍者剑,那是两把短薄的刀片交叉式地绑在了背后,可以很方便的直接伸手拔˙出来。
……我和卡尔有一回发现了一间还没被洗劫过的武器收藏家的屋子,那可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言归正传,于是我搭箭举弓,卡尔举起了他那花哨的角斗士剑,爸爸握着两把大砍刀。有其父必有其女吧,我想。塔拉的是斧头,而亚伯拉罕选择的是更保守的金属棒球棍——这还不是我们之前用的那一根。贝丝只是用她那双湿冷的手紧紧举着一柄铁撬棍,我想她永远都不会适应外界环境。
现在我们准备完毕……
……我的上帝,太多关于武器的碎碎念了(诚挚道歉)。
达里尔携着贝丝前进,他和米琼恩是最先走出树林的两个。其余人紧随脚步,而我和卡尔断后,充当了防守主力。塔拉和亚伯拉罕随后也出了树林看见了我们都将看见的景象,再是卡尔,最后是我。
眼前的一切,我曾经听他们提起过,但我不知道原来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一座监狱。
这是我妈妈去世的地方,这是那个总督杀死赫舍尔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建立了第一个社区。
在这里,我出生了,也直接导致了妈妈的死亡。
“欢迎回家,”卡尔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