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日记簿》王桃问

2、桃花林下桃花颤

　　这杳川接下帖子，偕同灼华宫主往偏月宫去，
　　　　“劳烦仙子一番通报。”杳川递上拜帖。
　　　　“上仙，桃花宫灼华宫主，奈杏舍白杏司君杳川到。”
　　“快请，快请。”白胡子的趣老头儿，欢喜的同小仙倌前去迎接。
　　　　这老头儿便是月下老人，同天宫哪个仙子不热络？可他待灼华宫主却不是一般的热络，或许是初见时，灼华唤的一声“老爹”将他打动，月老是天宫趣老头儿，甚是随和，天上有仙家唤他“上仙”“老人”“老头儿”……..却未有一声“爹爹”他替人家牵线搭桥一辈子，倒腾了一辈子红绳，却自个人没有个姻缘，自然没有儿女。
　　　　因贴着灼华，月下老人待杳川也是更好。
　　　　坐定，
　　　　“老爹，给我们论道这红绳会如何。”灼华扯着一把红绳丢给小桃子游戏。
　　　　月老瞅了一眼灼华与杳川，竟自发笑，几个眼神指着殿上的仙子神君们，道
　　　　“今朝与往年不同，张罗的虽是我，可幕后垂帘等着的是王母娘娘，瞧瞧赴宴偏月殿里的仙子，那个不是风姿卓越，而且来得十分齐全。这般隆重，只怕是为娘娘为二位殿下设下的挑选天妃之宴。”
　　“二位殿下？”
　　“呵，这便是你们小丫头有所不知，除却那位骊君殿下，还有一位蝉君殿下，瞧，说着就来了。”
　　月老笑盈盈前去迎接。
　　　　骊君殿下性子冷淡，只是微微点头，寒暄甚少，但蝉君殿下完全不同，
　　　　“老头儿，万八年不见，可还安好？”蝉君一手打着折扇子，一面与月老闲话家常，
　　　　“我说老头儿，你这偏月殿还真是万年不更，早说了，那团团红绳少用毛线，改作鱼线多妙，姻缘姻缘，便如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分送给各家仙子，亦学那太公，去天外垂钓，亦可做成纸鸢弦索，纠缠着的纸鸢红绳，即使缘分，仙子你说可好？”
　　蝉君转头，向着月老身边的仙子微微一笑，缓缓问道。
　　　　“呃，甚是有理！”杳川才回过神来，他居然再问自己，却是方才杳川神游：这蝉君像足了一个凡人，一眉一笑，一言一语，暂且存惑，几番试探再言。
　　　　“还呆呆的望哩，人家可是走远了？”灼华点这团扇轻敲杳川脑袋，然后，一字一句论道：“虽说来了天界八荒仙子，可那有资格参选的却只是数十位，瞧我的小姑子，那一袭鹅黄流苏垂绦宫裙的南风司君熏儿，你识得的，那宝蓝缎子曳地裙缀着好些珍珠的是东海二公主傲蘩，她万千百年才上一次天的，那雪青荷叶裙的是没骨阁芍药司君——将离，她是老君的弟子，还有二十四节气仙君中的白露仙子，以及你的冤家北风原公主朔女……呃，还有你——奈杏舍白杏司君杳川。”
　　“我？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试探….”杳川似旁若无人的念叨。
　　　　“自然是千载难逢，以后成了天妃，可别忘啦我。”灼华笑呵呵.
　　“那凊呢？”杳川忽然想起一事，凊非来不可才是。
　　　　“凊？王母倒是也送了帖子，只是谁不知道她向来不掺和这等事，如今看来是不会来的。”灼华宫主深的王母心，又爱热闹，这等料理宴会帖子的事自然少不得经她手。
　　　　话音未落，却听殿头小仙倌唱牌
　　　　“清凉潭夏凊真君，到——。”
　　闻得此声，众仙不由得安静下来，那双双眼睛都是瞅着这夏凊真君，不得不说灼华这般大美人儿也是看呆了眼，
　　　　眼前仙子身着一袭湖蓝色云天水漾留仙裙，皓腕上绕着一串不大规则的青玉小鱼坠，梳着一头流云鬓，扬着头，几分英气傲然而生，眉眼生的恰好，只可惜偏偏是清丽冷绝型，想必若是一笑定能倾城。偏月殿顿生寒意。
　　　　不得不说，此真君果真偏好冰冷，众仙窃窃私语，此真君傲气与北方原公主朔女颇为相似哩。
　　　　灼华啐一口冷笑，
　　　　“竟将凊君与那人做比，朔女不过仗着破没的北风原国公主身份，而凊君，习得清凉诀，持青鱼剑，镇守七重天，那才谁女子中的英杰，即便是男仙，又有谁敢与她比上一二。”
　　如此绝色，各司仙家却莫敢上前闲话一二，毕竟寒气逼人。几分无声惊叹后，各自散去，夏凊仍是独自个落寞偏月红殿.
　　杳川则拉着灼华上前，这杳川是识得凊君的，且无意窥得夏凊一秘事，杳川交友原则甚为怪异，因为——没有原则。
　　　　灼华为友，因这灼华宫主生得美貌多话，且还八卦，承这芳邻前年不改的厚颜拜访，杳川不得已“朋友罢了，朋友罢了”所以可说，灼华友人是自己“贴上来的”。
　　　　夏凊为友，因杳川偏偏好奇而崇拜我行我素之人——夏凊，好奇她那独一高超清凉诀怎地修成，崇拜她不屑与仙界的世俗眼光，极有可能会修成永生神的胆魄。
　　　　熏儿为友，因这仙界世俗也是常气得人恼火，南风熏兮，解吾愠兮。如此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仙子谁人不爱只可惜，南风熏兮无声兮——哑女仙子。
　　　　自然，以上皆只是杳川自个人单想，具体实际如何，且听后文。
　　　　“凊君，你竟然会来！”杳川故作惊讶。
　　　　“受了帖子，不好推脱。”夏凊面色淡然。
　　　　“帖子？在您眼里算个什么，记得昨儿个天帝还给你派了帖子去什么个神会，你不是没去？怎么，今个儿的红绳小会倒十分重要？”杳川一脸玩笑，非逼出实话不可。
　　　　“我…我…..”夏凊面色起了变化，想着法术极高的仙子原是个词穷之仙。
　　　　“嗯，我也就不再追问了，”杳川话在夏凊耳边，那眼睛却飞到偏月殿外的桃花林。
　　　　眼见杳川不再追问，夏凊算是放下一口气，岂料杳川话却再起。
　　　　“诶，你师弟不是也来了吗，你也不过去打个招呼？”杳川指着桃花林下几个仙君言道。
　　　　顺随杳川一指，那桃花林下的几个仙君倒是回过神来，
　　　　一人肤白若雪，面若冰霜，整张脸棱角分明，细致的好看，只是如此绝色竟令人联想到一冰冷绝情之物——剪刀。
　　　　这人便是骊君殿下，他早年亦拜在清凉潭修行，也不知是否与夏凊真的算得上师姐弟，清凉潭并无师父尊者，只是一个供仙人修行的清潭，夏凊虽说小骊君些年岁，却先在潭中修行，后日天帝送骊君望清凉潭修行时，便嘱骊君拜夏凊为师姐。二人虽说半个同门，却都是清冷性子，少有交集。
　　　　这骊君眼见偏月下几个仙子目光往汇，指指点点，不由得有些晃神，赶忙移目茶盅，假意茗茶。
　　　　却有一人见得这几个仙子一番议论指点，却不十分惊讶，倒是镇定自若，微微一笑，轻回折扇，向几个仙子走来，
　　　　粗看，此仙与那骊君颇有为相似，
　　　　细看，却又不同，一则骊君绝色胜他一分，二则骊君的脸有剪刀气质，此仙多了十分温润，勾唇淡淡的笑容倒也是摄人心魄，不仅如此，他还要笑出声来，
　　　　“呵，各位仙子所看何物，自古女子喜看花木，不成我等面若桃花？”他一双丹凤眼笑意充溢，淡笑“桃花”——灼华宫主。
　　　　不等灼华反驳，却又一人先出声，
　　　　“冯哥儿，怎回天三日便欺负我家娘子，凡间历练不曾学过‘朋友妻不可欺’吗？”桃花林深处走出一白衣谪仙，这气质，这容貌，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谪仙啊！
　　　　“夫君！”
　　“爹爹！”
　　“和君，玩笑！玩笑罢了！何必当真，我不过想见识见识嫂子何等人物罢了。”蝉君打躬作揖。
　　　　“冯哥儿所言确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师兄也不要见怀。”来者是一阳光少年，一袭蜜合色杭绸直追，阳光得很，阳光得很，一笑容一声音洒光辉的吧？
　　　　此刻，熏儿十分害羞起来，没奈何的，没出息的熏儿，见着心上人就脸红，哪像杳川这等镇定……闲话多了，此阳光少年正是西风金小将军。“小西有道理，冯也是有理，小东你就不要计较了嘛！”云外有翩至一仙君来帮腔，此仙正是杳川的顶头上司——青帝荛青。
　　　　“小东？”
　　“小西？”
　　众仙不语，却各自偷笑——小东西。
　　　　青帝瞧了众仙，也大致了解心思，再道，
　　　　“不成？那小西就改作小金也是不错的，只是小东你不大好改，难道叫你‘小和’…..”
　　“小和——”杳川倒是噗嗤一笑，人间故事见得多了，代入嘛
　　　　“难不成是要与小河公主同名。”
　　“正是，正是，闻得小何公主温文尔雅，虽然闭目千年，却面容含笑，肤若凝脂，一双长密睫毛动人心魄，可谓千古绝色丽人，如今看来与小和颇为‘相似’。”
　　“夫君，他笑话你。”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她，调戏她夫君，她灼华宫主能忍吗，一时间，桃花林里的桃花有些打颤。
　　　　“娘子，无碍的。”东风和君轻抚灼华微颤的花容。
　　　　“唉，说不过你们，道不过你们，娘子我们入殿中如何？”东风和君倒也是，一番玩笑，则一手挽着娘子，一手牵着儿子走罢。
　　　　羡煞旁人也，杳川，熏儿望着，望着，眼巴巴的望着，出神了，夏凊不见了，早没影了。
　　　　“我说冯哥儿，青帝，你就是这样的嘴巴，此刻羡慕吧？嫉妒吧？和君如今可是有妻有子，人生全福，你呢？”西风将拍着蝉的肩膀，言道。
　　　　“我，本帝不不羡慕，不嫉妒。”青帝拒绝，虽说灼华端着一张美人面，青帝仍是惶恐，
　　　　“那灼华宫主虽美，却十分聒噪，八卦，与她一处怕是不得片刻安静。”青帝道
　　　　“聒噪？八卦？不得安静？”蝉君倒是饶有趣味，不肯放开三词，继而有道：“如此形容，正巧眼前不正是有一位。”
　　西风将闻言亦笑觑青帝：青帝荛青不正是天界第一八卦士，聒噪君。
　　　　“那你是爱慕那夏凊神君啰，安静宛如清潭。”西风问道
　　　　“算了，算了，本帝迎娶青后，那是要有柔情万千，可不是要绝情无心的，再者，本帝向来不喜修炼斗法之术，我怎敌她？”荛青吓得面色铁青。
　　　　“其实……夏凊神君…..师姐她…..并非如此冷面绝情。”冰霜脸骊君淡淡言之，仍是不带一丝喜怒哀乐
　　　　“那就是南风司君啰？不闹腾，又是温温柔柔，法术也是不及你的。”蝉君仍是不罢休的问。
　　　　这荛青依旧摆手：“熏儿倒是什么都会，只是不说话太闷气了。”
　　“你…熏儿…….”西方将愤愤然指荛青。
　　　　西方将话尚未吐出，却听蝉君郑重的向荛青作揖，言道：
　　　　“叔叔，难为您这千万年老光棍了。”
　　的确荛青年岁不小，只比天帝小七岁，西王母正是荛青姑母，因荛青不喜修行斗法之术，少南征北战，终年躲在花田，修行养植花木之术，或许花木之间一颗青春心惯了，有未曾娶妻生子，一切就是按着永生神的路子前行，岁月也就没在他脸上留一星半点痕迹。
　　　　蝉君一言，倒是引得天上神仙一笑。
　　　　遭众仙取笑，荛青好歹也羞，忽然想起一事，言道
　　　　“侄儿，你转移话题。”
　　“这个？人生全福？呵！这不是才有了如此红绳会吗？”蝉君噗然开扇，狡黠一笑。